大廳無人一角。
王天雪詢問道：“古老先生，你感覺我大哥情況如何？”
“不是太理想。尤其最後中醫介入，用藥太唐突太大膽，隻怕會加重王家主的傷勢。”
古誌誠實話實說，沉聲道：“當然，具體情況，我需要見到王家主之後，再做判斷。”
“古老先生經驗豐富，醫術高明，我是十分敬仰的。”
王天雪挑挑眉梢，追問道：“在沒看到我大哥之前，您判斷，他有多大希望能夠被救過來，我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這……”
古誌誠微微皺眉。
他心底疑惑，治病救人，講究的是全力施為。
我現在什麽都沒做，連傷者都沒看見，正式結論也沒有，你要做什麽心理準備？
他搖頭道：“王二先生，我現在沒辦法給您一個……”
“古老先生！”
王天雪看他不上道，直接打斷他的話，說道：“我作為家屬，肯定希望我大哥能夠康複！但有些時候，人力難以逆天而行！不是嗎？”
“您是大國手、大禦醫，您的判斷蓋棺定論，不可動搖！”
“所以，我希望您的判斷能夠客官、精準，不容置疑。”
“而我——”
“不瞞你，我已經做好了一些心理準備。”
他問道：“我這麽說，您明白了嗎？”
“我……”
古誌誠臉色微變，心頭不禁狂跳。
身為國手、禦醫，他見慣了大家族內部的爾虞我詐。
眼前的王天雪口口聲聲說的是希望，但他感覺中，王天雪要的卻是“絕望”。
什麽“人力難以逆天而行”？
什麽“不容置疑”？
“古老先生，您今年六十多歲了吧？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在國都保健院禦醫崗上退休。”
王天雪輕輕說道：“我呢，有些關係，如果您需要，可以幫著活動活動，或許能把你的級別上調一下。”
“嗯？”
古誌誠渾身一震。
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禦醫，已經是九州醫生最高級別。
但禦醫內部，另有高下之分。
級別高低，決定了退休待遇，甚至決定了子孫後代能夠享受九州多大優待！
“看診療記錄，王家主他……”
古誌誠咬咬牙，說道：“他可以考慮，做死亡鑒定了。”
王天雪微微抿唇，歎息道：“我可憐的大哥……太遺憾了……”
側身，說道：“古老先生，無論如何，也請您上樓再看一看我大哥，萬一有救呢？”
古誌誠明白，王天雪是讓他再看一眼，確認無救。
萬一有救，也要變成“無救”！
這就是“人力難以逆天而行”！
這就是“不容置疑”！
……
……
江景天對莫建木的要求十分質疑。
“我認為，已經可以考慮做死亡鑒定了！”
“王家主深度昏迷，對疼痛刺激完全沒有反應，經你用藥之後，也沒有任何好轉！”
“這種情況下，任何所謂救治，對王家主而言，都毫無意義。”
“徒增王家主痛苦，徒增家屬擔憂！”
“做死亡鑒定，對王家主是一種尊重，對家屬是一種安慰！”
重症監護室旁邊的休息室裏，莫建木據理力爭，說道：“年輕人，你這樣反複折騰，既折騰王家主，也給家屬帶來不必要的心理折磨，知道嗎？”
這是江景天離開重症監護室，重新回到這裏之後的事情。
他腳跟尚未站定，莫建木就提出了這個要求。
言之鑿鑿，不容置疑！
王家嫡親們顯然已經被他做過思想工作，表情悲痛，卻無人提出異議。
包括昨天最為激動的王文清，此時此刻，陪在母親蘇曼雲的身邊，也隻是默默流淚。
“莫大師，我很懷疑你的動機。”
江景天冷笑道：“為什麽你堅持要做死亡鑒定？還是有什麽人要求你這樣堅持？”
“胡說八道！血口噴人！”
莫建木臉色驟變，厲聲喝道：“我是專業醫生，我所做出的任何決定和建議，都是有根據的！不像你，憑空猜測，認不清情況，就敢隨便用藥！”
“哦？那你給我解釋解釋——”
江景天質問道：“就在剛剛，王老已經恢複自主呼吸，你為什麽還要堅持死亡鑒定？”
“不可能！”
莫建木大駭，差點沒有跳起來！
他是去了重症監護室，親眼親手查看過王天初的情況，確認的確沒救了，回來後又跟王天雪私下聊過，才堅定要求做死亡鑒定的。
前後不到一刻鍾的時間，王天初就恢複自主呼吸了？
“真的假的？我爸恢複自主呼吸了？”
噌！
王文清兩步竄到江景天麵前，狂喜追問道：“你不是騙我的吧？我爸他……他……”
“你若不信，一會兒可以自己過去看一下。”
江景天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放心，但凡有一線生機，我就決不放棄！”
昨晚，他聽董逸仙說過王文清毆打廖川農的事。
做法雖然魯莽，但對王天初的關心關切，足見赤誠。
這讓他相信，王文清是真的盼著王天初康複！
“謝謝您……”
王文清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死亡鑒定，我不同意！”
江景天轉頭望著莫建木，說道：“我沒點頭之前，誰敢再說做死亡鑒定的事，我扒了他的皮！”
“你……”
莫建木氣得渾身哆嗦。
就他一個主張給王天初做死亡鑒定，江景天威脅誰，一目了然。
我莫建木，好歹也是近海名醫，名聲在外，你敢當麵這麽威脅我？
“年輕人莫猖狂！”
莫建木咬牙說道：“王家主隻是恢複自主呼吸，離著蘇醒康複還有很漫長的道路走！說不準中途出了意外，就一命……嗷！”
砰！
他話沒說完，臉上就挨了重重一拳。
慘叫聲中，兩顆後槽牙貼著臉頰飛出。
他的人，也像是一截破麻袋一樣摔在地上。
噌！
王文清臉上掛淚，一腳踩上他的腦袋，厲聲喝道：“姓莫的，再敢胡說八道一句，我要你的命！”
“打得好！這夠日的救人不積極，就盼著家主出事！十分可惡！”
“請你來是救人的，不是請你來做死亡鑒定的！你特麽是醫生，還是催命鬼！夠日的欠揍！”
“王文良，瞧瞧你請的這是什麽東西？”
王家嫡親們義憤填庸，恨不能一擁而上，把莫建木狂毆一頓。
王文良臉色很難看。
莫建木這個蠢貨，已經玩砸了。
現在替他說話，無異於給自己招禍。
倒是江景天，這究竟是哪兒來的一個醫生，手段太了得了吧？
王文良咬牙問道：“江先生，你確定能把我爸救過來？”
“有我在，閻王小鬼，也得退避三舍！”
江景天一言既出，霸氣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