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剛好還有事要找將軍一敘,順路。”
真得是順路嗎,皇上親自去臣子家找臣子談話,這合理嗎,況且葉將軍也沒有在家,他也是知道的。
拒絕的話噎在喉嚨口,他已然決定的事情,看來也是不太好拒絕的,跟著他的步子走,出了屋,外麵的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大了起來,她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披風,想到他還穿著龍袍,不知道到了將軍府又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也不知曉是他早有打算如此,還是事後又讓人安排的,馬車早已經等在了外麵,平日裏隨身跟著他的公公又拿了一個披風給他,悄然退下。
她以為他會稍微喬裝一下,可是沒有,他就這樣無所謂的上了馬車。沐瀾晴站在馬車外麵,不知道該上還是不該上,畢竟與皇上同乘馬車是皇後才有的資格,然它好像也沒有另備一輛。
車上的人見她久久不上,似乎等的有些不耐,挑開車簾,透過黝黑的夜,他的眸奕著星光,修長如玉的手伸至她麵前,“你如果打算在皇宮內過夜,朕立刻就去安排。”
聞聲,她立刻將手放進他的手中,上了馬車,在皇宮過夜,這是開什麽玩笑,若第二天在皇宮裏碰到不該碰的人,到時候就該不知道是非二字是如何寫的了。
車廂內的空間很大,坐進去之後,她一直在擔心兩人會太尷尬,可沒想到從車子開始走的那一刻起,他就在閉目養神,沐瀾晴偷瞧他一眼,暗暗吐了吐舌頭,慶幸不用說話。
將軍府距離皇宮是有些遠的,皇宮在天朝城的中間,而將軍府在最西麵,一山而建。隨著噠噠的馬蹄聲,車子漸漸停了下來,外麵趕車的貼身侍衛道一聲,“將軍府到了。”
簾子被掀開,皇上出去以後,她才跟著出去,剛到外麵,衝天的火光驚得她退後了一步,狼三狼四手中舉著碩大的火把,將周圍照的如同白晝,他們各騎著一匹馬,看樣子是要出去,而在他們之前的另一個人,則一言的不發的盯著皇上,絲毫沒有要下來行禮的樣子,火光之下,兩張絕世的臉龐森冷駭人,周遭的氛圍僵硬到讓人窒息,一觸即發的壓迫感蔓延到四周,火把上的光芒也受不住跳動了幾下。
流竄著的空氣,在這一刻也凝結不動,本四起的狂風此刻也妟聲熄鼓,強強對視的兩個男人讓周遭一切都變得透明,天地之大,唯他們是主宰。
“外麵很冷,我們進屋去罷。”沐瀾晴從馬車上下來,搓搓自己的雙手,複又走到葉朗傾騎著的馬旁,抬手拉了拉他的手,“快下來,我晚飯還沒吃。”
葉朗傾收起了森然的視線,聽話似的從馬背上下來,將韁繩交給狼四,握著她的手,掃了一眼她身上的明黃龍袍披風,黑濯的眸子稍微輕眯,走至皇上麵前,“皇上大駕光臨,臣有失遠迎,一會邊讓侍衛護送您回宮。”
不是請當今聖上回宮坐坐,而是直接送他回宮,如此不將皇上放在眼中的行為,按律法是當斬的。
沐瀾晴拉了拉葉朗傾的手,輕語覆在他耳邊道:“皇上是有事和你談,所以才順道送我過來,你一向溫文爾雅,今天倒是怎這樣亂了陣腳。”
順道?它是真不明白,還是故意裝傻?從古到今,有皇上順道送人的嗎?她未免想的太天真了些,“既然皇上有事和臣商量,那麽裏麵請。”
沐瀾晴想,他果真是絲毫不懼怕皇上的,作為臣子,不是該讓皇上走在前麵嗎,他倒好,隻顧自己走著,對其它不管不顧,而皇上竟然也不惱,隻是嘴角噙著不明的笑意,跟著走到後麵。
葉朗傾與崟霦因為有事要說,到了莊園內,他們便進了書房,而沐瀾晴則被突然竄出來的小葉拉回了她的住處,一路上,小葉的嘴巴就沒有閉上過,不斷的尋寒問暖,時不時還罵當今聖上兩句,她在一旁聽著,隻能無奈小葉的心直口快,還好這旁邊沒有別人,如果有的話,恐怕這小丫頭就會知道什麽叫禍從口出了。
書房內……
“前方有周人來犯,葉將軍不在前方坐鎮,擅離職守,不知道朕該判你一個什麽樣的罪責才能服眾?”
兩個不似凡間的男人相對而坐,口中說著狠絕的話,但表情都是淡淡的,好像他們之間聊的隻是一些家常而已。
窗外不知月亮什麽撥開了烏雲,瞬間將庭院的地麵照的如同塗上了一層白霜,靜止的風又呼呼的刮了起來,天地之間在此刻像是又有了生機一般。
沐瀾晴已經睡下,本是打算等葉朗傾與皇上談完話對他解釋一些什麽的,可狼四過來匯報說他已經去了和葉那裏,也罷,或許他是不在乎的。
“將軍,現在您是要去夫人那裏嗎,屬下聽小葉說,夫人已經睡下了。”狼三跟在後麵,認真提醒著。
“你派人小心駐守在和葉公主別院的周邊,不要讓人有機可乘。”葉朗傾停下步子,有力的手臂背在身後,目光悠遠的看著天邊那輪彎月,崟霦的話不絕於耳。
“沐瀾晴早晚你都是要失去的,她的心早已經不在你這裏,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皇後的位置本就是朕特意為她留的,朕要給她的東西,你永遠無法給。”
“你就算徹底抹殺了她在天朝國遇見朕的記憶,但抹殺不了三年前她遇到朕時的記憶,朕給她的隻有快樂,而你全是傷害。”
“你信不信有一天她會親自走進朕的懷裏?”
“藍秋和葉,便是你所有的軟肋。”
崟霦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正中紅心的,確實如此,沐沐醒來之後沒有向他要任何解釋,就連他去藍秋和葉那裏徹夜不歸,她也隻不過是一笑而過,如此的漠不關心,對她來說便是意味著那三個字:無所謂。無所謂有,無所謂無,或者她也早已經沒有將自己定意為將軍府的人。
“將軍,有一件事屬下不知道該不該說。”狼三低著頭,作為將軍的手下,自然任何事情都是不能隱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