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行李裏麵,各種藥品和需要用到的醫療儀器都已經齊備。虞祥陳怡沒什麽送的,拎來的禮物都是些保健品。
“蕭先生那邊,當然是什麽也不缺。”陳怡道,“不過我們想著,難免有不方便的時候。這些東西,原料未必有蕭先生那邊的質量好,不過勝在方便,不用買不用煮,開瓶就能吃。我們隻能盡這麽些心意,蕭先生不要嫌棄。”
皇帝微笑頷首:“陳夫人言重了,諸位客氣。”說罷,讓蔡瑜收下。
虞甯看到蔡瑜手邊的一袋中藥包,露出訝色:“蔡太醫去藥房裏買藥了?”
蔡瑜的神色閃了閃,忙道:“聖上回去之後,還須吃些藥調理。在下唯恐過去之後一時難以找齊,故而在這邊先備好了。”
王熙在一邊插話道:“這邊的藥房果然也是省事得很,我問他們可有搗藥的石臼和石杵,他們竟直接替我將這些藥材打作了粉。”
陳怡笑了笑:“藥房裏都這樣,其實蔡太醫還可以讓他們直接幫熬成藥汁,分成一包一包帶過去,也方便得很。”
蔡瑜忙道:“不必不必,有這藥粉便好。”
虞祥看著蔡瑜,微笑道:“蔡先生上次為陳怡開的那副胃藥,她吃了效果很好。我前幾天還遇到了醫院裏中醫科的老主任,他對蔡先生讚不絕口,說您學識淵博,很想再有機會請教一番。他還很後悔,說沒有留下蔡先生的聯係方式。我對他說,下次蕭先生過來複查,蔡先生也會一起來,到時再讓他與您促膝長談。”
蔡瑜露出訝色,拱手謙道:“虞先生著實過譽。”
陳怡在一旁笑著對皇帝道:“蕭先生,您可千萬別讓我們老虞食言啊。”
這番話很是體貼,王熙聽著,心中敞亮。
他知道皇帝這病,免不得要時常回醫院裏去檢查。到時候,王熙作為皇帝身邊唯三的熟悉這邊的人之一,難免也要陪著來。
想到這些,他又憶起昨日和滕蕙一邊吃小食一邊逛市場的快樂,心中不由癢癢的。
皇帝淡淡一笑,卻沒有接話,隻與眾人寒暄兩句,轉向虞嫣:“女史家中,可有酒?”
虞嫣訝然:“陛下要飲酒?可醫生說……”
皇帝搖搖頭:“朕的身體如何,自己知曉。當下一別,再見未知何時,小酌權當餞行。”
虞嫣知道這是那邊的風俗,不由看向蔡瑜。
蔡瑜道:“陛下隻可飲些許,切莫貪杯。”
皇帝擺擺手:“朕知曉。”
虞嫣見蔡瑜也無異議,隻得應下,去冰箱裏拿酒。
而自從那次醉酒跌下荷花池之後,虞嫣就不再單獨喝酒,酒櫃裏的紅酒也清了,隻有冰箱裏放著一些低度的果酒。
鑒於皇帝的身體情況,虞嫣挑了一瓶度數最低的青梅酒。才拿出來,她忽而見蔡瑜不知什麽時候也走了過來。
“陛下不可隨便飲酒。”他對虞嫣道,“不得已飲酒之時,在下須在酒中調入解酒藥,以助酒氣消弭,還請女史讓在下來為陛下準備。”
虞嫣答應一聲,將梅酒交給他。
她又看向桌子上的玻璃杯:“這些杯子……”
“女史不是還要去備果盤?”蔡瑜道,“此處有托盤,在下替女史斟好,端出去便是。”
虞嫣笑笑,謝了一聲,轉身去洗水果。
客廳裏,眾人仍坐在沙發上閑聊著。
虞祥向皇帝問起今天的身體情況,隨後道:“雖然有潛水衣,但蕭先生這病,十分忌諱受寒,下去的時候,還是要十分注意才好。”
“我今日已經下水試過,不妨事。”皇帝道。
陳怡又看向滕蕙,有些惋惜,道:“蕙蕙,你真的決定要回去,不考慮考慮?”
滕蕙微笑:“嬸嬸放心好了,我跟著陛下身邊,不會有事。待那邊的事做完了,我便會再過來。”
陳怡隨即道:“你回那邊給你乳母掃墓,掃完了就回來。別的事情,等到以後再做,天塌不下來。”
滕蕙訕訕,唯恐他們察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連忙應下。
沒多久,虞嫣端著果盤過來,擺在茶幾上。
“酒呢?”王熙將目光看向蔡瑜那邊,見他還在忙碌,隨即起身走過去。
“太醫在做甚?”他看了看吧台,見他已經倒好了六杯,還有兩隻杯子空著。
倒好的酒裏麵,三杯是滿的,而另外三隻杯子裏,正中一隻,隻有淺淺的一點,顯然是皇帝的。其餘兩隻,盛了三分之一,顯然是蔡瑜和王熙的。
王熙看著,有些不滿。
“蔡太醫這酒斟得當真小氣。”王熙道,“區區果酒罷了,怎就倒上這麽一點?還有,滕女君此番也要隨我等過去,太醫可是漏了她?”
蔡瑜神色閃了閃,忙道:“果酒也是酒,陛下說小酌,豈敢給多。至於滕女君,在下糊塗,確是忘了。”
話音才落,卻見王熙已經將酒瓶和所有酒杯都放到了一個托盤裏:“喝個酒罷了,太醫這般講究要到何時,還是我來。”
說罷,他端著盤子,自往客廳裏走去。
王熙親手將蔡瑜倒好的酒擺在茶幾上,正讓眾人自行取酒,蔡瑜卻趕來,道:“禮不可廢。”
說罷,他親手將酒杯挨個擺到眾人麵前。
原先斟滿的三杯酒,分給了虞祥、陳怡和虞甯;而剩下的三杯,則擺到了皇帝、王熙和蔡瑜麵前。
而後,蔡瑜將剩下兩隻空杯子放到虞嫣和滕蕙麵前,親手為她們倒上。滕蕙和王熙一樣,隻有小半杯,虞嫣則是滿的。
王熙仍覺得看不過眼,隨手從蔡瑜手中將酒瓶接過:“太醫便讓在下再多喝一點何妨。”說著,將自己的杯子斟滿。
滕蕙也不甘示弱,王熙倒完之後,她也給自己倒上,笑嘻嘻地對蔡瑜道:“太醫放心好了,這酒我嚐過,連那邊連尋常的米酒都比不上,斷然不會醉。且我等隻喝那麽一杯,不喝多。”
蔡瑜無法,看向皇帝。
皇帝神色平和,將杯子拿起來,對虞祥等人道:“這些時日,朕得諸位照顧,實多煩擾。借此酒,聊為致謝。”
虞祥道:“蕭先生客氣。”
眾人紛紛舉杯,把酒喝下。
果酒清淡,帶著些微的甜,虞嫣喝下一口,覺得這味道似乎比平常喝的濃鬱一些。
正品嚐著,她忽而發現蔡瑜看著自己。
目光相觸,蔡瑜忙欠身一禮,隨即垂眸,掩著袖子,將杯中的酒喝下。
如王熙所言,虞嫣家裏的這些果酒,他都嚐過。跟他從前喝的各種美酒比起來,這酒又單薄又清淡,簡直像水一樣。
喝過酒之後,王熙與虞甯聊了一會,忽而想起自己那喜歡的洗發水還沒有拿,起身上樓去。
不多時,他忽而發現一切不對勁起來。
頭漸漸有些發暈,看向四周,也有了些恍惚之感,竟是酒醉般的樣子。
他疑心自己是今天事情太多,累著了頭腦,連忙在沙發上坐下來,閉閉眼睛,想緩過去。不想這感覺越來越重,沒多久,他連眼皮也幾乎抬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