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嘴裏被灌下一杯水,才終於醒過來。

那味道似乎是醒酒藥。王熙支撐著從沙發上坐起,見蔡瑜站在自己麵前,不由茫然。

“太醫……”他轉了轉仍然有些發暈的脖子,道,“是何時辰了,我怎會醉了過去了……”

蔡瑜沒有回答,隻拍拍他的肩膀,將他拉起:“時辰不早了,陛下已經在下麵等著,勿教他久侯。”

王熙應一聲,晃晃悠悠站起來。蔡瑜扶著他,走下樓去。

頭仿佛被灌滿了漿糊,王熙下樓的時候,隻覺手腳遲鈍,須得扶著樓梯的把手。

一樓很是安靜,王熙才走下樓梯,就看到已經穿戴好潛水服的皇帝。

未幾,他又看到滕蕙。她也已經穿好了潛水服,不過似乎也醉了,此時正歪在王熙那張擺在玻璃牆旁邊的**,閉著眼睛。

王熙愣住。

她背對著這邊,一副將醒未醒的樣子,手腳動著,似乎想起來,又躺了回去。

醉成這樣,平日還吹噓自己如何海量……王熙腹誹。

不過幸好她還知道把潛水服穿好,不用他來動手。

“下來了?”皇帝朝王熙看過來,吩咐道,“速速更衣,莫誤了時辰。”

王熙看向不遠處的座鍾,隻見離十二點已經隻剩下了不到二十分鍾。

混沌的腦袋一下清醒,王熙沒想到自己竟是睡了這麽久。

“太醫怎不早將在下喚醒?”他一邊快速走向放裝備的地方,一邊埋怨道,“這般京畿,幾乎誤事!”

正說著,他再看向客廳裏,忽而發現虞祥、陳怡和虞甯都不見了。

“虞氏一家回去了?”王熙問道。

“正是。”蔡瑜道,“陳夫人身體有些不適,虞公子和虞先生便陪她離開了。”

王熙了然,又四下裏望了望:“虞女史呢?”

“虞女史不勝酒力,上樓歇息去了。”蔡瑜道。

王熙想起自己剛才下樓的時候,往二樓裏瞥了一眼,那上麵沒有開燈,正是虞嫣歇息時的光景。

“公子莫耽誤,”蔡瑜催促道,“還是速速更衣才是。滕女君若是醒不來,還須公子幫她戴上那呼吸器,攙著她過去。”

這話確實,王熙忙應下,火急火燎地去將自己的潛水服換上。

可他一邊換著衣服,一邊卻仍覺得疑惑不解。

那瓶酒,雖然最後是被他喝光的,但王熙知道自己的本事,斷然不至於會醉,還醉成了這樣……

心中一片迷茫,但王熙來不及多想,隻手忙腳亂地將潛水服穿上。

這物什雖然穿起來麻煩得很,但王熙畢竟演練了多次,手腳熟稔,沒多久就穿好了。他又將眾人的氧氣瓶和呼吸器都檢查了一邊,弄好之後,離十二點隻剩下了十分鍾。

屋子裏很是安靜。

蔡瑜讓王熙給皇帝背上氧氣瓶,戴上呼吸器潛水鏡,自己則去為滕蕙幫忙。

滕蕙酒還沒醒,迷迷糊糊的。

她的頭發裹在潛水衣裏,戴上呼吸器和潛水鏡之後,幾乎看不到臉。

眾人還有兩個大登山包的行李,王熙隻得一手挎著一隻登山包,另一手扶著滕蕙。

蔡瑜推開通往後院的玻璃門,一陣寒風吹來,還是有些冷。

時間不等人,走到池邊,蔡瑜率先下到池子裏,攙著皇帝下去。而後,蔡瑜又幫著王熙,扶著滕蕙下到了水裏。

潛水服雖然保暖,但周身被池水包裹著,仍然能感到徹骨的寒意。

先前迷迷糊糊的滕蕙才下水,突然,似乎醒了過來,在水裏掙紮起來,似乎想拔掉嘴上的呼吸器。

王熙才下水,幾乎被她帶得在淤泥裏站立不穩,忙幫著蔡瑜按住她的手:“莫亂動!稍後進了水便要嗆了!”

他說罷,正要給自己戴上呼吸器,突然,他聽到玻璃門被猛然推開的聲音。

隻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跑出來,神色慌亂。

縱然隔著潛水鏡,王熙也一下認出了那張臉。

正是滕蕙。

電光石火之間,一切都已經明白過來。

他正要轉頭再看向旁邊的虞嫣,腳底倏而一陣墜空的感覺,他來不及吸氣,已經被池水裏卷起的強大漩渦纏住,拖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