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銜屍貧死地

朵朵說的仰度,是廣東酥醪觀的道長,當年蔣校長慕名前來問道。仰度先生給他批了一卦:“勝不離川,敗不離台。”

後事可以證明。這卦批得還挺準。

而季雲祥此時說自己也是酥醪觀的道士,隻是早早離開道觀到了白崇禧的身邊。之所以他會來到這裏,是結識了一位名叫王貴栓的人。

本來就是普通朋友,直到有一天王貴栓找上門來。說是有一場大機緣要與道長分享。王貴栓說服季雲祥的經過不需多說,季雲祥給我講了那所謂的大機緣。我除了苦笑再沒有其他表情了。

這王貴栓還有個身份。

王保長。

翻來覆去就是那一套說辭,白姐姐忽悠王保長,奉獻自己。承受痛苦。報了仇還有數不盡的好處,然後王貴栓再拿這一套來忽悠季雲祥,明朝道士張元吉埋下九龍棺。其中一棺的慈善夫人有大動作。隻要幫她重生,她就領咱們找到所有的棺材,長生不老。飛升成仙,分分鍾的事。

季雲祥就是個普通道士,活久了,現在老謀深算一些,當年也是個愣頭青,傻乎乎就跟著王保長來了,有白姐姐展露實力,他毫不遲疑的在這裏安家,後來又忽悠幾個軍官,帶著槍炮來這裏鎮守。

當初冒充蔡鍔手下去福家村裏作威作福的,基本上就是季雲祥一票人,偽造委任狀也方便,季雲祥弄個假蔡帥也不在話下,直到保長一家死絕,福家村變成鬼村,季雲祥就再也沒進去過,但他知道福家村發生了什麽,就等著有朝一日白姐姐帶他起飛。

不等他說完我就揮手打斷了,轉而問他,村子下的大墓是怎麽回事?

季雲祥說,王貴栓說是慈善夫人的墓葬。

我問他,知道小道協是什麽來曆麽?

季雲祥老實說,略有耳聞。

我便說道:“實話跟您說吧,那是一群和您一樣的道士,但人家人多勢眾,在尋找九龍棺的路上已經走出很遠了,其中領頭的就有我爺爺,所以對於九龍棺的了解,我比您多,前幾天我們在季家村外挖出一口棺材,這事您知道不?”

季雲祥點頭,我繼續道:“那就是慈善夫人躺過的棺材,您說的福家村已經被我毀了,白姐姐去陰間見老公,”說到這裏,我忽然住口,組織一下語言,編了個圓滿的謊話:“就是趙老頭告我這裏有棺材,已經被我破了,而季家村有墓的事,是白姐姐無意間說了一句,我也不知道真假,所以才來試一試,到底有沒有?”

三言兩語,季雲祥被我打擊的說不出話來,看那樣子,九龍棺就是他堅持活著的希望,此時驟然失去,恐怕他一蹶不振了,我趕忙安慰,我說您老也別急了,白姐姐不帶你玩,咱們可以一起玩嘛,這村子下到底有沒有慈善夫人的墓?

季雲祥失魂落魄,下意識說道:“有,肯定有的,我們挖出來不少古董了,不敢肯定是慈善夫人的墓,但也是那年代的東西。”

我大喜過望,一拍桌子,吼道:“那就成了,搬家吧,這地就留給我們挖了!”

季雲祥有些不信,狐疑的盯著我,我說您也不是一般人,我可以給你瞧瞧那口棺材,您老自己琢磨唄,等您相信我的話後,咱就聯手把這裏的古墓挖了,到時候您可以在旁邊盯著,我做主了,隻要是挖出來的東西,您老看上的可以隨便拿...是看上的,以您老的眼光和財力,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就是懷疑與九龍棺有關的可以拿,別沒個吃相專挑值錢的拿。

言盡於此,我讓他明天早上給我答複,便領著朵朵出了季家村,一路上都感覺神清氣爽,吉人自有天相,看來老天爺還是不收我這條爛命,容我多活幾日去開那第十棺呢。

出村第一件事就是向方航報平安,也不知道這家夥在幹嘛,居然不接電話,沒來得及再打便被村口人包圍了,紛紛問我為什麽從季家出來。

我說來與季家人談判,不要阻礙咱們考古,這些亂七八糟的人便沒再囉嗦。

梁大爺就在這裏坐鎮,這兩天他有些愁眉苦臉,卻不得不裝出一副很忙的樣子,更為難的是他還要忙出個結果來,每天向許多人匯報研究古墓的進展,真是苦了他了。

將好消息通知梁大爺,他沒想到自己的專業真要派上用場,喜形於色,恨不得立刻指揮考古隊衝進去,大展拳腳,和他閑聊幾句,便聽到外麵一陣**,走出帳篷一看,是考古隊員和季家人起了衝突,我趕忙跑去,卻看到方航灰頭土臉的在人群中蹲著。

看到我,方航當時就發火了,劈頭蓋臉一頓罵,說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隨後他讓考古隊散開,又將季家人攆了回去,這才說起剛剛發生的事。

錢旺回牛頭寨說了我被季老六綁架的消息,方航分析出我應該是仗著菩薩金身,準備硬抗手槍逃跑,便沒有立刻來救,而是獨自溜進了季家想看看我是跑了,還是被抓了。

季家村裏也有一群硬茬子,尤其是剛剛我和季雲祥會麵的涼亭在往後,方航說那裏是季家的祖墳,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學名應該叫銜屍貧死地,先不說這貧死地的恐怖,就說季家的祖墳吧,一共才百年曆史的村子,能有多少老人下葬?

就算他們在外麵為非作歹的人,被砍死之後全拉回這裏埋葬,也不可能有百多墳塋,而且那都是好幾十年往上的老墳。

再說銜屍貧死地,所謂銜屍就是屍體不在四方棺材裏裝著,而是一種叼成凶猛野獸模樣的棺材,可能是虎是蟒是其他怪獸,腦袋朝下被塞進這獸形棺材的口中,倒栽蔥入土,這叫銜屍,貧死地就是說這地方的風水很差,出不了有錢人,如果這些屍體也是饑寒交迫而死,那這一片墳地可就恐怖如匈奴地宮了。

貧瘠荒涼之地,民不聊生,野獸也餓成皮包骨,一野獸吞淒苦人,食之過猛而暴斃,那人生前過得苦,還要被野獸撕咬吞噬,這怨氣可想而知,那野獸尋到了果腹之肉卻依然沒能飽餐,這份不甘也很嚇人的,兩屍不腐,最後就會變成半人半獸的屍體怪物。

不知道誰發現了這個法子,就有了人為的銜屍貧死地,特征也很明顯,一座墳塋的野草,東西呈涇渭分明的青黃之色,那這墳就是銜屍貧死,青草是人屍的口糧,黃草是野獸的食物,拔一根墳頭草,半人半屍的怪物就在夜裏破土而出了。

因為發現了銜屍貧死地,方航就想近距離觀察一下,結果我給他打了個電話,鈴聲在荒野中格外刺耳,方航就被人給逮了。

他也沒辦法,幾把長槍對著,要麽迎著槍口送死,要麽衝進銜屍貧死地。

幸好我與季家和談,方航被人打了幾下,季雲祥聽到消息便將他放了出來,一出村口,考古隊看到方航被押出來,紛紛用上去叫罵。

一場鬧劇,解釋清便過去了。

將季雲祥的事情告訴方航,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畢竟這局麵對我們來說已經好到極點了,最壞也不過是殺進季家強行考古,總好過背著那幾箱子假古董亡命天涯。

與朵朵見麵,方航板起臉就要教育她,我趕忙將他倆分開,讓方航留在這裏等消息,我帶朵朵回去好好審問一番,可忍不到回去,路上就軟磨硬泡起來,問她為什麽要來季家惹事。

朵朵的理由很複雜,一會說自己心情不好,一會則是閑的蛋疼,反正就是不說實話,被我逼的急了,她就不要我管,就這樣吵吵鬧鬧的到了牛頭寨,許玉見到她便抱頭痛哭,她倆的感情倒是很不錯,好的跟姐妹似的。

忙碌半個月的事情終於定了下來,眼瞅著就快到夏天了,離家兩月,沒了緊要的事便歸心似箭,整夜睡不著覺,就等著季雲祥答複之後,我做個決定便回家與九香團聚,而天色蒙蒙亮時,方航便打電話說,季雲祥同意我們進村挖墓,但季家不搬遷,考古隊雇傭他們幫忙。

他是要留著人手,一旦挖出與九龍棺有關的,撕破臉皮也要搶。

我答應了,甚至明告訴他,可以組織人手持槍等待結果,但必須鑽進帳篷裏,允許進入考古區域的季家人不超過五個,如果真尋到與九龍棺有關的寶貝,大家商量著分贓,我不給,他可以搶,如果自作主張,主動找事,小道協肅清一切牛鬼蛇神的三十六道罡,就是為他們季家準備的。

季雲祥也答應了。

而聽到這裏還有一座慈善夫人墓的侯師叔,擔心這裏確實留有關於九龍棺的東西,又擔心我鎮不住場麵,便派了一位老道士親自帶人來坐鎮此地。

我徹底解放了,隻要等待爺爺的消息便可。

考古隊留下聽梁大爺的使喚,我僅僅帶著錢旺和家裏跟來的幾人離去。

目標是龍虎山名道觀。

原本我不想見許祈,但他說秦風在名道觀住了快一年,我總得給他個說法。

隨我一同去龍虎山的還有方航尤勿,許天師叔和許玉,料理了牛頭寨的事,許玉要找許祈聊聊,懸棺崖壁之下,他喊出那樣的話著實傷了許玉的心,到底給我當師姑還是師娘,總得讓許祈給個說法。

帶了許多違禁品,飛機不好上,隻好坐著綠皮火車趕路,我們一行十來人,一路上還挺惹眼的,火車到貴州地界時,方航忽然湊到我身邊說:“王震,有人跟蹤咱們!”

我說誰?

他努努嘴,示意我看向身後的一個黑衣人,一身黑衣服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個鋥亮的光頭還戴了個鴨舌帽,背對我們坐在臥鋪上,身材瘦弱,方航這麽一提醒,我忽然想起來,火車開了七八個小時,他好像就保持那一個姿勢,始終沒有動過。

我說,走,找這哥們聊聊去。

我和方航走過去,在那人對麵坐下,方航張口搭話,居然是一副雲南口音,也不知道他啥時候學會的,他說:“小兄弟皮膚不錯啊,哪裏人?搞基不?”

那人將鴨舌帽壓低,回道:“山東人,不搞基。”

方航繼續問他:“山東人啊!既然不搞基,那你一定會開挖掘機!”

那人冷哼一聲,問方航是哪裏人。

方航說:“雲南大理的。”

那人又問:“難道你會六脈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