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派是被另外一個足球隊裏的小孩子給踢倒的。
魏澤騫跑過去後,將派派從地上抱起,轉過身,盯著那踢人的孩子,漆黑的眼眸裏滿是壓迫感:“你為什麽踢他?”
“道歉。”
在自己舅舅的懷裏,派派也漸漸止住了哭泣聲,但鼻子還是紅紅的,忍不住喊道:“爸爸......我想爸爸了......”
踢人的小孩子並不承認。
他的眼神像隻偷吃了米缸的小老鼠似的,到處亂瞟。
對此,魏澤騫也沒什麽耐心了,直接對著觀眾席上的其他家長喊道:“這個是誰家的小孩?”
“沒人出來認領,我直接送警察局裏去了。”
大概是每個小孩都會害怕“警察”兩個字,這個壞小子也不例外,當即大哭了起來。
這時,不遠處有道身穿黃色長裙的女人匆匆跑了過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著嗓子吼道:“你這人幹嘛啊!憑什麽惹哭我的寶貝兒子?”
魏澤騫是想好言好語的解釋的。
他能接受小孩子之間磕磕碰碰,隻要把事情經過講清楚,認錯道歉,派派自己想選擇原諒了就行。
奈何這黃裙女人都不舍得讓自己的兒子多說一句話,她強詞奪理道:“你有什麽證據能夠表明是我兒子踢了他?”
“別搞笑了好吧,踢足球摔跤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們還想反過來汙蔑我的兒子?大人也就算了,小孩子小小年紀竟然也這麽心術不正!”
這話過分了。
魏澤騫也懶得煩,與這種人多爭議,純屬就是在浪費時間,所以他打算走法律路徑處理。
結果,這在黃裙女人眼中,仿佛是一種示弱一般,她一邊拉著自己的兒子離開,一邊說道:“寶貝別怕,那種小孩,你下次還可以繼續踢他。”
“媽媽會幫著你的......”
話音未落,明桉就出現了。
她攔在這對母子的前麵,皺緊著眉頭,不悅說道:“你想要證據是嗎?正好我剛才全部都有錄到。”
“警察局如果你覺得不夠的話,我也可以把視頻在你孩子上的幼兒園附近投屏播放,直到你認為你應該正確教導孩子認錯為止。”
她可不講什麽“尊老愛幼”的。
黃裙女人仍然死性不改,作勢就要上來搶明桉手裏的手機,“你給我把視頻刪了!你憑什麽去投影?我告訴你,我兒子今年可是好不容易錄取的皇家幼兒園!”
明桉瞬間恍然大悟,看著對方身上的黃色長裙,回答道:“你以為你自己穿的是龍袍啊?”
“我也告訴你,你如果不帶著你的小孩認錯的話,你今天就是**,夾緊屁股在足球上狂奔三圈都不行!”
魏澤騫及時捂了一下小外甥兒的耳朵。
明桉也懶得廢話了,把從剛才起直到現在這一刻都還在錄製的視頻,播放給了麵前這個女人看。
女人臉都綠了,咬牙切齒地問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跟我們家小朋友道歉。”明桉指了指淚珠子還掛在睫毛上的派派,聲音一頓,繼續認真地補充道——
“也要,跟我們家的大人道歉。”
不止是派派眼中閃爍劃過了一絲光芒。
魏澤騫同樣如此。
他還是人生頭一回,這麽被一小姑娘給護著。
感覺蠻好。
最終,足球課的老師也來調解了,黃裙女人即使再心不甘情不願,也隻能低下頭來認錯。
好在她的兒子還沒有成長得太歪,主動與派派握手言和了。
*
下了足球課,派派始終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魏澤騫恰好接完了一個電話後上車,先看了眼坐在副駕駛上憂心忡忡的明桉,隨後轉過頭說道:“派派,帶你去見你爸爸好不好?”
剛才那一通電話,正是堂姐打來的。
新到國內的主治大夫連時差都沒調就去幫派派的父親做手術了,很成功地取出了那顆位置偏奇的子彈。
一過術後危險期,家屬就能探視了。
小家夥聞言,立刻喜笑顏開:“真的嗎?我的爸爸回來了嗎!”
他一路上都在哼著小曲兒。
到了醫院以後,堂姐先將這個兒子給帶了上去。
明桉這才有機會問是什麽情況。
魏澤騫也沒瞞,解釋道:“派派父親是名緝毒警察,前段時間剛結束臥底,本來任務都要圓滿成功了,突然有人舉報他,讓他中了槍。”
好像是電影裏才會發生的情節似的。
明桉微微張開了嘴,不由自主地感歎道:“哇,姐夫好厲害。”
“姐夫?”魏澤騫笑了一聲,盯著明桉剛才話裏的這兩個字反問著,他手臂一伸,就摟住了明桉的腰,揶揄道:“你現在叫得這麽自然呢?”
明桉臉頰紅了紅,推開身旁這個煩人的,氣衝衝地往前走:“等你姐夫的身體恢複好了,我一定要讓他請你吃飯。”
“請我吃飯?”
魏澤騫漫不經心地問著,還想來牽明桉的手,卻被一把甩開了。
明桉點點頭,惡狠狠說道:“對頭!”
“請你吃牢飯!”
派派看見自己的爸爸臉色蒼白地躺在病**時,怔神了很久,他的一雙小眼珠子怯懦地轉啊轉,遲遲不敢上前。
“派派,來爸爸這兒啊......”派父費力地說著。
一見自己的爸爸還可以說話,派派神情也算恢複了些,他跑到床前,比起爸爸受傷了的事情,更能夠接受爸爸是一個無敵厲害的英雄!
沒過多久,又恢複了神氣。
在明桉和魏澤騫慢一步來到病房以後,小家夥還興高采烈地說道:“我今天晚上還要和小舅媽一起睡!”
這話當即就讓魏澤騫黑了臉。
堂姐問道:“為什麽呀?你這麽喜歡小舅媽呀?”
派派很認真地點了點頭,童言無忌地回答道:“是的,而且我還要保護小舅媽。”
“不能再讓小舅舅晚上欺負......噗噗噗.......”
及時被自己媽媽捂嘴的小家夥,情急之下,都放出屁來了。
明桉的臉則是紅得很透。
“我們去買點水來。”魏澤騫忽然說道,很自然地牽住了明桉的一隻手,不讓她習慣性地用指甲去掐她自己。
他還溫柔地半蹲了下來,問那站在一旁的小家道:“派派,你想要吃什麽嗎?”
“巧克力!”派派天真地喊道。
一切小小的煩惱全部都已經拋之腦後。
魏澤騫答應了他,然後就帶著明桉出去了。
他們還能夠聽見堂姐問著小家夥的聲音,“派派,你今天晚上不陪著爸爸呀?”
小家夥鄭重其事:“嗯,爸爸有媽媽陪著就夠了。”
明桉笑了起來,詢問道:“你不是不讓派派吃甜的嗎?”
今天這男人竟然就改變想法了,還要主動給他這個小外甥兒買巧克力。
魏澤騫冷笑一聲,岔開了話題:“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倫敦的電影展?”
雖然明桉已經發過誓,她要矜持。
但是當心心念念的“電影展”就這麽出現時,還是很不爭氣地點了點頭,“我要去的!”
她隨即又想到了自己工作的事情。
天底下哪個打工人能夠這麽瀟灑地請到一個“旅行假”?
魏澤騫了然,勾唇一笑。
他姿態很輕慢,就當著明桉的麵,打了她公司老板的電話,還開的是免提,淡淡說道:“我要跟明小姐一起出趟外差,可以麽?”
甚至連個理由都沒有解釋。
電話那頭,正總連連點頭,確認了好幾遍,都不敢相信這是魏澤騫親自給他打來的電話,“當然可以了!”
“魏總,請您盡情地使喚小桉。”
明桉無語。
恰是夕陽,錦簇的霞光從走廊前的窗戶外照耀進來,落了一地金黃。
魏澤騫忽然轉過身,整個人的輪廓都逆著這綺麗無限的風光,他向明桉攤開了一隻手掌。
——“現在,你能跟我私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