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月使言語間的形容,那二人除了李藥師和孫小紅還能有誰。

丁靈琳看向李暮蟬,神色焦急地道:“怎麽辦?”

李暮蟬問:“多少天之前的事?”

月使道:“大概十幾天前,除了他們三個,朱大這邊也有高手追擊。”

一瞬間,丁靈琳呆若木雞的癱坐在地上。

高手廝殺,瞬息便能分出勝負,何況十幾天。

而且這麽多天過去,那二人就算沒死,也指不定飄到哪兒去了。

茫茫大海,他們就算想要馳援也有心無力。

上官小仙輕聲道:“慌什麽,追殺她們兩個的人不也毫無音訊麽,要不然怎會就隻有他們四個來攔阻咱們。”

丁靈琳關心則亂,經其提醒,登時反應過來。

“定是尚未回還,這便意味著李藥師她們很可能還活得好好的。”

上官小仙看著月使,但這番話不光是說給丁靈琳聽,同樣也是說給李暮蟬聽的。

丁靈琳聞言前腳剛鬆了一口氣,可焦急的神情還沒來得及緩解,卻聽上官小仙又輕描淡寫地道:“現在沒死,可不代表她們能一直活下去。”

丁靈琳聽的那叫一個氣啊,磨著銀牙,嚷道:“那你們救還是不救?”

她氣鼓鼓的看向李暮蟬,“李姐姐滿心都是你,你總不可能無動於衷吧?還有你。”

丁靈琳又看向上官小仙,語氣複雜道:“我知你年少時磨難諸多,可這天底下的人不一定就都是壞人。李姐姐壓根就沒想和你爭李暮蟬,不然你以為她為什麽會一聲不吭的離開中原,她甚至心疼你,心疼李暮蟬,也心疼我們,可這樣一個好人,為什麽就不能被別人心疼一回?”

上官小仙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道:“如果某天有人和你爭葉開呢?你也能這麽大方?因為心疼她把葉開讓出去?”

丁靈琳的眼神直迎不避,毫不猶豫地道:“我絕不會讓出葉開,但我一定會救她。”

上官小仙那雙有些淡漠、有些冷厲的眼眸忽然柔和下來,然後笑了起來,“我有說過不救她麽?”

此言一出,丁靈琳登時怔在當場,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未免太小瞧我了。”上官小仙輕歎了一聲,“吾乃金錢幫幫主,於武道一途從未退縮畏懼過,於情愛亦是如此,無有忌憚。你若以為我害怕她搶走這個男人,那就大錯特錯……普天之下,我隻輸他李暮蟬,絕不會輸給別人。”

“吵夠了?”

李暮蟬終於蹙眉開口。

上官小仙眨眨眼,狡黠道:“姓李的,你還真能沉得住氣。”

原來海船的速度不知不覺已在變快。

李暮蟬更是站在了斷裂的桅杆上,眺望遠方,仿似在找尋著什麽。

“吵夠了就抓緊時間趕路。”

上官小仙哼了一聲,眼中似是帶著些許薄怨,盡管如此,她還是隔空向海麵推送著勁力。

此刻救人如救火,興許片刻耽擱就是生與死的差距。

複姓司空的少年此刻搭話道:“公子,聽吳老大說,這裏麵有座奇絕險峰,半黑半白,形如神劍指天,便是進入海域深處的標識。隻因這座海島下方暗流眾多,等閑船隻一旦靠近不是被漩渦卷走,就是被亂流絞碎,可千萬要小心啊。”

事實上就在少年說話的時候,眾人就見遠方的海天之間已是多出一座陡峭高拔的山影。

李暮蟬突然眼神微動,自桅杆上躍下,然後朝著海麵淩空一抓,頓見海水衝天激起,還裹著一物。

那是一條蛇。

卻非海蛇,而是一條嬰兒手臂粗細的過山峰。

更重要的是,這條蛇已經死了,蛇身斷成兩截,斷口平齊,儼然是被利器斬斷。

眾人瞧的詫異。

“奇怪,海裏怎會有這種毒蛇?”

吳夫人突然驚呼一聲,“哎呀,不止一條,水裏好多死蛇。”

眾人順勢瞧去,但見海麵上隱隱漂浮著不少破碎的船板,上麵爬滿了各種花花綠綠、色彩斑斕的毒蟲。

這些毒蟲有的死了,有的還在遊動掙紮。

李暮蟬突然眼神一亮,飛身掠上海麵,但轉瞬複又折返而回,手中卻是多了一具屍體。

眾人定睛瞧去,發現這屍體死狀極慘,像是被毒蟲啃食過一般,渾身腫脹,麵部發紫,估摸著死的有些時候了,泡在水中的部分都已經腐爛。

李暮蟬又將屍體重新拋回海中,輕聲道:“這是李藥師的蠱術。”

他一眼便能分辨出來,旋即抬頭遙望向遠方的那座孤峰。

“她們應該就在那座島上。”

少年見狀二話不說,忙端起千裏眼,同樣遠望天邊。

陡峰不斷拉進,奈何望山跑死馬,那山影明明就在前麵,但卻遠的嚇人。

而且越是接近,海麵上除了各種毒蟲,還有不少漂浮的死魚,越來越多,連綿成片,散發出一股鋪天蓋地的腥臭。

“這些魚是被毒死的。”

“有人!”

這時,突聽少年抱著千裏眼嚷了一聲。

沒等所有人發問,少年又道:“山頂好像有人,好多人。”

李暮蟬窮盡目力看向陡峰的山頂,隻依稀瞧見似有人影掠動,微如塵埃沙礫,眼睛都快望出了血,實在難以辨認。

少年再次開口,“不好,有兩個人被那些人包圍了,兩個女的。”

上官小仙望著那峭拔入雲的陡峰,稍加目測,少說五六百丈高低,這個時候,她亦是忍不住蹙眉道:“你還傻站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救人。”

普天之下,恐怕也就李暮蟬那淩空虛渡的絕世輕功才能救下這兩個人。

少年突然急呼道:“不好,他們跳下來了。”

話起話落,身旁忽有疾風掠過,一道急影如箭射出海船。

船上的上官小仙這時抬手又是一拋,卻是將李暮蟬解下的雙刀給擲了出去。

霎時,青芒橫空,冷芒入水,雙刀合一為劍,破浪前行,落在了李暮蟬的腳下。

汪洋大海之上,李暮蟬踏劍淩波,雄姿英發,這一刻他仿佛與天地同息,與汪洋同脈,又似超然於天地山川之外,睥睨八表,劃破了幽幽碧浪,直逼遠方那座摩雲接日的陡峰。

山影越來越清晰,白雲悠悠,雲蒸霧湧,李暮蟬雙眼漸張,終於是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