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行,先後下了船。

船夫在山腳下找了個不大的岩洞,可是隻能一個人避雨,所幸的是,在溪兩岸的山腳下有許多這樣的小岩洞,因此,兩人決定再去另找。

可是,沒走一多會兒,雨忽然就嘩啦地下了下來。

要知道三四月的雨,還是有些許冷的,霽華忙脫下自己身上的衣衫頂了起來,為管瑤清撐在了頭頂上,

“霽華大哥,你,你不冷嗎?”管瑤清抬眸一看,心裏很是過意不去。

“我一個大男人,淋點雨沒什麽,你是姑娘家,受不得冷。”兩人邊說邊找著。

雖說霽華把衣衫脫了下來遮擋著身子,可是雨太大,仍然不頂用。雨水還是打濕了他們的衣衫,管瑤清不禁打了個寒顫,霽華挨著她,明顯感覺到她冷得發抖,便顧不得許多,一把攬過了她的肩頭,緊緊地讓她的身子挨著他的身子,用自己的身子暖和她的身子。管瑤清愣了一下,繼而看向他,本能地想要掙開,與他保持著點兒距離,“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分得這麽清嗎?你不是說過,我們是親人嗎?既是親人,為何還要顧忌這些?就算是南宮青時在,我想,他也不會讓你拒絕的吧。”

如此,管瑤清隻好作罷,乖乖地被他擁著,

“霽華大哥,你看!”就在此時,她忽然看到了一個草屋,就在山腳下,想來,是獵戶用來歇腳的地方吧。

霽華忙順著她的眸光看去,

“草屋!”這不是比山洞要好多了嗎?兩人忙往那山腳下的草屋走去。

草屋的屋基被墊高,高出周邊的地基一尺來高,還用溪邊的那些碎石鋪了起來,這樣腳就不會沾泥了,很是用心。草屋的牆是用石頭跟泥巴糊起來的,門就是一塊兒普通的木板安上去的,還有一扇小窗戶,用了兩根木條釘成了田字形……屋頂是用厚厚的龍須草鋪成的。兩人瞧了瞧那草屋,相視一笑,遂走到了門口推門而入。

進屋一看,驚喜地發還有一張簡易的床,一方小木桌,幾個簡單的器皿,可以用來燒水,煮東西。

“瑤清,你先坐下休息休息,我看看這有沒有什麽可以吃的。”霽華邊脫下自己的衣衫擰著水邊說道。

“嗯,好。”管瑤清剛說完,便結結實實結打了個噴嚏,“阿嚏!”

“哎呀,你可能是著涼了,我看,我還是先想辦法升點兒火吧。”他邊說邊走到門口看了看屋外,雨幕漣漣,雲煙繞繞,視線一片模糊,什麽也看不清。看起來,這雨一時半會兒是停不下來了。“這屋子裏應該有火折子。”霽華轉身回屋,看到牆上掛著蓑衣,還有少量獸皮,很確定這裏就是獵戶歇腳用的。

這個時候,管瑤清的衣衫也濕透了,從窗戶裏刮著冷風,她的嘴唇都紫了。

霽華滿屋子裏找了個久,終是在牆角的土台上找到了一個火折子,還順便找到了一個油燈,油還沒有燃完。他忙點燃了油燈,並用自己的衣衫緊緊地把窗戶遮住,並關緊了門,屋裏的冷風終是消停了。接著,他又用火折子升了火,

“瑤清,暖和些了嗎?”

“暖,暖和了。”管瑤清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身體,打著寒戰道。

霽華回頭看了一眼,

“你這樣是不行的,”他緩緩起身走到床邊,“要不,你把濕衣裳脫下來,我幫你燒幹吧。”

管瑤清愕然,

“不,不用了,我,我自己靠近火堆烤吧。”

霽華知道她在顧忌什麽,

“要不,我去再找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你放心的把衣裳烤幹吧。”

“可是,可是外麵下著這麽大的雨。”管瑤清心裏頭很是過意不去,“我,我就這麽穿著烤也是一樣的。”

“這怎麽可以呢,你這樣的話,濕氣會順著你的毛孔進入體內,你瞧瞧,你現在說話的聲音都變了,就這麽決定吧,”說著,他便隻著了一個貼身的單衣出去了,並為她關上了門。管瑤清知道他的脾氣,若是關係到別人的事,他很好說話,若是他自己的事,他就會很很堅定。

待霽華離開,管瑤清愣了好一會兒,才走到門口,輕輕拉開門,往外看了一下,才又轉身回屋子裏,看到一旁有霽華的濕衣裳還在滴水:還是先把霽華大哥的衣裳給烘幹吧。他剛才出門,隻著了一件單衣,萬一他病了,就糟了。

心裏想著,她便走了過去,把霽華的衣衫拿了起來走到火堆邊用木棍撐起來了,晾在火堆邊。雖然這屋裏隻有她一個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還是很羞怯,手放在腰間的束帶上,許久才輕輕解了開,脫下了身上的衣衫,但並未脫下自己的貼身衣物……或許是太累了,也或許是屋子裏火烤得,很快,她便趴在桌上,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而正淋在雨中的霽華並沒有去找避雨的地方,他方才在屋子裏並沒有找到可以裹腹的東西,帶的幹糧也不多了。船既是靠了岸,索性就在這岸邊找些東西吃。

這個青黃不接的季節,除了野菜,野果子尚未掛果……眼前這不是條溪嗎?可以抓魚啊,忽然,他腦子裏靈光一閃,脫下自己身上的薄紗,就往溪邊去了。溪水清澈,裏麵的水草清晰可見,因為下雨,魚兒也淺遊在水麵,很容易抓到魚。

他小心翼翼地光著腳下進溪水裏,看到有魚在遊,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它,然後悄悄地把自己的衣衫浸入溪水裏,當網……憑著他犀利的眼神,跟迅猛的動,很快,他便抓了好幾條鮮嫩的魚。屋裏剛好升了火,可以煮魚或者烤魚吃了。

不過,得看看瑤清喜歡吃什麽樣的,是烤的還是煮的。

在回到草屋之前,他又找了些野菜,到時候跟魚一些煮,說不定味道更鮮美……

屋裏頭,管瑤清正靜靜地趴在桌子上睡著,火堆裏的火畢畢剝剝地燒著……潺潺的雨緩緩入了她的夢。夢中,已是青蔥六月,她不知怎的,就忽然到了那雲崖,而南宮青時果然沒有食言,就坐在崖邊那塊兒題詩的大巨石上等著她。

看到她如約而來,他興奮地朝她奔來,而她亦是滿心歡喜地站在那裏迎著她。

就在她滿心渴盼著他的擁抱時,忽然,他們中間站著一個人,是她的霽華大哥,他恨恨地看著她……可是當她要叫他的時候,他忽然又變成了另一個人,是公主。她手中拿著南宮青時送她的那塊兒玉佩,得意地衝著她笑著……就那個,他們四個人站在雲崖邊,三個人齊刷刷地看著她,她卻不知該怎麽辦。

殊不知,夢外,由於滿載而歸太高興,竟忘記了與管瑤清說過的話,霽華帶著鮮活的魚跟野菜回來就推門而入。

卻見管瑤清隻著了薄衫,靜靜地趴在桌子上,眉心微蹙,許是在做夢。她略顯蒼白的臉上,是清秀明媚的五官,一雙小嘴微微抿著,像一顆誘人的櫻桃似的,想輕輕嚐上一口。她纖細的玉臂枕在她清秀明媚的臉下,衣領裏包裹著她的玉頸,玉頸下是雪白的一片……霽華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

雖然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管瑤清,而且這一喜歡,就喜歡了這麽多年,他對她的喜歡有增無減,可是他卻從未對她有過非份之想。

可是,他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正常的男人,這麽些年來,他未曾碰過別的女人,在心裏思想與身體上,都為她保持著純潔。可是現在,他不想做君子,不想做正人君子,他隻想做她的男人。因為,他不是個聖人,他隻是個普通正黨且平凡的男人。

他渾身的血脈噴張著,手中衣衫包著的鮮魚跟野菜恍在掉落了一地。心跳像是鼓點兒一般,怦怦跳著。他一步一步走近她,手也不自覺地捏緊了來。卻未曾注意到腳下,一不小心絆倒了一旁管瑤清晾著的衣衫,隻聽啪啦一聲,那烘晾衣衫的杆子倒在了地上。

管瑤清驀地驚慌地睜開了雙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霽華大哥?”卻隻是片刻,她便想起了上時的自己衣衫不整,忙抱緊了雙臂,“你,你找到了避雨的地方嗎?”她見他光著上身,頭發還是濕淋淋的,不禁有些緊張。

而他心裏的那個衝動的魔障也瞬間被這個意外給趕走了,

“對,對不起,我,我忘記了,我,我這就出去。”

這個時候,管瑤清也看到了地上的野菜跟鮮活亂跳的魚,原來是她誤會了他,她忙攏了攏衣衫,抓過一旁已經烘幹得差不多的外衫,趕緊慌慌張張地穿好追了過去,

“霽華大哥,你,你就在這裏歇息吧,我,我的衣衫已經烘幹了,可是你的衣衫……”說著,她便拉住了他的手腕兒,“你瞧,你身上都濕了,就算你是個漢子,可也是凡膚肉體的,也是怕冷怕熱的,不要把自己當鐵人了。”她邊說邊把他拉到了火堆邊,“你的這件衣衫已經烘幹了,你先披上吧。”說著,她便又走到被他無意中丟在地上的貼身薄衫,“都髒了,要不,等雨停了我幫你洗洗吧。”

“嗯,好。”現在想來,幸虧他絆倒了那杆子,不然,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混帳的事來。

“這些魚……”說著管瑤清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們想辦法弄著吃吧。”

“哦,對啊,看我都把這事給忘記了。”霽華忙又起身,“我把它們拿到屋外,讓雨淋幹淨煮煮著吃吧,還可以暖身。”

“嗯,好,我去洗野菜。”兩人邊說邊一起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