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似好像故意似的,一直沒完沒了的下個不停。
山洞簡陋,最起碼小屋裏有火有吃的,密封性也比山洞裏好,一翻商議之後,霽華跟管瑤清決定把那位撐船的大叔也叫進草屋跟他們一同避雨。
“嗬嗬,這裏還真不錯。”大叔樂嗬嗬地跟著他們進了草屋,“謝謝你們,”他邊說邊把身上的蓑衣取下來掛在了屋外的牆上,“你們啊,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他重新折回屋的時候,忍不住說道,“都心地善良,又男才女貌,不知二位……可否成親了?”
管瑤清驀地紅了臉,
“大叔,您誤會了,我們,我們是兄妹。”
那大叔略顯尷尬,
“對不住啊,我,我看這位公主對姑娘如此周到,我就以為……”
“大叔,不打緊,我們隻是毫無血緣關係的兄妹而已。”見大叔有些難為情,霽華忙又行了一句道。
“啊?毫無血緣關係?”大叔忽然又眉開眼笑,“嗬嗬,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即便再糊塗的人,看到霽華看管瑤清時的眼神,也能猜出一二分來,“哎,老朽我無兒無女的,一直靠打漁撐船,偶爾也挖些野菜為生,能遇到二位租雇我的船,也算是緣份,倘若有生之年能夠看到二位喜結連理的話,老朽也就能含笑九泉了。”
聽到這樣的話,兩人相不由相視了一眼,卻誰也沒有再反駁什麽。
管瑤清隻覺得,在這個老者身上肯定發生過什麽刻骨銘心的事情,所以,他才會遁隱此地。
“老伯,有情人未發能夠終成眷屬,可能我們要讓您失望了。”霽華低低道,“或許有一天,我也會像你這樣,選擇這麽一個地方終老吧。”
老伯愕然,有些遺憾地看了看兩人一眼,
“那就可惜了。有時候啊,得到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等失去了,才幡然大悟,可是一切再也無法挽回了。”
管瑤清跟霽華兩個人低頭不語,像在聽一段傷心的過往似的,若有所思……
隨國,雲城,禦史府。
方卓正在書房書信與鄰國諸君,管家突然來報,說是許鶴有要事求見,他忙讓管家把許鶴叫進了書心。還未等他開口,許鶴便急急道,
“公主跟那靳國世子已經快到隨國地界了,您看……”
方卓眉心一皺,
“他們到哪兒了?”
“已到黃州附近,過了淩水,便是隨國地界了。”許鶴如實道。
“我仔細想過了,他不能死,所以,無論你用什麽辦法,必須給我活捉他,而且,要務必保護好公主的安全,知道嗎?”方卓想挾世子以令君王。
許鶴咧嘴一笑,
“是,大人,您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的。”說到底,這許鶴跟方卓是同類人,許鶴跟他一樣,野心勃勃,隻是起點比他低了些。這點兒,方卓是看得一清二楚。不過,一般越是有野心的人,能力也就越強。
“嗯,事不宜遲,你趕緊去行動吧。”
待離開禦史府後,許鶴便飛鴿傳書於他埋伏在黃州淩水邊的幾個屬下。這幾個屬下,全是他在各地網羅的江湖人士,可以說是各有所長。雖多數是些邪門歪道,可是有的時候,這些邪門歪道卻很是得力。而他自己亦重金雇了幾匹汗血良駒,片刻未敢遲緩地往那黃州去了。
要說這淩水以北原也是隨國地界,隻因那靳國強大了,再加了與南岸之間隔著一條河不好管理,靳國百姓與軍隊便自然而然地占領了北岸,如此,北岸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靳國的土地。
現在,隨國的範圍仍然急遽縮小,所以到達黃州若是快的話,也就是幾天的時間。
希望,他的那些手下能夠阻止他們過河。
四月裏的一天,風和日麗,萬裏無雲。
波光粼粼的淩水像一條玉帶似的蜿蜒於南岸與北岸之間,淩水兩畔是茵茵碧草,點綴著簇野花……草長鶯飛的季節,風景甚是美麗。
南宮青時縱馬於草野之上,心情格外的好。若不是送阿芷回隨,或許,他永遠不知道靳國大地還有如此美好的地方。他不知道的是,看風景也是憑心情的。若是心情不好,再美的風景也入不了眼。此時此刻,他唯一的遺憾,便是他這馬上少了一個人。若是瑤清在的話,他帶著她共乘一騎,馳騁在這淩水河畔,吹著風,聽著鳥兒的鳴唱,那該是何等的愜意。
“世子,你等等,等等……”阿海在他的身後追著,“你看公主,公信她,她上了馬。”
這一路走來,慕容芷顯得格外沉默。所有人都發現了,唯獨南宮青時沒有發現。
因為,他一直沉浸在未來美好的想象裏。
“公主,公主,您快下來啊,公主……”眼看著慕容芷推開一旁的隨從,強行上了馬,環兒嚇得魂兒都快沒了。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來的勇氣。要知道,她是真的不會騎馬,尤其還是在這種帶著氣的情況下上了馬,不出事才怪。
“不要你管,你少管我,摔死也罷。”
“天啊,這公主是不是瘋了,”此時,一直落在後麵的阿時也回頭看到了慕容芷的莽撞。她騎在馬上緊緊地抓著馬鬃,坐也不穩,東倒西歪,搖搖晃晃,似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似的,“這怎麽得了!”馬兒被她抓得毛了,瘋了一般的往前飛馳著。
這個時候,慕容芷也感到害怕了,可是卻已經停不下來了。
“啊……停啊,快停下來啊,你這匹該死的馬,啊……救命,救命……”
可是心情大好的南宮青時根本就聽不到阿海的喊聲,直到他自己跑累了,扯了馬韁馬兒停了下來,阿海終是追上了他,
“世子,你看公主!”他急急忙忙道。
南宮青時訝異地回過頭看去,不禁嚇了一跳,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阿芷是不是瘋了,明明不會騎馬,卻還要逞強。”說著,他便忙不迭地掉轉了馬頭,朝著慕容芷飛馳而去……直到兩匹馬並列而行,他讓自己的馬緊緊地挨著慕容芷的馬,然後一隻手拉著馬韁,一隻手伸到了慕容芷的腰際,用力一攬,把慕容芷抱到了自己的馬上,而那匹受了驚的馬仍然往前跑著,可是他已經顧不了許多了。
慕容芷整個人都嚇傻了,目瞪口呆地被南宮青時摟在懷中,直到馬兒停了下來,她也還沒有緩過神兒來,
“公主,公主……”直到環兒過來叫她,她才緩緩回過神來,眼神呆滯地看了環兒一眼,忽然就哇的一聲哭了。
南宮青時跳下馬來,伸過了一隻手,
“下來吧,看你還逞能,明明不會騎馬,”
“這還不都怪你,”慕容芷邊哭邊說道,“幸虧我沒事,不然,我看你這一輩子能安心。”
南宮青時撇了撇嘴,
“怪我?我讓你騎馬了嗎?”
“你,你沒讓我騎,可是你在騎,卻不帶我,你,你好意思嘛。”慕容芷抽了抽鼻子道。
“哎,你不會騎,這也怪我嗎?我騎我的礙著你什麽事了。”要說這男人心裏頭沒裝著你啊,無論你說得再明白,他也反應不過來。
一旁的人聽他們這樣鬥著嘴,不禁掩嘴輕笑,
“你,你就是個蠢驢!”說著,慕容芷便生氣地跑開了。
“你看看你們,真是一點兒同情也沒有,”南宮青時沒反應過來他們在笑什麽,不禁嗬斥了他們一句,“還笑!”
環兒實在忍不住了,上前疲乏,
“世子,哪裏是我們惹公主生氣了,明明是你惹她生氣了。”
“我?”南宮青時訝異地指自己說,“我如何惹她生氣了?你倒是說說?”
“公主說了這麽多,其實就是想告訴你,你這些天都沒怎麽關她了,你這麽開心的騎著馬,卻隻能讓她看著,她心裏頭能舒服嗎?”環兒了解他的脾氣,他心情好的時候,他們怎麽說,他都不會生氣的。
南宮青時恍然大悟,
“我,我,我不是怕她不願意嘛,再說了,這一路上,我哪有不關心她,不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她嘛。”
“世子,這您就不懂了吧,您想想,什麽好的我們公主沒見過啊,她會在乎這個?”已經說得這麽明白了,她就不信他還聽不出來她的話中意。
“好了好了,我這就去哄哄她。”南宮青時終是掰不下去了,終是邁開腳去追慕容芷了。
這淩水邊是草地,草地邊又是密密的林子,是節仲春,深線淺綠縱橫交錯著。慕容芷一賭氣,就往那林子裏去了。她就不信南宮青時會不管她。
林子不僅有各種樹,還有很多刺藤,荒草,真的是很難走,走著走著,慕容芷便想退回去了,可是怕退回去,又憑白了惹南宮青時笑話,以後她若是再做危險的事,他就不會在乎了。思前想後,她又往裏走了幾步,
“哎喲,”卻一不小心被刺藤給掛傷了,“算了算了,還是回去算了,免得掛花了臉,自己還得不嚐失。”
可是,沒想到她剛要回頭時,不知道什麽東西在她的後腦勺重重地擊打了一下,她便沒了意識,昏了過去。
“阿芷,阿芷……”此時,南宮青時也進了林子,一邊扒拉著林子,一邊往深裏走著,“阿芷,你快出來啊,這林子裏有野獸,會吃人的,”他故意嚇唬她道,“阿芷……阿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