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臉色十分難看。
這個混賬東西，還沒過門呢，就把事兒先給辦了。
雖然說女大不中留，但李世民絲毫沒有怪罪女兒的意思，把一切罪責全都加在了程處亮的身上。
“還不把朕的女兒放下來？”
老李一立眉，嚇得程處亮全身一激靈，急忙放下李德賢。
李德賢的臉通紅一片，然後跑進了內堂。
“……”李世民：不是應該回公主府嗎？你跑進內堂作甚？這是晚上不打算走了？
隨後，李世民對著程處亮又是一立眉，“朕的女兒，自幼飽讀詩書，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就連孔穎達都說，德賢有進士之才。怎麽遇到你，朕的女兒就變了呢？”
“陛下，常言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臣也很優秀的好不好？”
“我呸！”
李世民瞪了一下眼睛，有心發火想想還是算了，“朕問你，你給杜相上疏，要借十名宦官作甚？你還想帶去鬆洲不成？”
“陛下，您還真說對了，就是帶去鬆洲，和軍醫們一起。”
“哦？”李世民明顯一怔，“他們又不懂醫術，帶去不是麻煩嗎？”
“可他們敢下刀子啊！軍醫們不敢下的刀子他們敢下。”
程處亮起身，走進了書房，取出來一本書，遞到李世民的手裏，“陛下，這是臣編著的戰地急救手冊，已經交給了太醫署。或許，能挽救很多人的命也說不定。”
“消毒？縫合？”李世民看到了這些關鍵詞，“賢婿啊，你確定烈酒能消毒？在朝堂上說的話不是騙朕的？”
“對呀，烈酒消毒殺菌，針線縫合，在敷上金瘡藥包紮，能最大程度上減少傷亡的。”程處亮笑了笑，“臣既然是錄事參軍，肯定要做點錄事參軍該幹的事情。醫療這方麵臣會親自督促，並讓軍醫們將救治過程詳細記錄，並由太醫署整理成冊，普及全軍！”
“賢婿啊！”
李世民滿意的點點頭，立馬就變換了稱呼，“確實，很多箭傷刀傷，並不致命。最終都是發炎流膿而死！你這是沒出征，就又立了一功啊！”
“嶽父，小婿是大唐駙馬，為嶽父分憂是小婿應該做的！”
“成，朕讓常塗親自給挑人。”李世民頓了頓，“印刷的事情搞得怎麽樣了？朕要快速的讓書籍普及。”
“百家姓，已經印刷了十萬冊。正在有民部、禮部下發到各州府。就是吧……”
程處亮一臉為難的看著李世民，“房相不給我結賬，就想白嫖。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嶽父，您懂吧？”
“你不會把事情交給房遺愛？”李世民白了程處亮一眼，“房遺愛、杜荷、王敬直、唐義識，你都可以用的。”
“唐義識、蕭銳都跟著房相去辦錢坊了。王敬直在幫我搞貞觀超市。房遺愛和杜荷現在已經把蜂窩煤的生意步入正軌了，確實不能讓他們兩個閑著。”程處亮深以為然，“嶽父，你覺得杜荷主理印刷廠怎麽樣？”
講道理啊，杜荷是李承乾的人，但程處亮詳細的分析過杜荷這個人，死的有點冤枉，就感覺是李世民過河拆橋一樣。
“不怎麽樣！”李世民笑了笑，“杜荷不是那塊料子，暫時朕還不想讓杜荷接觸印刷術，他畢竟和很多人都走得很近。”
“所以呢？入主東宮？”
程處亮近乎不假思索的就說了出來。
李世民一愣，這件事正是他現在考慮的，程處亮怎麽知道的？
“對，朕想讓他去東宮任尚乘奉禦，兼東宮衛隊長！”李世民也不隱瞞。
程處亮略微沉思了一下，“蕭鍇！對了，鍇哥能勝任印書局的官職。”
“嗯。”李世民點點頭，“確實，蕭鍇能勝任！朕抽空就把蕭鍇調任過去，蕭鍇也能從玄齡手裏要出錢來。但房遺愛呢？”
“房遺愛的性子懦弱，我準備讓他去陷陣營曆練曆練，然後另有大用。”
李世民聽聞又是接連點頭，“確實啊，性子是軟了一點。交給李銀環，曆練曆練也不錯。”
“陛下，您老來這裏有事？”
“最近經常做噩夢，尤其是瘟疫來的時候，經常能夢見一些不該夢見的人。”
程處亮抿抿嘴，那就是夢見李元吉和李建成的冤魂索命了？
“簡單。”程處亮頓了頓，“先皇禦賜秦伯伯和尉遲伯伯金鞭金鐧，讓他倆穿著明光鎧為你守夜。如果當天夜裏不做噩夢了，就讓老神棍李淳風為他們二人作畫，在三清麵前禱告，敕封二人為門神，張貼在臥房的門口。”
“這……”李世民一連奇怪的看著程處亮，“用他倆，還不如讓你父程知節為朕守夜，那樣豈不是更安全？”
“我爹動不動就屠城，殺氣太重了，不適合做門神。況且他當過混世魔王，隻能震懾不能祛除。但秦伯伯和尉遲伯伯不一樣，尉遲伯伯手刃過某些人，是震懾。秦伯伯有病在身沒參與算是中立，一剛一柔才好。”
“你怎知朕的夢？”李世民瞥了一眼程處亮。
“陛下，能讓你操心的也就那點事兒罷了。”
於是，李世民也沒做久留。
讓程處亮給他裝了點綠菜和牛肉、蘸料，又帶著兩個火鍋，去了秦叔寶的府上。
秦叔寶簡直是受寵若驚，原以為他沒有參加玄武門那檔子事情，李世民把他放棄了，可沒想到李世民居然親自登門。
俗套的禮節，全都免了，李世民又讓秦懷玉去找來尉遲敬德。
酒過三巡，李世民緩緩的開口。
“最近朕睡不好，京城能聽見小鬼在屋脊上行走的異響，也經常夢見一群小鬼給朕添堵！”
李世民的臉上帶著一點頹廢，帶著一點無奈，“但朕貴為天子，自然不能和小鬼一般見識。可朕卻不想耽誤朝政，睡不好覺，每天朝會上都昏昏沉沉的。”
“陛下，臣戎馬一生，殺敵如砍瓜切菜，收屍猶聚蟻，何懼鬼魅？”
秦叔寶站起身，對著李世民一拱手，“臣願同敬德披堅執銳，把守宮門，為陛下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