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殺手焦的詭計
林子楓心裏很清楚,身後那些軍閥衛兵,不能再用審視饑民的眼光看待,他們的重甲裝備,已經容不得人忽視。
臨海這一帶的武裝配備,要比索馬裏內陸尖端。因為,歐洲與南美洲之間,常有軍閥與軍閥之間的軍火購買交易,那些打劫的海盜,有時也會破天荒地堵到一艘。
而這種貨輪上,往往運載著用於某個軍閥因戰略『性』防禦或威懾而采購的戰車或戰機,對於這種多給錢對方也不一定肯出售的高端武器,『性』價比遠大於勒索一筆巨額贖金。
這些可以壯大陸軍實力的武器,各個軍閥頭目自然眼紅得很,海盜便可向軍閥換得豐厚的土地和人口,拉長自己在海上的戰略縱深。
“利益勾結”無處不在,海陸之間也不例外,軍閥不可能隻做旱鴨子不下海,海盜也不可能隻做水鴨子不上岸,矛盾不可調和之時,就得轟轟烈烈幹一架。?? 爭雄237
身後的矮樹林中,已有無數『射』燈照了進來,那些氣勢洶洶的家夥,竟然載著機槍手,把兩台坦克車開到了樹林邊緣。
他們自然知道,樹林裏麵泥沙癱軟,裝甲車容易陷進去拋錨,但他們為何還要步步緊『逼』。林子楓和已是滿身泥水的右手,回望之後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吞咽了一股口水。
就在此時,兩人幾乎同時猜到,坦克車上麵有高端的夜視追蹤儀器,他們不需壓到林子楓和右手的屁股,鎖定目標的炮彈,遠比履帶神速、湊效。
“轟空”斜支著炮管兒的坦克車,宛如變形金剛裏麵的金屬戰士,左右兩翼忽然冒出一對兒酷似大喇叭的雷達助導,車身向後一縮,一股火焰爆出。
林子楓與右手跪蹲在泥坑凹處,背部使勁兒貼緊了樹幹掩護自己,兩人之間的那片大水窪,嘩啦一聲巨響爆上了天,無數泥點、水點猶如石子一般,崩打到兩人身上,雖然隔著衣服,卻也鑽心的疼痛。
那兩輛坦克車上的軍閥衛兵,把機槍打得如火龍一般,此刻毫不顧惜,仿佛忘記了節約一顆子彈可以換到多袋麵包。
右手抓住炮彈發『射』的間隙,縱身躍進一條淺水溝,劈裏啪啦地蹬踹著腳丫子,往十點鍾方向爬,林子楓緊跟其後。
這個時候,兩人誰也不敢再蹲立著奔跑,隻能把身體融泡進泥水湯,通過降低身體的溫度,快速消失在敵人的熱導鎖定儀器上。
身後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好像有幾個軍閥步兵已經竄進了林子,他們在依靠坦克車的掩護追殺林子楓和右手。而此時的殺手焦已經不知道躲在哪裏去了,說不定正在某處蹲點,等著林子楓和右手撞過去,然後毫不客氣的給他們兩人兩槍。
想必殺手焦已經繞過了漁村,這會兒要麽趁『亂』伏擊林子楓和右手,要麽渡河而去,林子楓心下不免焦急難耐。
若換做平時,那些幹瘦的黑人衛兵,敢這麽放肆的追來,林子楓絕對會衝出去,不消一分鍾便打飛他們的頭蓋骨。但是現在不行,不知道殺手焦的具體位置,林子楓不敢貿然出動。
大家心裏清楚,隻要林子楓或者右手在黑乎乎的樹林打出一條火線,敵人坦克車的炮彈會即刻撲來,炮管兒打肉人,不需要點對點精準擊中,爆炸會把人掀飛上天空撕裂。
身體泡在泥湯裏,無論四肢爬多快,速度也提不起來,那幾個抱著阿卡步槍的家夥,已經蹦蹦跳跳地搜索過來了。
翻起上嘴唇,下嘴唇兜住門牙,利用縫隙噴出氣流,發出幾絲細微的老鼠叫,示意右手不要再跑,想法弄死這幾個扯住後腿的愣頭青。
右手馬上意會,兩人急速把背上的背包脫掉,往泥林深處掄了過去,然後雙雙平躺在了泥漿上,通過軀體抖動扭擰,使身體逐漸下陷,最後隻『露』一張薄薄的臉皮在地表上。
整個世界瞬時安靜下來,由於雙耳已經埋入泥漿,隻能聽到自己沉悶的胸腔裏,一顆心髒在砰砰蠕動。
林子楓使勁擠了擠眼睛,令粘在睫『毛』上的泥水珠兒順著眼角滑落,不要阻隔自己的視線。
額頭上方,透過森森遮天的樹冠,依稀看到幾顆即將消退的星星,耳朵眼兒裏,泥水順著耳道,正咕嚕咕嚕往耳膜處流灌。
那幾個端持著步槍的軍閥衛兵,已經窸窸窣窣地『摸』過來,在離林子楓不遠的地方,他們好像頓足停了一會兒,又嘀咕幾句林子楓聽不懂得土語,之後便分散開來,拉長彼此的間隔距離,繼續成兜網型搜索。?? 爭雄237
其中有個家夥,竟還小聲咯咯發笑,仿佛林子楓和右手在陪他們玩躲貓貓的遊戲。
屏息凝氣,繼續躺在泥漿中等待,不到半分鍾,便感覺到一條細長而晃動的影子,像一把電鋸似的,從林子楓胸口處切過。
有了這幾個家夥的身體,作為混淆的熱源,泥林外麵的坦克車暫時也不再轟炸。而林子楓和右手,暫時也脫離了這種瞄準既不靠譜卻又會要人命的炮管兒轟擊。
一個身材矮瘦的衛兵,左右搖擺著腦瓜兒,躬身從林子楓頭頂不遠處走過,他在朝右手遁隱的位置尋去。
看樣子,這幾個家夥還搞不清局勢,他們不知道靠近林子楓和右手是怎樣一種危險和恐怖,一定誤認為,被機槍、坦克打退進泥林的人,充其量就是附近尋仇的村民。
這些軍閥衛兵,常去周邊村落搶食物和女人,爭執中不免要打死別人的父母和兄妹。
不到十幾秒,那團矮瘦的黑影,已經踩到了躺進泥漿中的右手身邊。就在此時,右手猶如一頭大張著嘴巴偽裝在泥中狩獵的狂鱷,霍地一下破開泥漿的包裹,酷似詐屍一般坐了起來。
那個倒黴的小猴兵,渾身乍起的驚愣還未抖出,隻聽得右手左手啪的一聲,掐住了此人的右臂。那鐵爪一樣剛猛的五指,隻稍稍用力下拉,便捏得敵抱不住步槍,人也疼得重心塌陷。
“哢吱!”隨著短而清脆的一聲響,右手左手攥著的鋒利匕首,已經從這個矮瘦小猴兵的下頜戳進,刀尖直紮捅到鼻腔後麵。
這種殺人手法,不僅殘忍而且講究,被宰殺者的喉頭,未來得及發出呼喊便給『插』碎,並且死時也沒法發出痛苦的哀嚎。
熱乎乎的鮮血,順著右手攥刀的手腕直流進衣袖,這個恐怖的家夥,好似沐浴到溫暖似的,清爽地舒了一口氣。
林子楓知道,右手這種反應並非在釋放壓力,這幾個嘍囉小兵,根本不對他造成壓力。
右手抒發出的一口悶氣,或許是因為給泥漿憋得,或許是氣惱殺手焦給他製造的麻煩,居然反過來暗算自己。更或者,如此殺一個人,殺得沒味道,殺得乏味。
正欲抬腳踩踏到林子楓胸口的這個衛兵,見同夥眨眼便死在了右手手上,忙要抬起步槍朝那裏『射』擊,林子楓騰地抬起胳膊,左手食指卡進了他扳機的後麵,使之打不響步槍。
與此同時,右手一把掐住了此人的咽喉,把他向右側方一甩,死死按進了泥漿裏。
這個家夥的身體也是幹瘦型,抓在手裏的感覺,猶如一小捆稻草,他紮進泥漿裏的腦袋,不斷嗆出氣泡,『露』在外麵的四肢,痛苦地扭動掙打。
林子楓隻覺得自己一條大腿的內側,給對方因窒息而抽筋的手指掐的生疼,但林子楓仍死死把對方的腦袋往泥漿深處按。
本來,林子楓可以掐碎他的喉結,因為這些人的肉體,大多比一般人脆弱,畢竟他們長期經受饑餓,若說到肉搏能力,與常年廝殺在戰場的林子楓來說,相比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但將他按進泥漿裏的瞬間,林子楓已隱約感到,對手像是個年僅十五六歲的黑人小男孩兒,他那枯瘦的四肢,掙紮的力氣越來越弱,摳住林子楓大腿狠抓的小手,指甲蓋兒底下也出現了明顯的淤積紫黑。
其餘幾個衛兵,並未發現林子楓和右手,他們仍往泥林深處搜索著,畢竟這些人不是這次的目標,也不是一定要『射』殺的敵人,隻要擺脫掉既可。
被林子楓一隻手捏掐在泥下的男孩兒,已經由掙紮轉為抽搐,見他憋得快要斃命,林子楓右手猛地一提,將他像個大蘿卜似的,又從泥漿中拽了出來。
同時,摳掉他嘴裏的汙泥,將其推到一旁的樹下。但他的那把步槍,卻被林子楓扔進了泥水溝裏麵,沉底兒不見了蹤影。十六歲的年級,的確還很年輕,林子楓十六歲的時候,還在殺手集訓營進行慘無人道的殺手培訓,每天都要殺死身邊的同伴以獲取活下去的資格。?? 爭雄237
右手已經背起了掄扔在遠處的包裹,抱著步槍朝十點半方向追去,林子楓也不敢怠慢,撿回自己的背包,也急速往前跑,這會兒最怕的就是,殺手焦已經泅水過了河,林子楓和右手大老遠趕來估計要撲空。
深一腳淺一腳地跑出了樹林,嘩嘩奔流的河麵上,已經泛起蠶絲一般的晨曦之光。右手提著狙擊步槍,急速攀上一棵高大的樹木,利用望遠鏡朝河岸對麵觀望。林子楓則蹲在樹下,警惕周圍的情形。
額頭發梢上,渾濁的泥水不斷順流下來,對岸河邊逐漸映出金黃『色』光芒,肉紅的朝陽也從樹林東麵浮升出來。
簇擁的樹林中,盡是些棕樹和灌木,那些又長又寬以及又小又密的葉子,增大了整片樹林的密度,人眼無法看穿太深。
如果殺手焦鑽進樹林跑了,林子楓和右手就得火速爬到西麵的穀頂,由右手的狙擊步槍居高臨下狙殺他;如果他沒有逃跑,而是躲在樹林偽裝起來,林子楓和右手就不敢冒然渡河,殺手焦的冷槍,會頃刻取走兩人的『性』命。
時間耗下去不是辦法,右手趴在另一棵樹上,突然朝對岸打了一槍,隨著砰得一聲悶響,一條白『色』的火線打進對麵樹林,而幾乎是在同時,對岸也砰的一聲悶響,向右手躲藏的樹冠打來一條火線。
右手像一隻被彈弓打碎腦袋的麻雀,垂直從高樹上跌摔下去,身板兒結結實實拍在了草地上。
林子楓心裏猛得一沉,心想不好,看樣子,右手一定打在了殺手焦布置的誘餌上,才中了對方的勾引,被埋伏在一旁的殺手焦瞬間命中。對付這種善於布置陷進和誘餌的對手,是最為棘手的,他不像六式軍團的那些殺手,完全是以實力拚搏。
當林子楓收回望遠鏡,抓住大腿兩側的重型手槍,對岸槍響處的那棵大樹冠裏,伏擊者早已跑得沒了影蹤,隻剩搖曳的樹幹,以及子彈劃過後的樹葉,在顫顫悠悠地晃著。
林子楓的額角瞬時滾落一顆汗珠,對方不愧曾經是夜叉王的手下,如今有能夠得到杜天行的重視,想來無論在各方麵都很出『色』。他的攻擊著實詭異,一向謹慎精叼的右手,竟然被他瞬間擊落,倘若林子楓再與其使用常規戰術,勢必也會死在他的槍下。
林子楓蹲藏的這朵樹冠很濃密,距離右手的位置足有百米,隱藏在對岸樹林裏的殺手焦,此時一定在用他的狙擊鏡孔朝林子楓的方向掃描。
想到這裏,林子楓即刻壓低了重心,胸口貼在粗大的樹幹上,絲毫不敢再妄動。對手的實力,與林子楓以往遭遇的勁敵,完全不再一個層麵聲,這家夥幾乎看不到破綻,而且那種似有似無的破綻,多半會是一種引誘陷阱,不然的話,憑右手的實戰經驗,怎會如此倉促就開槍中計。
過了足足一個小時,林子楓才敢略略拿起下巴底下的望遠鏡,朝右手的屍身處窺望。
右手被擊落的大樹下,長滿了濃密的水草,林子楓看不到他埋進草叢的身體,隻有一雙穿著皮靴的腳底板,被水草隱約擋著。照此推斷,右手的大半截兒身子估計斜紮進了泥溝。
對岸的殺手,把右手擊落之後,便沒再衝他屍身補上幾槍,一是草叢格擋了對方視線,二是對方也提防著另一把冷槍。
其實,林子楓現在不清楚,殺手焦是否知道自己遭遇了兩名殺手,如果他知道,想來非殺林子楓不可,不然此人不會善罷甘休。
又過了一個小時,肉紅的朝陽已經變得刺眼,然而幸運的是,照『射』的角度斜『插』向了對岸,這樣一來,對手的狙擊準鏡便容易閃出光亮,暴『露』偽裝者的身份。可是,殺手焦又怎會犯這種低級且致命的錯誤。
林子楓更不清楚,殺手焦到底還剩有幾個輔助殺手,假如是兩個或者以上,一旦林子楓『射』殺其中一個,另一個家夥若是殺手焦本人,他可是能在短短三秒內向林子楓『射』來子彈,並且命中要害的概率很高。
對方的子彈,已經不是林子楓修煉的三腳貓的鐵骨流能夠抵抗。他使用的武器,殺傷力很強大,除了馮科那樣鐵骨流專修的六式修煉者以外,其他人見到他,隻有躲避的份。
右手的屍身,不能就這麽拋在荒郊野外,林子楓得熬到天黑,把他背回小皮卡,找個妥善的地方安葬了,畢竟,若沒有他,林子楓這一路也不會這麽順利的就走過來。隻是,以後沒有右手的情報網,林子楓又得步步維艱了。
臨近上午時分,太陽完全暴『露』出熱辣辣的本質,毫不姑息地曝曬著一切。林子楓趴在樹幹上的身體,已經被汗水整個浸透,右手的那一雙腳,依舊垂搭在草叢裏一動不動。
水壺就挎在林子楓背後,嗓子要冒煙,但也不敢扭過身子取水喝。
謝貝利河很寬很直,水流異常湍急,林子楓大腦中的血『液』,正像這奔流的河水,也在打著無數漩渦。
這是步入索馬裏以來,麵對的最艱險的一場廝殺,直到現在,林子楓都沒機會看到殺手焦的身影,更不用說他的相貌以及詭異的招數。
“砰”。正當林子楓趴在樹上熱汗百流、焦懼萬分時,西北方向的山穀頂,突然打下一條幹白細長的火線,如利劍一般戳進對岸一朵大樹冠。
隻見那層濃厚的樹枝裏,登時掉落下一具屍體。林子楓急忙舉起望遠鏡,利用鏡孔朝響槍的山穀窺望。
一個身穿狼帽的小女孩,探著頭往林子楓的方向張望,而且,她已把黑魆魆的槍口對準了林子楓。
“海沙!”看到這個人,林子楓不由得窒息。
“不是讓他在賓館養傷的嗎?什麽時候居然跑到這裏來了!”林子楓在心裏不由得說到。殺手焦不是一般人,海沙的實戰經驗不足,林子楓很擔心海沙的安危。
海沙知道林子楓現在在看她,於是食指和中指指向自己的眼睛,又對林子楓這一側的樹林捅了兩下,拇指和其餘四指圍圈狀。
海沙的的意思很明確,她是在告訴我,剛才被她從樹上擊落的家夥,並非殺手焦,而真正的殺手焦,正伏隱在林子楓身後的這片樹林。
殺手焦的詭異和冒險,不由令林子楓驚歎,他聽到林子楓和右手被軍閥衛兵凶猛的火力拖住,便指使兩名副手提前泅到對岸,與林子楓和右手隔河對『射』。
這勢必製造了一種雙方各據兩岸的煙幕,而殺手焦本人,竟然潛在了林子楓和右手的後方,難道那家夥是要叼著匕首,從身後偷偷爬上樹活宰自己。他居然有把握在體術流上能夠勝過林子楓。
想到此處,便叫人不寒而栗,林子楓的後脊梁骨,不知在何時又滲出一排冷汗。夜裏那些衝進泥林搜索的軍閥衛兵,想來已被殺手焦叫回去,如若不然,他也不敢潛在林子楓的後方。
林子楓身後盡是相同高度的大樹,密密麻麻沿河岸往裏覆蓋,此時的殺手焦,指不定正潛伏在哪一朵茂盛的大樹冠內,伺機獵殺林子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