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彈不得, 心口都因此在劇烈的跳動,一下又一下撞著他的胸膛。
如此猛烈。
但他沒有躲。
他早已被時雨撩撥的不成樣子,寬大的手掌掐在時雨的腰上,他的腦海裏, 帶著想掐死她的滅頂的欲念。
時雨坐在他腿上, 也覺得自己像是坐在火爐上。
但陸無為太高了, 分明她是坐在他腿上的,卻還是與他等身高,他們倆的麵容幾乎是麵對麵的,她隱隱還高上一線,唇瓣在陸無為的鼻梁位置, 所以陸無為要微微昂起頭來。
時雨聽見自己的心也在砰砰的跳, 凶猛的撞擊著她單薄的胸口,那種感覺很奇怪,腦袋似乎被撞暈了, 隨時都能倒下去,但渾身的皮肉卻緊繃起來, 血液在身體裏激流勇進, 衝著她的每一處器官,讓她的麵發紅,讓她的手發抖,讓她的腰脊發軟, 讓她的雙腿產生奇妙的觸感。
想——纏繞在他身上,用柔軟的皮肉來摩擦他堅硬的骨骼。
時雨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人喜愛上一個人的時候, 會本能的想要跟他肌膚相親, 會想知道他的想法,會想摸一摸他的頭發, 喜愛這兩個字,本身就是想要“靠近”的意思。
越近越好,近到彼此沒有空隙。
時雨在某一刻突然開始怕了。
她望著近在咫尺的陸無為的臉,看著他深邃的瑞鳳眼,突然在這一刻意識到一件事。
陸無為如果現在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他確實可以不再殺她,但是他也絕不會再讓她這樣坐在他的膝上,任由她這麽胡鬧。
陸無為的骨頭太硬了。
時雨的心頭像是被人揪著,她不斷地在被拉扯,但她自己也沒什麽好辦法。
從最開始,她就知道她是個卑劣的人,而現在,她想留在陸無為身邊,想要每天都跟陸無為這樣美好的膩歪在一起,想要每天,都能感受到魂魄在顫栗,身體在不由自主發抖的感覺。
時雨的腦袋暈了片刻,突兀的冒出來一句:“陸無為,你要了我,我嫁給你好不好?”
陸無為聽到她的話的時候,隻覺得有人在他耳邊彈弦,弦音急促,餘音縈繞,一貫冷靜的腦子都跟著輕輕地“嗡”了一下。
他的心頭如鼓,被時雨不論章法的一陣亂敲,敲得他渾身的骨肉都在顫。
他與時雨相識這麽久,從沒捏準過時雨的脾氣和想法,這姑娘生了一張靜婉柔軟的臉,但卻是個跳脫猛烈的性子,她時常會冒出來各種稀奇古怪的念頭,而且還真的敢幹。
更要命的是,陸無為被她捏住了。
他有能扭斷人脖頸的手腕,卻掙不開她的指尖。
他的呼吸越發粗重,如同牢籠中的困獸,籠子是有鎖鏈的,說不定什麽時候,便將裏麵的猛獸放出來了。
而時雨卻根本不怕,她用她白瑩瑩的足尖去勾,將鎖鏈勾的搖搖欲墜,嘩啦嘩啦響。
男女之間,最怕的就是那個開竅開一半的,你覺得她不懂,但她懂了一點,你覺得她懂了,但懂得實在不多,說不準她什麽時候就來一擊直球猛擊,打得你心煩意亂,她還一臉無辜。
時雨不再言語了,她講過一次之後,便已經下定了決心。
她隻要一想到,她漫長的一生,都不能再與陸無為如此肌膚相親,便覺得心頭發酸,她從未見過遺憾,但她知道,她一步踏錯,就可能要遭一場遺憾。
她開始害怕,心頭被人抓著,捏著,時時刻刻都在被折磨,她喜愛的東西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飛走,所以她一旦意識到了,便迫不及待的想去追。
真難受,她想,也不知道陸無為什麽時候給她下的迷魂湯。
她的攻勢越發迅疾。
她其實不太清楚這個過程,但是人的本能就是探索,隻要吃到,摸到,順著本能走就是了,她一次不懂,兩次一定就懂了。
所以時雨不得要領,但十分凶猛,半點不帶怕的,捏著陸無為的下頜線,對著他的薄唇又啃又咬。
陸無為被她弄的渾身發緊。
他的手掌用力的落在她的纖腰上,用力之大,似是要將她就這樣揉到身體裏。
最開始,她隻是混亂無序的啃咬,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被放到了書案上,陸無為的舌在她唇瓣間用力的攪,將她的理智攪的天昏地暗。
她的指尖覆在陸無為的手臂上,能感受到他勃勃的力量,時雨的眼眸裏泛起了幾絲水潤的光,急促的呼吸著看他。
他依舊不說話,隻弓著背,眼眸晦暗的望著她。
原先時雨覺得可愛的,軟彈彈的東西也不再可愛了,凶狠的壓著她,給她一種隨時都能將她撕裂的感覺,她剛才鼓起來的勇氣在這一刻消散了,那凶巴巴的小貓縮回了爪子,緊張的卷著尾巴,睜著一雙水潤的眼眸看著陸無為。
她能從陸無為的眼裏看到欲與火,陸無為也是喜愛她的,如同她喜愛他一樣。
隻是陸無為的目光太灼熱,她有點害怕了,但心裏還誠實的想要。
如果陸無為現在低下頭吻她一下,再哄一哄,她大概就會沉溺下去,任由陸無為施為。
但陸無為沒有。
他一寸寸的站起身來,轉過身背對時雨,無聲的吐出一口氣來,聲線嘶啞的道:“不要再胡鬧了,你還未與我成親。”
就算是想給,也該是成親之後的事。
成親之後。
陸無為咬了咬牙關。
雖然不知要多久,但他依舊開始期待了。
而時雨正狼狽的從書案上爬起來,她手軟腳軟,分明什麽都沒發生,但她好像是已經死過了一次似的,爬起來的時候,手心都是濕熱的汗,從書案上下來,腳尖都發軟。
若她有尾巴,現在應當也緊貼著腿肉在顫。
“你要跟我成親的。”她用手撐在書案上,一邊爬起來,一邊說:“誰要是反悔,要下十八層地獄。”
小姑娘聲音都在抖,尾音像是在江南的水中浸過,軟綿綿,脆生生的,明明怕的都站不穩,但還在那裏放狠話。
陸無為的喉結無聲的上下滾動。
真到了那時候,她要哭的。
——
時雨當天在桃花巷院裏沒待多久。
她隻要跟陸無為共同處在一片屋簷下,便忍不住往陸無為的身上掛,她遵循本能的去貼近他。
陸無為受不了這個。
她什麽都不做的時候,就像是一隻散發著香甜氣息的水蜜桃,不斷的勾著陸無為的心,讓陸無為心動意亂,現如今她把自己扒光了往他嘴邊送,陸無為每一刻都備受煎熬。
所以陸無為把她趕走了。
以前他也經常把時雨趕走,隻是以前時雨不覺得舍不得,今日卻不行。
她這兩日才突然間領悟到陸無為對她的吸引力,現在她瞧見了陸無為,就像是貓兒見了魚一樣,又想舔又想咬,時不時還想伸爪子抓一抓。
陸無為哪裏受得了?
他捏著時雨臉上的嫩肉把時雨往外扯,時雨被掐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還頑強的伸手去摸他的胸。
“就讓我摸一下。”她的臉被扯著,五官都歪了,說話模糊不清,疼的眼淚都在眼眶打轉,但還是努力的戳了他一下。
陸無為將人帶到了後門處,推開後門,便將時雨拎了出去。
再這樣待下去,他會被時雨弄死的。
“再胡鬧,我以後都不給你開門。”陸無為的語氣硬邦邦的,帶著一點壓不住的火氣,擰著眉看她。
他看上去很凶。
時雨麵上便浮現出了幾絲委屈的神色,她方才神采飛揚的眉眼垂下去,極為落寞的問:“你是不想見我嗎?你說一句是,我以後就都不來了。”
她這人腦子沒多少,小心機卻多,她知曉陸無為喜愛她,就像是她喜愛陸無為一樣,所以愛跟陸無為耍這種小手段。
陸無為沉默了片刻,道:“不曾。”
他偏吃時雨這一套,這小姑娘無理取鬧的時候,他能下得去手收拾,但時雨若是裝憐賣慘,他便怎麽都下不去手。
時雨蹬鼻子上臉,一邊抱他,在他的背上**,一邊問:“那你再讓我摸摸。”
陸無為把她兩隻手拽下來,“啪”的一下抽了她手背一記,懲戒一般,隨後冷著臉關上了門。
時雨隻好衝著那扇緊閉的後門道:“那我明天再來看你!陸無為,反悔的人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陸無為站在門後,不言語。
門前的時雨說完便走了,徒留下陸無為一個人站在門前。
他兩手撐在門上,等待所有欲望都消退了後,才從門前離開,重新往廂房裏走。
他本意是想躺下休息的,但偏生走了兩步,便聽見了一陣輕輕地腳步聲,似是磚瓦被踩動,陸無為瞬間抬眸向上看,便瞧見李飛又從屋簷上跳下來。
“打擾了。”李飛落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點兒促狹的笑,雙手高舉,呈投降狀,提前賠禮,免得陸無為翻臉——這小子特別討厭別人窺探他。
“我可沒有要偷看你們啊,隻是恰好有了新消息,想回來告知你一聲。”李飛道:“董氏那邊,過幾日要辦個訂婚宴,到時候我們可以趁人多,潛入董氏的檔案閣內,找點關於當年事情的東西。”
董氏當年可是豪門大家,往上倒幾代,是跟著開國皇帝一起打天下的人物,董氏內專門有個檔案閣,裏麵記載了董氏大大小小的事情,每一代都用以向下流傳,還有各種族譜之類的,不論嫡庶,隻要與董氏有關,都會被記錄進去。
包括婚喪嫁娶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