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愛卿,照你這樣說，莫瓜騷擾我有夏邊境是因為有夏女子當政被人輕視，那朕沒死又回來了，他們豈不是算盤落空了？”蕭北情道。
“這......”錢遊一時躊躇，“那是否將陛下回宮的消息快速散布到有夏邊境，讓周邊那些暗中窺伺的國家消停消停？”
“你去辦吧，要是此法不奏效，我們再來商議。”蕭北情道，“退朝。”
“恭送陛下。”文武百官齊道。
蕭北情回到研政殿，問韓荊道:“東西取來了嗎？”
“回陛下，臣已將信全數取回,請陛下禦覽。”韓荊道。
“不用了，給朕交到許由賀的手裏吧。”蕭北情道。
“是，陛下。”韓荊帶信離去。
怡軒殿
百裏莫渝又跑到怡軒殿來待著了，許由賀對他已經見怪不怪。
許由賀隻覺得，這人就是，太閑了。
許由賀手捧一本書，靠在美人榻上，時不時翻一兩頁。
百裏莫渝一進門便徑自席地而坐，然後時不時地看向許由賀。
翻書聲不停，許由賀似乎並不打算搭理他。
百裏莫渝開口出聲道:“新到的冰鎮葡萄,你吃不吃，不吃我可吃完了。”
“不吃，你自己吃吧。”許由賀道。
百裏莫渝拈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裏，道:“那跟本公子一起出去逛承禦園？”
“大熱天逛什麽園子，要去你去，我不去。”許由賀道。
“那跟我下盤棋吧。”百裏莫渝道。
“怡軒殿沒有棋,你去淩風殿跟莫妃下吧。”許由賀道。
“那跟我一起喝酒吧。”百裏莫渝道。
許由賀:“......”
許由賀默默地喝了兩大碗酒，而後將碗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葡萄也吃了，酒也喝了，今天差不多得了。”
“這怎麽能行，今天還早，”百裏莫渝道，“每個時辰都早，做什麽都還來得及。”
許由賀聽他這高言闊論，一臉黑線道:“你還想做什麽？”
“你不如陪我去研政殿看看陛下。”百裏莫渝道。
“啥？”許由賀表情更加怪異，“看陛下作甚？”
“你說我們這當男妃的，一天到晚待在後宮裏，連陛下一麵都見不到，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百裏莫渝道。
“陛下不願來，你我湊上去有何用？更何況許某並不想去爭這寵。”許由賀道。
“怎麽能這麽不積極呢，說不定我們湊上去把陛下哄好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日子過得才舒服，你說是吧？”百裏莫渝道。
“許某沒這麽大的雄心壯誌，衣妃你還是自己去吧。”許由賀道。
“我也沒有這雄心壯誌。”百裏莫渝道。
許由賀:“......”那你提來做什麽？
“我隻是隨便一說，看看這後宮到底有多少男子傾心於陛下。”百裏莫渝道，“現在看來，至少許兄你，是沒這個意圖的。”
“許某現在隻想解決我趙家舊事，陛下允諾我，為我趙家翻案，待一切塵埃落定，許某認祖歸宗，那時，我就向陛下請求離開後宮。”許由賀道，“許某從小就希望能修撰史書，不知陛下能否給我這個機會。”
“修撰史書？真看不出來，你這人不僅悶悶的，還喜歡做這枯燥乏味之事。”百裏莫渝道。
“各人誌向不同，”許由賀道，“許某就願意與這文史典籍作伴。”
“反正這事我是幹不來的，叫我一天待在一個地方看著滿架子的書，書不發黴我都黴了。”百裏莫渝道，“你想不想聽我的人生誌向？”
許由賀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百裏莫渝自顧自道:“我呢，就想當個大將軍。”
百裏莫渝臉上吊兒郎當的神色忽然不見，他站了起來，走到了大殿中央，看著殿外飛簷翹角碧瓦朱甍，神情逐漸黯淡，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從他唇邊吐出，消逝在大殿裏。
“此生奈何。”
許由賀聽不清，道:“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百裏莫渝臉上又出現那不著調的笑，他道，“今天就這樣吧，本公子明天再來找你。”
許由賀心想，你明天還是不要來了。
嘴上道:“慢走。”
百裏莫渝走後，韓荊將信送到了怡軒殿。
“趙公子，這是陛下讓我交給你的。”韓荊道。
“這是什麽？”許由賀疑惑不解，直到他看到了信封上的“雪”字。
韓荊見許由賀似乎又陷在了悲痛中，勸慰道:“趙公子，這些東西陛下讓我交給你，想是留給你做紀念，畢竟陳夫人......你妹妹她......並沒有留下什麽別的遺物。但斯人已逝，公子還是想開些罷。我此來隻為將信交到你的手上，既然信已送到，我這就回去複命了。”
“大人慢走。”許由賀道。
韓荊點頭離去。
研政殿
“陛下，衣妃求見。”李等道。
“讓他進來。”蕭北情道。
百裏莫渝踏進研政殿，道:“陛下可否單獨聽臣說幾句話？”
蕭北情示意李等道:“你退下吧，把門帶上。”
“是，陛下。”李等離去。
咯吱聲響起，門關了。
研政殿的光暗了下來，很快眼睛重新適應，百裏莫渝上前道:“陛下可還記得之前答應過臣的事？”
“朕記得，朕說過，等朕安頓好這個江山，便還你一命。”蕭北情道，“你今日來，可是想讓朕允諾？”
蕭北情頓了頓道:“可朕原本是想讓慎君夷繼位，如今慎君夷去了南詔，此事恐怕還......”
“陛下，”百裏莫渝打斷道，“臣已經查清事實，此事不怪陛下，是我百裏家自取滅亡，無論是誰坐在這個皇位上，都無法容忍謀反之臣，斬草除根不過是為了永絕後患，臣自領其罪，無話可說。”
“你......”蕭北情啞口，一時沒有了說辭。
“臣乃罪臣之子，本不該苟活，但那三千多條人命血債，總要有人背負，臣自請發配邊疆鎮守邊關，保我有夏安寧，至死方休。”語氣鏗鏘堅定，百裏莫渝向蕭北情俯首，屈膝而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