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見春醉那歡天喜地的樣子,實在不好意思告訴她這不過就是些藥材,並不是好吃的。

她也才想起自己出宮前曾經承諾過她們,給她們帶好吃的回來。

這下怎麽辦......

莫顏無語望青天,心道:“記性真的很不好啊!”

此刻春酒湊近了聞道:“有一股藥味,這好像是藥材?”

“嗯嗯嗯嗯!”莫顏不斷點頭。

“原來娘娘是要請我們吃藥膳啊!”春酒恍然大悟道。

莫顏嗆得大聲咳了起來。

春酒春醉趕緊上前伺候。

於是到最後,莫顏挑了些補品,叫她們兩去燉了,隨後三人各自吃了起來。

春酒春醉煮得多,莫顏又吃得少,但那一大鍋都被吃完了,原因是她們認為娘娘的一番心意怎麽著不能浪費。

春醉有些撐了。

春酒走不動路了。

莫顏暗爽。

撐倒她們,老子就可以出宮了!

“咳咳。”莫顏清了清嗓子,“本妃有事,要出宮兩日,你們在殿裏待著,別太想我。”

春酒春醉齊齊跟打了雞血似的站了起來。

“娘娘,您不會又拋下我們不回來了吧!”春醉道。

“哪兒的話?”莫顏幹笑,心想她上次出宮這也不是回了嘛。

“娘娘可得跟我們約法三章,不,五章!”春醉道,“要是娘娘不回來,我們就一直沒人疼沒人愛。”

“對!”春酒道。

莫顏扶額,這是拿她們自己做威脅嗎?

“我真的會回來的,不騙你們。”莫顏一臉誠懇,拿手比著誓言。

“那......”春酒春醉相視一眼,春醉道,“真的不讓我們一起跟著去嗎?”

“你們去做什麽啊?”莫顏無語,“本妃去看病人,難道你們也有醫術能治病不成?”

春醉聞言垂下了頭,“那娘娘快去快回,奴婢們在淩風殿等你回來。”

“哈哈哈,這才乖!”莫顏笑得一臉千嬌百媚。

“本妃走了,過兩日見。”莫顏揮著手,起身就出了淩風殿。

莫顏走兩步就回頭笑,春酒春醉也笑得開懷,卻見莫顏突然又大踏步轉回了淩風殿。

“娘娘是回心轉意讓我們跟去了嗎?”春醉道。

“咳。”莫顏張開懷抱,將兩婢女擁入懷中,拍了拍她們的腦袋道,“本妃忘了拿藥了,再會。”

隨後莫顏瀟灑地拿著包袱出宮了。

築元殿

蕭舜照顧了蕭虞好些日子,蕭虞這臉色才紅潤了起來。

“皇姐,你不必再為皇妹費心了,你為了皇妹我,把慎君夷送你的及笄禮物都給了那些個低賤的宮女太監,雖說我不怎麽覺得那慎君夷好,但也知道你是最在意他的,你這是何苦。”蕭虞道。

“禮物算什麽,你是我的親妹妹,皇姐現在不過是個落毛鳳凰,如今也就能做這些事了。”蕭舜道,“至於慎君夷,嗬,”蕭舜嘴角流露出苦意來,“他我再也不想了,關於他的這些東西都丟了才好。”

蕭虞大為感動,但知道她的皇姐仍然惦記著慎君夷,根本放不下。

“口是心非,”蕭虞道,“皇姐你放心,皇妹我總有一天會幫你把他搶過來!”

“傻妹妹,我們能在一起安度餘生就已經挺好了。”蕭舜道,“其他的我也不求了。”

蕭虞見蕭舜似乎心不在焉,便停了話題。

研政殿

刑部尚書張笙求見蕭北情。

“陛下,臣今日來是想問問陛下是否忘了臣的女兒還在西宮?”張笙道。

“啊,這,朕近日諸事煩身,皇後她可是想搬回來?”蕭北情道,“這好辦,隻是昭和殿如今住著衣妃,這搬過去搬過來似乎太麻煩。”

“陛下何意?”張笙臉上露出了不悅,“昭和殿自有夏開國以來一直是帝後寢居,後宮有主卻讓一介妃子入住,恐怕令人非議吧?”

“那依愛卿之言,皇後就搬回去吧。”蕭北情道。

張笙這才轉了臉色,道:“多謝陛下。”

張笙走後,蕭北情按了按太陽穴,覺得最近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他心餘力絀,感到幾分疲憊來。果然是大病初愈精力不足。

那就不要太勉強了吧。

蕭北情傳來帝輦,由趙正和護送著出了皇宮,去了慎府。

慎府有蕭北情的師父,沈言。

慎府早已經知道蕭北情前來的消息,門大開,蕭北情下輦,被迎進門去。

蕭北情出乎意料地在慎府見到了莫顏。

且她身邊還跪著個模樣周正的青年男子。

挨得挺近的。

蕭北情瞥了一眼,這人倒同莫顏極為登對。

難怪莫顏這麽迫不及待地向他求藥,想來就是為了救這個人。

隻是......

蕭北情看了看莫顏這一身男子裝束,蕭北情搖搖頭,這姻緣恐怕有得蹉跎。

“諸位免禮平身,朕此次來不過是一時興起,出宮散散心,諸位該幹什麽就去吧,不必拘泥。”蕭北情道。

“多謝陛下!”眾人齊道。

蕭北情高興地走到沈言麵前,道:“師父,我們邊走邊聊。”

眾人散去,蕭北情拉著沈言往觀景小道走。

“師父,你怎麽又不進宮去看我?”蕭北情仰著頭,抓住沈言的衣袖,很像個討糖吃的大孩子。

“為師自然想進宮去看你,隻不過為師最近在查一件事,且想到陛下你最近一定很忙,所以本來是打算過段日子再進宮的。”沈言道。

“師父還是叫我離兒吧,叫陛下太生分了。”蕭北情道,“師父在查什麽,可要離兒派些人來?”

“一件私事而已,無需我們的有夏陛下煩心,”沈言道,“離兒真是長大了,為師看到現在的你,就好像看到了......”

“看到什麽?”蕭北情道。

“沒什麽,”沈言轉開話題道,“為師想起再過一月就是你的生辰了,你想要什麽,告訴師父,師父提前去給你準備好。”

“我不要禮物,師父你進宮陪我就好。”蕭北情道,“師父,宮裏太無聊了,離兒最近還總是被一些瑣事拖住,不如我封師父為尚書令,師父替我掌管六部?”

“你個小機靈鬼,貧嘴,”沈言道,“為師就知道,總有一天要被你扒老底。”

“沒辦法嘛,師父雖退隱江湖多年,可一旦提起你的名字,這史書工筆也好,坊間奇談也罷,關於師父的事跡傳說不勝枚舉,離兒早就知道師父是有夏開國帝王仁孝帝蕭肅年間的尚書令了。”蕭北情道。

“那不過是陳年舊事,有何值得稱道的,更何況當年我那尚書令做的實在太失職。”沈言心中湧起悔意,喃喃道,“若非我不察,也不會......”

“師父就別謙虛了,師父若想回歸朝堂,離兒定將有夏王朝拱手相托。”蕭北情道。

“師父老了,這朝堂還是留給那些有學識有抱負的年輕人,”沈言道,“但若離兒需要,為師自當幫上一幫,隻是這官位就不必了。”

“師父哪裏老了,離兒以前就想讓師父把這胡子給剃了,師父明明一副天人之姿,卻要學那些糟老頭子留那麽長的胡子,這下好了,現在這樣子絕對能迷倒王城諸多佳麗。”蕭北情道。

“你這嘴啊,真是,以後誰管得了你啊!”沈言道,“師父這胡子本來就打算一直留著,誰讓上次去東宮救你,被火給燒了。”

“就現在這樣挺好看的,師父就不要留胡子了。離兒其實很好奇,師父究竟有何心結,才會終身不願涉足朝堂?”蕭北情道,“離兒隻是說說而已,師父不想提便不提。”

“這些事太久了,如今你登上帝位,就不必執著於前事,”沈言道,“不是師父不想說,隻是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就該隨著往事一起塵封,何必再提起多生事端。”

“那好吧,離兒再也不問了,”蕭北情道,“師父今日隨我回宮吧,離兒準備了晚宴,等師父一起去吃。”

“那就隨你心願,”沈言道,“師父跟你一起回宮。”

蕭北情聞言,高興得跳了起來道:“太好了師父,你終於肯答應了,離兒等這一天好久了,有師父陪我,皇宮的日子再無趣孤寂也開心了。”

“你啊你啊,”沈言笑了起來道,“那就別往前走了,師父等著看離兒究竟為師父準備了什麽美味呢!”

“離兒都還記著,都是師父喜歡的口味,宮裏的膳食吃多了雖覺得膩,但禦廚做的想來不比宮外的差。”蕭北情道,“師父就先嚐一陣子,不想吃了離兒再去宮外給師父找小食。”

“被離兒這樣一說,師父都覺得自己是個講究人了,哪兒有這麽誇張,餐風露宿都不介意,離兒讓人隨便弄幾樣菜就好。”沈言道。

“離兒就是疼師父嘛,師父孑身一人,什麽都不在乎,除了衣食住行,離兒還能在哪裏下功夫呢。”蕭北情道。

“離兒有這份心就已經很好了,師父不求什麽的,”沈言道,“於我而言山珍海味粗茶淡飯皆可,餘生就做個釣魚翁,饑飽不計,遊遍山川。”

“師父想走,那也等等離兒啊,”蕭北情道,“師父你等我,等我把江山托付給慎君夷,到時候我們師徒倆一起像從前那樣,走到哪裏算哪裏,想在哪裏停就在哪裏住一段日子,師父你說好不好?”蕭北情道。

“你還沒有放棄把皇位交給慎君夷嗎,可為師看那慎君夷似乎沒這個意圖。”沈言道,“不過他對離兒你倒是挺好的,你不知那日為師以為你生機渺茫,將你火葬,他騎馬趕來時,麵色有多焦急,恐怕心傷不比為師少。”

“師父你就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蕭北情道,“離兒醒來那天,他連話都不願意跟我多說兩句,哪裏是像師父說的那樣,有多擔心我。”

“我看有人就是想聽這樣的話啊!”沈言調侃道,“你說是不是,陛下?”

“師父,你什麽時候也為老不尊了!”蕭北情撇嘴道。

“不是徒兒你才說的師父不老嘛,”沈言道,“你看你,前言不對後語了吧。”

“哼,離兒不理你了。”蕭北情偏頭一副賭氣的模樣道。

“離兒當了皇帝,這麽不經逗的?”沈言道。

“那是師父好久沒教過徒弟了,連架子都沒了。”蕭北情道。

“離兒說的太對了,現在讓我教徒弟,恐怕能教出個調皮搗蛋鬼來。”沈言道。

“師父真有自知之明。”蕭北情道,“師父這形象已經毀得差不多了,日後禍害離兒的子嗣即可,其他人師父就不要教了。”

“離兒若有子嗣,為師自當傾囊相授,隻是離兒這才十五歲,就對哪家郎君芳心暗許了嗎?”沈言道。

“師父明明知道的,還來調侃離兒,真的是越來越不正經了。”蕭北情道。

“噢,原來是慎君夷慎子譽啊,還是你親封的離王,”沈言道,“你信不信為師說不定真能喝到你們的喜酒呢。”

“怎麽可能,他......”蕭北情道,“太難追了,我都放棄了,想讓他嫁與我,還不如把皇位丟給他容易。”

“我看不然,且等他從南詔回來。”沈言道,“不過話說回來,這七絕解憂花傳言可起死回生,被奉為南詔至寶,關於它的各種傳聞都是似是而非,神乎其神,如此珍貴莫測之物,為何偏偏就在慎君夷的手中?”

“離兒,你可清楚慎君夷此人的來曆?”沈言續道,“七絕解憂花既是南詔傳說,擁有它的人想來同南詔脫不了幹係,或許慎君夷隻是化名,他另有來頭呢?”

蕭北情一時被問懵了,他一臉錯愕地盯著他的師父道,“不會吧,師父是想說慎君夷是南詔人嗎?這不可能,他若是南詔人,我父皇為何會如此重用他?”

“這為師就不太清楚了,但為師從前同南詔打過交道,知道當今南詔國王的王兄其名就叫蒙子譽,可他已經消失很久了,大概是在六年前,陛下可去查一下,慎君夷出現在有夏的時間能不能同這個時間對上。”沈言道。

“蒙子譽......”蕭北情喃喃重複,“子譽,子譽,難道他們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說不定純屬巧合,為師隻是給你提一下,”沈言道,“是與不是也沒太大影響,他既肯將如此貴重之物輕易拿來救你性命,想來就不會夥同南詔對有夏圖謀不軌。可人心實在難測,知己知彼才好。”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查一下。”蕭北情道。

沈言見蕭北情魂不守舍,道:“你也別想太多,就算他真的是南詔王子,也沒什麽不好,此等身份,和我的徒兒更為相配。”

“師父你又來調侃我!”蕭北情羞赧道。

“為師是說真的啊,他若是南詔王子,師父可做使臣前去相談,離兒要麽以國相聘,要麽以兵相欺,”沈言摸了摸已經沒了的胡子,揚眉戲謔道,“為師看有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蕭北情轉身就跑,邊跑邊捂著眼喊道,“師父,回宮,離兒要拿吃的堵住你的嘴!”

沈言看著蕭北情的背影,滿臉笑容。

沈言想起那日慎君夷趕來踢翻火把擁住蕭北情時的神情,或許那時他已然動情,既然兩情相悅,何不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