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眼見旗幟就在眼前,馬上就要到手的那刻,卻被人莽力推開道:“讓開,七絕解憂花是我的!”

旗幟被奪去,那人怒了,趁著奪旗的人興奮的那刻揮拳就揍了上去。

兩人打成了一團,一旁同隊的人看見也加了進去。

兩邊打得鼻青臉腫如火朝天難分難解,突然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道:“那邊還有旗幟!”

於是這群人四散開去繼續奪旗幟。

而最開始搶旗的那個人被眾人你推我搡推到了中間,不知被踩了多少腳,這下人群一窩蜂而散隻見那人頭破血流滿身傷痕地躺在雪地裏,手裏依然死命拿著那旗幟。

他掙紮著站了起來,看著手裏的旗幟還沒笑多久,就又被後麵登上山的人搶奪而去。

這樣的場景卻不止發生在這一個地方,各個雪峰上的情形基本差不離,眾人相鬥,竟已經不分隊伍,跟同隊的人搶奪了起來。

許多人一時不慎滾落雪山,摔成重傷,許久都沒爬起來,更有甚者直接丟了性命。

蒙子譽等人看著這場麵一時心中發涼。

眼下場景已超出了預期,登嶽節明明如此神聖的一個活動,卻因為七絕解憂花,勾起了人心中的貪婪惡欲,而前來參賽的都是南詔體質尚可的中青年,他們是南詔國未來的希望,若繼續下去,必將動搖國本,簡直不堪設想。

楊牟延站了出來大喝道:“都給我住手!你們看清楚,你們打的人是同胞手足,不是敵人!”

然而卻有人嗤道:“裝什麽好人,定是想等我們停手好趁機把旗幟奪走!”

於是眾人依舊一團亂鬥。

眼看場麵已經控製不住,楊牟延焦心如焚,直接上前去把人拉開。

蒙子譽同其舊部們看著,都上去幫忙,可那群人搶紅了眼,一時免不了被誤傷。

楊牟延一個不察,被人一推推到了懸崖。

千鈞一發之際蒙子譽抓住了他的手。

雪山太滑,蒙子譽左手摳進了冰岩,依然止不住下滑,眼看兩個人都要掉下去,幸得其餘舊部發現趕來相助,將他們拉了起來。

楊牟延僥幸撿回了一條命,大腦還處於嗡嗡作響的狀態。

然而他們這邊才剛鬆了神經,那邊就有人掉下了懸崖,卻是隻能眼睜睜看著,根本來不及相救。

那人掉下去,吐了一口血,抽搐兩下便再也不能動了,死神已至。

這一幕大大刺激了楊牟延等人。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蒙子譽眉頭緊鎖,握住了楊牟延的手臂,滿臉鄭重之色道,“我留在這裏,你去將此間情況原原本本地告訴王上,務必要讓他取消比賽,我南詔好不容易休養生息,絕不能因此大傷元氣!”

楊牟延突然怔住,因為他發現眼前之人的神情同多年前的某人重合,多年前那個人因為弄棟城一場罕見的洪災,跟自己說了類似的話。

“不行,不能再等了,我留在這裏,你回去將此間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訴父王,務必請他派人來相救,弄棟城的百姓好不容易休養生息,絕不能再因此大傷元氣!”

後來洪水散去,弄棟城瘟疫四起。

蒙子譽貴為王子,卻從未放棄弄棟城每一個百姓,弄棟城最終活了過來,而蒙子譽也被南詔百姓敬重,就此封為了靖淵王。

楊牟延早就有所懷疑,眼下更加深信他們南詔的靖淵王回來了!

楊牟延回握住蒙子譽的手,激動道:“王爺,您是王爺,牟延總算等到了王爺您歸來!”

楊牟延說完突然單膝向蒙子譽跪下,蒙子譽一下子將他拉了起來,肅然道:“眼下沒有什麽事比阻止眼下這場混亂局勢更重要,你快走,早一分說不定便能多救一個人。”

楊牟延神情莊重道:“牟延定不負所托!”

楊牟延帶了兩人而去,對剩下的人道:“兄弟們,助王爺一起穩定局麵,等楊某回來!”

“是!”

應和之聲整齊劃一,讓蒙子譽有一瞬間覺得他從未離開過南詔,從未離開過這些對他忠心耿耿情同手足的部下。

可很多人臉上都長滿了胡茬,青澀稚氣不再,六年之久的歲月畢竟改變了每個人的模樣。

放棄王位尊榮蒙子譽不悔,遠離親朋故土蒙子譽亦不怨,他的初心仍在,隻要不因他個人的恩怨致使南詔國江山飄搖內部分崩,那所有的一切犧牲都值得。

回憶帶來的傷感不過片刻便被他的心之所念衝淡,蒙子譽定了心神,帶著舊部們繼續去阻止這場紛爭。

而另一邊玄祁所在的雪峰事態更為嚴峻。

玄祁他們攀登的是玉龍雪山最高的一座雪峰:扇子陡峰。

這座峰陡峭無比,至今無人上得山頂。

有人抓不住岩石,在攀登途中掉了下去。

玄祁等人所遭遇的不僅是爭鬥搶奪,還有雪崩!

這場雪崩雖不是很大,且坍塌席卷的位置並不在參賽者所在的那一麵,但仍禍及了部分參賽者,其速度和突然足以淹沒一些來不及逃跑的人。

也正是因為這場雪崩,讓爭奪旗幟的人分了心神,及時止住了更大的傷亡。

這場雪崩發生時,處於山腳的蒙子揚等人聽見了響動。

所幸並未波及到這邊山腳。

段月禕看著雪山沉默不已,隻心中焦急,希望沒有傷到蒙子譽。

而殷麗瀲走到蒙子揚身邊,捂著胸口一臉驚恐狀道:“王上,妾身好怕啊!”

許萏則向蒙子揚行了一禮道:“王上,有雪崩,恐怕有人傷亡。”

蒙子揚招來人道:“迅速帶人去查看。”

上山畢竟需要時間,山腳的一些人開始心慌起來,因為說不定就有他們的親人被埋在了雪裏。

而山上的人因為聽到這場雪崩的聲音,盡管並沒有對自己產生任何傷害,許多人害怕再來一次真的把自己給埋了,便匆匆退出比賽往山下而去。

這場雪崩也及時地阻止了蒙子譽自爆身份以平息事態。

蒙子揚還沒等到上山的人回稟,卻先見到了楊牟延。

楊牟延一路以最快的速度奔下山,還來不及喘氣歇息,直接找到蒙子揚單刀直入道:“王上,卑職懇請王上取消這次登嶽節登嶽之事。”

趙九悠嗤笑道:“你如何能替王上做主,萬人盛會豈是你說取消就能取消的?”

蒙子揚麵色閃過不悅,冷聲道:“你最好給寡人一個理由。”

“王上未曾見到就因為七絕解憂花,山上爭奪激烈,已有許多無辜之人喪命。”楊牟延道。

“笑話,”趙九悠再次嗤笑道,“七絕解憂花乃南詔秘寶,豈是人人都能拿到的,既想要它,必然得付出代價。”

楊牟延見趙九悠不把人命當回事,不禁一怒道:“你給我住嘴!”

趙九悠正要回懟,蒙子揚示意趙九悠退下,趙九悠對楊牟延投去不善的目光,而後站在了蒙子揚身後。

楊牟延再對蒙子揚道:“王上,參賽的都是我南詔大好男兒,他們不死在保衛疆土之上卻為了爭奪七絕解憂花而無謂殞命,這場比賽已經失去了意義,還請王上立即下令停止這場比賽!”

“寡人的話從來沒有收回來的,這場比賽已經開始,所有人都是自願報名去贏七絕解憂花,比賽一開始便已經說好了生死自負,”蒙子揚道,“能登上高峰的都是勇士,能在四天的比賽中過五關斬六將脫穎而出做最後的贏家的都是值得所有南詔百姓欽佩敬重的英雄,我南詔曆來傳統如是,不可能因為幾個傷亡就臨時更改。”

“可是王上,這次比賽真的已經背離了登嶽節的初衷,不可再繼續了啊!”楊牟延急道。

蒙子揚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冷聲道:“你是在質疑寡人的決定?”

“王上,”楊牟延跪了下去,麵色嚴肅道,“卑職不敢說王上舉辦這次登嶽節辦錯了,但是事態發展已經超出了預期,還請王上及時下令阻止,減少更多的傷亡。”

蒙子揚的麵色難看極了,四周全是他的親信大臣,他的女人也在此,楊牟延當眾指摘他的過錯,就是完全不顧他南詔王的顏麵。

周圍無人敢吭聲,楊牟延等了半晌才聽蒙子揚道:“你既如此上心,那就由你去安撫傷亡參賽者的家眷,這幾日你就帶樞衛隊的人在各峰清查吧。”

楊牟延會意後猛然抬頭,蒙子揚這話是依然不會取消這次登嶽活動。

楊牟延不由得感到義憤,大了聲音帶了質問道:“王上!”

“怎麽,還有什麽事是寡人沒說清楚的嗎?”蒙子揚陰沉道。

楊牟延無計可施,蒙子揚畢竟是南詔王,就憑他小小的一個羽儀長,如何強行讓蒙子揚收回成命?

楊牟延唯有立刻出發,帶著樞衛隊的人分批往各峰而去,但他給樞衛隊所有人的命令卻是阻止眾人繼續爭奪旗幟。

抗命又如何,楊牟延的心中燒起了一把火,這麽多年他所忠之人願忠之人唯有蒙子譽,好不容易等到蒙子譽回來,蒙子譽既讓他設法解決這場混亂局勢,那麽就算拚了一命也要做到。

王爺,請你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