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莫渝同青木策馬回城。
城門口排著眾多的人等候排查,百裏莫渝出示令牌，不用下馬，便進了王城。
而此刻有一人盯著飛奔進城的百裏莫渝等人，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
皇宮
沈言正在為科舉之事煩惱不已。
原本定下的會試後半月即是殿試。
如今殿試在即，蕭北情卻不在宮中。
沈言無權推遲殿試，可殿試卻隻能由蕭北情親自主持。
正當沈言苦思對策之時，百裏莫渝恰好回到宮中。
百裏莫渝直奔研政殿。
“師父，莫渝來晚了，皇宮可還安定？”百裏莫渝道。
“你可算回來了，你可見到陛下？”沈言道。
百裏莫渝點頭，“莫渝已找到陛下,且還有個好消息，慎君夷沒有死。”
“他果然命大得很，”沈言道，“那你為何不同他們一道回來？”
百裏莫渝腦中閃過蕭北情同慎君夷相擁的場景，道:“離王未死，陛下想必有許多話同他講，莫渝在一旁多有不便。”
沈言一下子便明白了百裏莫渝話中之意，道：“你先回來也好，眼下正有一事需要盡快解決。”
“可是需要莫渝幫忙？”百裏莫渝道。
“陛下交予你的私印可還在？”沈言道。
“在。”百裏莫渝將私印拿出，交給沈言。
“有此物便可以頒下聖旨,推遲殿試。”沈言喜道。
私印蓋下，聖旨宣之於殿，殿試再向後推了半月。
而又有消息傳來道莫瓜三皇子獨孤澤燁已來到有夏，目的在於聯姻。
為莫瓜五公主獨孤澤瀲，挑選有夏殿試前三甲其一為夫婿。
此消息一出，又引起一番軒然大波。
先不說人家要如何為自家公主挑選未來夫婿,就說這世人隻知有獨孤澤燁的妹妹莫瓜三公主獨孤澤灩，卻不知這個五公主獨孤澤瀲又是何許人也？
眾臣本商量著讓莫瓜三皇子獨孤澤燁一行人入住四方館，結果前去接洽的大臣回稟道獨孤澤燁已然自己住進了王城大街的醉忘仙大酒樓。
理由是四方館太過簡陋。
雖說有夏官方也經常租用醉忘仙作為一些國事場所，但是接待使臣的四方館被人以這個理由退回來，實在是太過打臉。
此刻，有夏朝臣眼中嬌貴的莫瓜國三皇子殿下，正在醉忘仙最大的一間房天癸號房裏被美酒美人美樂環繞。
獨孤澤燁帶了五個護衛:暮夜、暮冬、暮雲、暮歸、暮峪。
如今這五個護衛就排排守在天癸號房門外。
叫有夏禮官連獨孤澤燁的麵都沒見到。
禮官各個心中腹誹這獨孤澤燁的排場可真夠大的。
然而叫他們等還不算什麽，外麵等著端美酒進去的美人還要擠過來道:“幾位大人，借過借過。”
禮官表示:這活我不想幹了……
獨孤澤燁排場做得十足，天癸號房內佳肴美饌，笙歌鼎沸，酒色熏人。
一群人圍著獨孤澤燁轉，他還能麵不改色遊刃有餘，更重要的是，那一杯一杯美酒下肚，輪番上陣的美人都醉倒了，唯有獨孤澤燁還清醒。
這是個酒量可怕之人。
在門口守了半晌的禮官們總算進了天癸號房，隻是還沒同獨孤澤燁說一句正經事，便被勸著喝了美人們喝不下的酒，最後一個個暈暈乎乎的，都差點忘了自己到底是來此幹嘛的。
被分派來接待獨孤澤燁的禮官們都在想，就這酒量，隻有從前的尚書令，如今的離王慎君夷才能與之一拚，清醒著同獨孤澤燁說上話了。
沈言聽著他們的回稟，不由得一臉黑線。
合著什麽都還沒說，就已經被騙著喝醉了，那要他們幹嘛？
隻能換人去交涉了。
小官員鎮不住就換大的。
禮部頭子禮部尚書趙青旋出馬。
趙青旋同樣是被堵在了天癸號房門外。
趙青旋禮節做足，先在門口客氣地同獨孤澤燁的護衛道:“煩勞通傳一下，本官乃禮部尚書趙青旋，今日來此是來邀獨孤殿下進宮赴宴。”
為首的暮峪進了門，片刻後出來道:“我們三殿下說明日就進宮見有夏陛下。”
趙青旋:“……”然後呢，然後你倒是見見我啊！
暮峪說完，繼續環胸抱劍，充當起了門神，趙青旋隻覺涼風吹過，很是涼涼。
人家看起來是不打算搭理他了。
趙青旋與空氣對視了一陣，回宮複命去了。
沈言聽趙青旋說那獨孤澤燁明日進宮，問他可見到獨孤澤燁，回答竟是沒有見到。
沈言:“……”
趙青旋退了下去，沈言對百裏莫渝無語道:“叫他們去見那莫瓜三皇子，要麽被灌醉了抬回來，要麽壓根沒進門，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師父，不如莫渝去會會此人？”百裏莫渝道。
“你去可以，隻是你如今的身份是陛下的男妃，如何去見他？”沈言道。
“師父，陛下不在宮中，皇後是女子不便接見外男，但莫渝是男子，且位居六妃，身份不低，可代陛下接待莫瓜三皇子。”百裏莫渝道。
“也好，需得探一探那獨孤澤燁來我有夏的真實意圖，據我所知，這莫瓜國隻有三公主，沒有五公主，也不知他此次來的是哪一出。”沈言道。
百裏莫渝思索道:“既然並無五公主，那就很有可能是臨時找了個大臣之女或者宗室女封為公主，若聯姻之事為真，大概是因為不舍得三公主外嫁，隻是若聯姻為假……”
“獨孤澤燁此人心機甚深不可小覷，他親自來我有夏定然有所圖謀，得派人暗中盯緊他的動向。”沈言道。
“此事交給莫渝去辦即可，師父安心坐鎮朝堂。”百裏莫渝道。
“那你去吧，此事交給你，師父放心。”沈言道。
百裏莫渝點頭離去。
攬華殿
“公子召屬下前來有何吩咐？”青木道。
“你對這莫瓜三皇子獨孤澤燁知道多少？”百裏莫渝道。
“獨孤澤燁此人在莫瓜有戰神之名，作戰時經常戴著銅麵具，因其坑殺鄰國數十萬人，所以許多人對他聞之喪膽，莫瓜國大王子獨孤澤宸也對他頗有忌憚。”青木道。
百裏莫渝對青木的表述感到一絲異樣，青木所說的，同坊間所傳的相差無幾，正因為如此，所以才不對勁。
百裏莫渝將心中的疑惑問出口:“你們是忠叔留給我的人，難道你們之前未曾同我父親一起與獨孤澤燁打過交道？”
青木的眼睛轉了一圈，道：“公子記差了，我等隻認舊扳指的持有者為主人，而我們從前的主人並不是您的父親鎮北大將軍百裏弘裕。”
青木此等說法更叫百裏莫渝驚詫了一番，原來他們之前並不是跟著自己的父親的麽，那麽他們到底是何來頭？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沈言是你們的舊主。”百裏莫渝道。
“是的，但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青木道。
“那之後呢，你們的主人又是誰？”百裏莫渝心中猜測，沈言之後的主人與自己得到這塊舊扳指之事大有幹係，而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忠叔。
“公子恕罪，我們每一任主人都對我們有不同的要求，而這一位主人的要求之一就是不能對外道出他的身份。”青木道。
百裏莫渝早已經料到青木不肯說，果然如此。
“那你可曾對沈言說過我的身份？”百裏莫渝道。
“公子放心，未得您允許，屬下等絕對不會向外透露公子的身份，沈大人並不知您的身份。”青木道。
百裏莫渝對此話倒是相信幾分，畢竟這麽多日子以來，除了他自己在蕭北情麵前自揭身份，以及被張岄遙認出，就再也沒人知道他其實是戴著麵具的。
“我今日叫你來，是想讓你的人盯著獨孤澤燁的動向，最好能查出他此番來有夏究竟有何圖謀。”百裏莫渝道。
“是，公子，屬下這就去辦。”青木轉身離去，神色有異，百裏莫渝卻未見到。
百裏莫渝隨後起行，出宮往醉忘仙而去。
隻是當他到天癸號房門外，隻報了衣莫渝的名字，獨孤澤燁那五個護衛便主動讓開道，將門打開，請了他進去。
這與之前禮部見獨孤澤燁的情形完全不同，事有古怪。
百裏莫渝不動聲色踏進了門。
總不至於光天化日之下獨孤澤燁還能對自己做什麽不軌之事。
百裏莫渝一進門門就在他的身後關閉。
倒是有幾分請君入甕的意味，百裏莫渝勾唇，他倒想看看這獨孤澤燁究竟想耍什麽花樣。
所謂醉忘仙最大的房間並非是吹的，這房間的設置令人咋舌，天癸號房就相當於一座小型宅院，廂房裏套著廂房，互通連接又隔音極好，可隨意選擇哪一塊地方做主臥或者娛樂、待客之地，極大程度地保證了客人的隱私，又可以裁撤掉多餘房間使得空間更大，隨你心意。
百裏莫渝進了裏間，發現設置同他們上次來時並無不同。
他憑著記憶拐了幾拐，果然進了客房。
獨孤澤燁聽見聲音，抬頭望去，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便落在百裏莫渝的耳中。
“你來了，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