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累,先回去休息了。”

“咳咳。”閻蕪擦了擦嘴角的油光,眼神依依不舍地從這一桌子好菜上挪開,雖然沒吃夠,但她還是極有眼力見地舉手,“我們也吃飽了,多謝謝先生的款待。”

“唉?怎麽這就走了。”謝安安嘟著嘴,她一年到頭才和菡姐姐相處幾天,好不容易一起吃個飯還有個掃興的謝瀾。

謝安安披上厚實的棉衣,小跑著追上去。

“大小姐!外邊冷!”見謝維沒有製止的意思,老管家抹了把額頭的汗,隻能自己接過圍巾追上去。這小祖宗身體才好沒幾年,又開始亂跑,萬一凍感冒了怎麽辦!

一夜雨雪過後,天色稍霽。

想到昨日發生的事情,謝瀾慪了一肚子氣。

聽傭人來告知謝維請她去書房談話,謝瀾麵色緩和幾分,還以為叔叔要當麵和自己道歉。

可等到她抵達書房外,看著院子裏那些奇花異草被人直接連根帶莖的鏟除,頓時又驚又怒。

這些花可是她父母花費好多時間搜羅來的,她討要好久都沒成功,說什麽謝安安平時隻能在家養病,送些稀奇玩意兒給她解悶,結果送到謝安安手裏,一片心意就被她這般對待!

還有昨天那些藥膳和補品也是……

對了!

那個自稱神醫的溫芷菡!

她沒來之前也沒這麽多事,八成是她在謝安安那裏說了什麽!

謝瀾壓著怒意進了書房,見到謝維的第一麵就忍不住告狀:“叔叔,你看到院子裏那些花草了嗎?”

“我不清楚那位‘神醫’在安安麵前說了什麽壞話,但謝安安已經十五歲了!不是個小孩子了!她怎麽能隨意聽信一個外人的話,就把長輩的一片心意給毀掉?!”

謝維被她的先發製人給問得愣了愣。

旋即淡定回應道:“那些花草是我吩咐花匠鏟除的,和安安無關,找你來……”

“叔叔!”

謝瀾又難以控製激動的情緒打斷了他,“您不覺得那個‘神醫’很古怪嗎?”

“你們都說五年前是她救了謝安安,可那時候她才多大?能有行醫資格證嗎?當年您放出話說誰能救安安一命,願意把名下的財產全部贈與那人,然後這位‘神醫’就上門了,她明顯是衝著錢來的,即便當初沒有要錢,那隻能說明她有更深的企圖,你們可不要被她騙了!”

謝瀾最篤定地說,“我開的藥膳都是好東西,可她連這些都沒見過,怎麽可能是個厲害的醫者?”

話音一落,書房中分外安靜。

不知過去多久,謝維倏地發出一聲輕笑,臉上卻早已沒了剛才慈愛的表情,語氣略顯生硬道:“謝瀾,我記得你是來拜會老師的?在我這耽誤好幾天了,你盡快去吧,別叫人家等急。”

“叔叔?”謝瀾麵色一沉。

這是什麽意思?

要趕她走?

就因為她質疑那位“神醫”幾句?

謝維壓根不知道她的想法,繼續補充道:“安安的身體不適合養花,我擔心她花粉過敏什麽的,之後會向你父母解釋,沒別的事情了。”

說罷,他抬起一隻手,示意謝瀾可以出去了。

謝瀾麵色不善,扭頭就走。

她本以為是那勞什子神醫教唆謝安安搞的鬼,沒想到竟然是謝維吩咐的!

虧她好心好意想勸著父女倆遠離騙子,結果他們不知恩圖報就算了,還要趕她走。

真不知道溫芷菡給他們灌了什麽迷魂湯!

思慮間,謝瀾險些撞上來給謝維送東西的老管家。

她抿著唇,想起那油鹽不進的父女倆,連帶著看老管家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的。

畢竟“寵壞”謝安安也有老管家一份。

看著謝瀾撞到人一句道歉都沒有,氣哼哼地離開,老管家亦是皮笑肉不笑。

心裏暗罵,這什麽素質啊?

他們是打工人又不是奴才,整天看謝瀾頤指氣使的,比他們家正經大小姐謝安安脾氣都大,怎麽想的?

書房裏的謝維透過窗子看到這一幕亦是覺得頭疼。

謝瀾這孩子問題似乎有點大。

剛才就差沒指著自己這個叔叔的鼻子質問了,當年她為了安安選擇轉係,謝維是真心實意感動的,用手上的資源為謝瀾鋪就一條康莊大道。

謝維歎息一聲,麵上露出一抹愁色,安安身體不好,注定不能多操勞,還得用金錢嬌養著,如果自己哪天有個萬一,名下的產業和公司就隻能交給職業經理人打理,可外人哪有自家人親近?他甚至考慮過,將產業交給謝瀾,以大哥大嫂對安安的疼愛,至少能保證他的女兒一生平安喜樂。

然而謝維此時萌生了些許退意。

謝瀾這性子真能對他的安安好嗎?

老管家將文件放在謝維辦公桌上,見他麵帶愁容,小心翼翼地開口:“先生可是在為謝瀾小姐和神醫之間的矛盾發愁?”

謝維不置可否。

這也是他對謝瀾不滿意的點。

謝瀾為人自負,總帶著傲慢的眼光去審視旁人,隻見到了溫小姐年齡小,便認定人家沒本事,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謝維對溫芷菡的信任除了她本身的能力,還有她背後的勢力。

他的誠一集團根本無法和對方比擬,謝家的資產在人家眼裏更不值一提,何談對他們有企圖?

而另一邊,溫芷菡三根手指搭在謝安安的脈搏上,隨著脈搏的輕微跳動,她眼底閃過一抹幽暗的光芒,語調平靜地說:“整體來說變好了,我再給你開一副藥方,別的不用吃。”

可就在此時,外麵傳來一陣吵鬧聲。

溫橙推著閻蕪的輪椅,神情嚴肅,厲聲嗬斥:“你有病?走路不看路嗎?撞到人了不知道嗎?”

閻蕪捂著胸口,臉色有點發白。

媽的,嚇死她了。

在院子裏曬曬太陽結果冷不丁衝出一個瘋女人撞到她的輪椅,整個人差點沒仰下去。

直到那人走進了,溫橙才發現,撞人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就沒少搗亂的謝瀾。

要不是認識謝維多年,他都想問一問,這就是謝家的待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