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瀾餘光瞥見臉色蒼白的閻蕪,眉宇間煩躁之色一閃而過。
她又不是故意的!
閻蕪這麽大一個人,明知自己行動不便,借居在旁人家中還硬要亂晃,這怎麽能怪她莽撞?
“我不是故意的。”她語速飛快,話落移開眼,轉而氣勢洶洶地說:“我是來找溫小姐的!我倒是想問問,溫小姐究竟對叔叔說了什麽,叔叔為什麽突然讓人將院子裏的花草鏟除!”
謝瀾銳眼如刀,直勾勾盯著那扇半掩的門,嗓音拔高:“溫小姐,就算我昨日言語激烈多有得罪,可那不過是正常的懷疑罷了!有什麽怨氣衝我來,那些花草補品都是我父母對謝安安的一片好心,你何故攛掇謝安安糟踐他們的真心?若你心中沒鬼,大可不必做出如此心虛之態!”
除此之外,她和溫芷菡無冤無仇,也想不出其他溫芷菡針對她的理由。
謝瀾心中嗤笑。
什麽神醫?
心眼跟針尖似的!
本來看著閻蕪被撞一下,對方非但不道歉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溫橙差點火了,可聽到謝瀾說完這些話,竟然氣笑了。
原來人在極度無語時,真的會笑!
這個謝瀾是不是太把她自己當根蔥了?!
她以為她是什麽玩意?還犯得上他們針對她?
有被害妄想症吧!
謝瀾見屋子裏遲遲沒有動靜,還以為對方是心虛了,昂起首情緒分外激動:“‘神醫’,從一開始你就對自己的來曆身份、師從何人避而不談,難道是被戳中痛處,不敢聲張嗎?!”
她說的起勁,絲毫沒有注意到周遭的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不知過去多久,屋內一道細微的“吧嗒”聲打破了僵持的氛圍。
“扔出去!”
短短三個字,簡潔有力。
女聲清冷如冰,平靜而又疏離,話語中不帶一丁點個人情緒。
仿佛在說什麽無關緊要的阿貓阿狗。
無端的,謝瀾背後升起一絲涼意,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肩膀。
待到回過神,臉上寫滿了惱羞成怒,咄咄逼人道:“這是在我家,你身為一個外……”
“人”字還未出口,謝瀾便感覺一隻冰冰涼涼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力道不大,但巧勁十足,扭著她就拖到了院子門口。
而她掙紮著,嘴巴裏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謝瀾雙眼微瞠,惡狠狠地瞪大眼睛看著捂著她嘴巴的壯碩保姆。
她這才注意到,這些都是謝家的人!
而她們拿著謝家的工資,卻打著自己這個主人!
小說裏都寫不出的刁奴!
“你怎麽敢?!”她的語調透著一股子氣急敗壞,“反了反了,我要讓叔叔開除你們!”
“我吩咐的!”
謝安安再也忍不住掀開門簾,中氣十足道。
“謝瀾,這裏是我家,不是你家,我的人更輪不到你做主!”
謝瀾麵色十分不善,謝安安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幫著外人對付自己這個親堂姐!
想到這些年自己和父母對謝安安的付出,她隻覺得不值!
沒等她想太多。
溫芷菡便起身走到謝安安身側,語氣甚至不帶一絲起伏,“別廢話了。”
“直接扔出去。”
後麵這句是對溫橙說的。
她對莫名其妙的人一貫沒有什麽耐心。
至於謝家父女的想法?她根本不在乎。
她是醫者,謝安安是病患。
是謝安安缺她,不是她缺謝安安。
謝家父女如果覺得這個處理方式有什麽問題,她直接轉身就走。
溫橙聞言上前兩步,一米七幾的身高卻愣是凹出了兩米八的氣勢。
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看得謝瀾不由得倒退兩步。
她下意識看向謝家其他傭人,卻發現這群人個個“麻木不仁”的盯著她,好似她才是那個擅闖的外人。
謝瀾臉色陰沉的一批。
其他傭人也滿臉不悅。
別說溫橙,就連他們都想上去把謝瀾“請”出去。
她們這些人都是被謝維重金雇傭照顧謝安安的老人,親眼看著謝安安一個小女孩小小歲數飽受病痛折磨,也是親眼見證了神醫出現之後謝安安身體日漸好轉。
現在謝瀾要把神醫氣走,她們家可憐的大小姐怎麽辦?
她們未來的高薪工資怎麽辦?
真不知道謝瀾小姐是真盼著大小姐好,還是盼著她不好!
謝瀾眸色漆黑一片,不甘地咬了咬唇。
然而她深知留下也討不到一個說法,看了看氣勢凜然的溫橙,又看了看一派驕縱蠻橫的謝安安,冷哼一聲,陰著臉甩袖而去。
她和謝安安雖然是堂姐妹,同輩關係,但生來就不平等。
謝安安雖然帶著一身病,卻因禍得福,格外討長輩們的憐惜,就連她的親生父母都對謝安安比對自己好。
還有叔叔謝維對謝安安的無條件寵溺。
叔叔家和她家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謝家老一輩沒有什麽資產,謝維是真正意義上的寒門貴子,白手起家,多年的奮鬥在京城這種大佬雲集的地方都算榜上有名。
她以為她和謝安安是平等的,殊不知謝維父女倆對她,就像對一隻小貓小狗,高興的時候施舍點肉湯,不高興的時候便拿著棍子叫她滾蛋!
謝瀾眼底不由得閃過一抹憤憤不平。
這老天還真是不公平!
若是讓她就此作罷也絕對不可能。
今日謝安安和溫芷菡帶給她的恥辱她非報不可!
雖然謝瀾走了,謝安安猶覺得心中不得勁。
謝瀾理所當然的態度,她怎麽品怎麽不是滋味。
她隻是身體不好,又不是腦子壞了,更不是死了,感受的到謝瀾對她並無幾分姐妹情,似乎連帶著對爹地都有幾分不滿。
想到院子裏鏟除的那些花,想到廚房裏那一大堆補藥……
昨天之後,謝維驚覺可能在細節上有所疏漏,請了幾個私人醫生將她房間裏的吃穿用度裏裏外外檢查一遍,這一查還真翻出了好幾樣不利養病的物件。
有不少還是大伯一家寄來的零食玩物一類的東西。
大伯母就是老家醫院的主任醫師,也時常詢問她的身體情況,這些年對她的疼愛不似作假,此時謝安安心中卻難以控製地冒出一個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