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覃司鳴相識那麽多年,她對覃司鳴還是有幾分了解的,這就是個純紈絝子弟,壓根頂不住事,如果覃展鴻真有個萬一,覃司鳴也算完了。

唯一比較難對付的就是溫芷涵。

但溫芷涵再如何,能阻止賀夢嵐法定繼承夫妻共同財產?

而且……她一雙眼眸四下打量一番,並沒有見到溫芷涵的身影。

難道是回覃氏救場了?

或者溫芷涵根本不想理會這父子倆,也不在乎覃展鴻的死活?

覃念露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母女倆表麵關切,一唱一和,話裏話外透著覃展鴻必死無疑的肯定,和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覃司鳴氣的胸口疼。

這就是他母親!

這就是他的好妹妹!

人還在搶救室裏,她們已經盼著分財產了!

厚顏無恥至極!

“這裏是醫院,禁止喧嘩。”

雙方僵持不下之時,身穿手術服的醫生從搶救室推門而出,見到這一幕,眉頭緊皺。

醫生一身藍白相間的手術服小半被鮮血染紅,模樣看起來駭人極了。

“你們誰是家屬?”

覃司鳴正要迎上去,賀夢嵐已經先一步應道:“我是,我是他妻子,醫生,是不是……搶救失敗了?”

傷者的妻子?

醫生緊皺的眉心仿佛都能夾死一隻蒼蠅。

賀夢嵐大概未曾察覺到,她麵上並無半點悲傷之色,說起“搶救失敗”,甚至滿眼期盼。

醫生歎了口氣。

據說傷者還是個大老板,性命垂危之時,家人卻……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就不是他一個大夫能管的了。

“大夫,我爸怎麽樣了?”覃司鳴連忙道。

“傷得不輕,四刀有三刀正中要害,現在最大問題是失血,我們已經向全市血庫調用血包,但目前可用的遠遠不夠,血包送到本院最快也要一兩個小時,他的身體情況可能撐不住。”

“你們家屬要有心理準備,傷者的情況危急,存活概率很低。”

覃司鳴腳下踉蹌,險些跌坐在地上。

而對於賀夢嵐和覃念露來說,這無疑是個定心丸。

存活概率很低!

賀夢嵐差點笑出聲。

這是老天都在幫她!

她忍不住說:“司鳴,與其讓你爸這麽痛苦,不如我們放棄搶救。”

看覃司鳴一副呆呆的,聽不進去話的模樣,賀夢嵐搖搖頭,“我早就說讓你們離溫芷涵遠點,她就是個天煞孤星,克死覃霜天又來克你們……”

“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賀夢嵐還沒說完,溫澄唰的一下站起身。

他能容忍賀夢嵐氣覃司鳴這窩囊廢,卻忍不了她們蛐蛐大小姐。

“克不克死別人我不知道,你再敢嗶嗶一句,老子先讓你死!”

他冷峻的眉眼嚇得賀夢嵐身形一僵。

覃念露咬了咬唇瓣,“這位先生,這是我們的家事,輪不到你來知會吧?”

“我們也隻是不想爸爸再承受痛苦,我們有什麽錯?”

放棄搶救書?

她巴不得賀夢嵐衝上去當這個惡人!

眼見這個陌生男人站出來攔路,覃念露難掩煩躁與不甘。

“這裏是醫院!別吵了!”醫生打斷雙方的爭執,雖然他對賀夢嵐這種患者家屬很無奈,但卻不得不提醒道,“他的情況真的非常危急,即便血包能供應上,也不能保證搶救過來,刺傷他的東西武器形狀特殊,在清創和止血手術上就是一大難點,能做這種手術的大夫少之又少,我們醫院的外科聖手也不能肯定……”

“血包的問題我來解決,主刀醫生我來請,你們醫院隻提供場地和副手,有問題嗎?!”

沒等醫生說完。

走廊轉角處大步流星走來一道身影。

清冷的女聲透著十足的力量感。

她一字一頓,

沉穩鄭重,擲地有聲。

女孩一身黑色西裝,鬢角幾縷發絲淩亂的垂在耳畔,蒼白的臉上,一雙黑曜石般的黑瞳目不斜視,氣勢凜冽,英氣桀驁。

慘白的白熾燈打在她的麵龐上,眼尾竟有一點攝人的血色小痣,在燈光下紅的詭譎又刺眼。

醫生吞了吞口水:

“沒,沒問題……”

說完,他恍如夢醒一樣,有些呆了。

他都沒怎麽聽清對方在說什麽。

又或者說對方的話多少有那麽點不切實際。

但這個女孩所散發的氣勢,莫名就給人一種自信、威嚴,不容置疑,無法拒絕的壓迫感。

“我親自動手術。”

溫芷涵麵無表情地冷聲道。

“十分鍾後會有血庫的車來送血包,溫澄,待會你負責和向局長他們說明情況。”

“另外,”她話音一頓,“我做手術期間,外麵保持安靜寬敞,閑雜人等一律攆走。”

溫澄沉聲應是。

主刀醫生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等,你說……”

“溫芷涵!!”

醫生想問的話還未出口,就被一道尖銳的女聲蓋了過去。

賀夢嵐瞪大雙眼,惡狠狠地瞪著麵前的女孩,溫芷涵說什麽閑雜人等,不就是諷刺她嗎?

賀夢嵐此時已經被覃展鴻病危、她有機會繼承財產的消息衝昏了頭腦,早已將昨日的恐懼拋在腦後。

大概是溫芷涵氣勢太足,她絲毫沒覺得有半點不對,反而擔心對方壞了她的好事!

溫澄接收命令,如人形雷達一般,已經鎖定了“閑雜人等”。

霍地站起身,向雙目猩紅的女人走去。

“等等!”醫生這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位——女士?你說你要做手術,你有執業醫師證書嗎?”

他沒有什麽壞心思,隻是單純的被驚住了,“做手術可不是開玩笑!我能理解你們家屬的心情,但是……”

“有!有資格證……呼呼,溫小姐……等等我!!”

一名同樣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小跑著出現在醫院走廊,手上還拿著一份複印件。

趙助手大喘著粗氣,“在這,溫小姐要我複印的資格證書,還有陳老……”

趙助手不由得歎氣,他跑的動,陳老可跑不動,他老人家從省城坐飛機過來,這會估計剛下飛機……正想著,一名神采奕奕的老者出現在背後,他有點傻眼,感情跑不動的隻有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