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近來出了個天大的消息。
原來是那沈府四姑娘,尚未嫁入將軍府,那小將軍已然在外頭樂不思蜀。
老百姓們近日來還聽聞美人舞姬送往軍營的事兒,正議論紛紛,等著看那四姑娘的笑話呢。
聽聞那是個絕世美人,容顏絕豔不說,這性子更是溫柔善良,就是身份低微,乃是妾室所生。
“其實那女子連妾室都算不上,定多是個外室。”
“這身份嫁到將軍府為妾,也是這姑娘的福氣,多少人擠破腦袋想嫁與那鐵騎小將軍!別說這姑娘還是正妻!”
“嘖嘖,就是這以後嫁過去得受欺淩了,那後院美人數不勝數呢!”
全城百姓在等著看沈青枝的笑話,卻不料,那首輔大人竟是親自上侍郎府,向那姑娘求親。
一夜之間,上京風雲巨變。
畫風急轉,羨慕聲嫉妒聲快要將那侍郎府淹沒。
沈如令如今可是頂著首輔大人嶽父的名頭,那來拜訪的貴客可是要將那門檻踏破。
那首輔大人可是權傾朝野,連皇帝都得看他臉色之人,據傳聞,他說要娶那沈府四姑娘,皇帝二話不說擬來聖旨。
有人說這首輔大人不好女色,清心寡欲,卻是在那甥媳身上栽了跟頭,定是這姑娘勾引那權臣。
但隔日,說這話之人便被送進了官府,至今生死不明。
後來,百姓才知,原來這婚約也未指名道姓,是那小將軍不仁在先。
於是乎,沈青枝的名字在民間火了。
首輔之妻的名頭,無人敢褻瀆,誰想去吃那板子。
*
婚期定在半月後。
沈青枝自從那日後,便恍然如夢,生怕這是場黃粱一夢,夢醒來,一切都是空。
兩人商量婚期那日,沈青枝見了那人,麋院內,他頂著她夫君的名頭直接進了她的屋。
他牽著她的手,將她抱坐在窗邊,摟著她的纖腰,看著屋外她娘親種下的山楂樹,他微微歎了口氣/“枝枝,總覺著和夢似的。”
他灼熱的呼吸縈繞在耳邊,沈青枝紅了臉,她咬了咬唇,將頭趴在他肩上,“我也是的,大人。”
“大人,你一直是想娶我為妻的嗎?”她終是忍不住問道。
“不然呢?”男人注視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點了點她俏麗的鼻子,“枝枝又胡思亂想了?”
沈青枝忙垂下眸子,雙手纏繞著他腰間的玉佩,這才注意到,這玉佩竟和那白玉鐲子用料相似。
“大人,我那白玉鐲子何時給我?”她細聲問道。
男人將窗戶關上,將她兩條又細又長的腿架在自己腰上。
薄薄的衣裙下,那兩條漂亮的長腿若隱若現,甚為誘人。
江聿修看了眼,漆黑如墨的眸子暗了暗,從前,他清心寡欲,如今卻是隻一眼,便覺動人心魄。
他掩住眼中的欲,低頭輕啄了下姑娘的紅唇,“洞房花燭之夜為夫給枝枝戴上。”
——洞房花燭夜。
沈青枝心裏一陣熱流湧過,她忙摟過男人的脖頸,讓自己與他貼得更近。
男人托著她的蜜桃臀,將她往身上靠了靠,聞著那從她身上散發的淡淡幽香,有些動了情。
這些年他一直引以為豪的自控力在她麵前不堪一擊。
他忙低頭輕咬住小姑娘的紅唇,深吸口氣,才將這火氣壓下。
沈青枝自是察覺到他的變化,呼吸有些急促,這人真是……
每次都忍。
她都習慣了……
待至洞房花燭,她定要將他掏空。
可怎樣才能掏空他呢?
小姑娘腦海裏倏然浮現出,揚州小館舞姬們的話,忙斂了斂眼中的神色。
江聿修不知小姑娘心中正想著如何拿下他,他將頭擱在小姑娘的肩上,輕輕吻了吻她的耳垂。
“枝枝,等我娶你。”他趴在她耳邊說道。
“好。”沈青枝垂下眸子,眼眶紅了紅。
*
自打婚期定了,這幾日她走在街上,都發覺那些目光含著欽佩和敬意。
她想買根糖葫蘆,那老爺子忙將糖葫蘆取下來,遞給她,連眼神都不敢停留在她身上,“夫人拿走吧,這東西不值幾個銀子。”
沈青枝拿著糖葫蘆,有些雲裏霧裏,漂亮的眼裏滿是困惑,“天下豈有吃東西不給銀子的道理。”
“冬葵,將銀子給人家。”沈青枝下巴輕抬,滿臉認真。
那老爺子忙將銀子遞還給她,滿是皺紋的臉上浮上一絲笑意,“夫人,雖我們懼怕首輔,但也知無他便無今日的長安街,也無今日的大京,從前我們怕他,是因為他整日板著臉,但如今,認識了夫人,大人臉上也添了笑容。如今他即將大婚,我們怎敢收夫人的銀子?平常我們不敢對他說話,但今兒個夫人在此,我們可高興著呢!”
沈青枝有些震驚,她沒接過那銀子,雪白漂亮的臉上浮上一層薄薄的紅暈,她望了眼那老人,徐徐問道,“他竟是改變了這麽多嗎?”
那老人點頭,“我們在長安街賣東西的,可是知道得很呢,大人從前每次來長安街,那冷氣都快將我們凍死了,大家都跑了,但自打認識了夫人,大人身上多了人情味。”
沈青枝竟不知他居然有這麽多變化。
心中喜悅,連帶著吃起糖葫蘆來都覺著甜絲絲的。
*
東郊處一間山莊內。
戴著麵具的男人,正踱步在廳內,他身材頎長,滿身寒氣。
“居然被他騙了!現下,那姑娘已然要與那人成親了?江聿修!隻手遮天的男人!”男人怒不可遏,轉身一巴掌打在身後小廝臉上,“你吃素的?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那小廝被他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一個踉蹌險些摔在地上,他捂著臉,忙跪在地上,“大人饒命啊!他跟著大人這麽多年,誰曾料到他竟會騙了大人!”
男人蹲下,一把揪住那小廝的領子,朝著他驚恐的臉上狠狠砸上去一拳,“跟著本座這麽多年,竟是還這麽愚蠢!”
那小廝閃躲了下,這樣軟弱無能的樣子更是讓男人來了火氣,他用力掐住那小廝的脖子,怒斥道,“去!給我將那姑娘捉來!”
那小廝麵容猙獰,掙紮著身子,眼睛瞪得隻剩下眼白。
呼吸困難,他覺得他一腳已經踏向死亡的邊緣了,便是在那最後一秒,這戴著麵具的男人才將他放了開來。
*
沈青枝渾然不知危險來臨,近日,她心情徹底放鬆下來。
再也不用糾結要不要做那人外室。
他竟是將一切都安排妥當,現如今她是那人之妻的事兒,已然鬧得沸沸揚揚,這上京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心裏頭輕鬆起來,她幹活兒也得了勁兒。
自從知曉這姑娘身份後,那掌櫃的再也不敢讓她幫忙打理鋪子,盡讓她去二樓休憩,可沈青枝這性子片刻也歇息不了。
沒辦法,那掌櫃的隻能讓她去製香坊,繼續研習香料。
心情愉悅,這做起事兒來更為得心應手,加上,那人給她一本獨家秘笈,沈青枝對香料的研製靈感源源不斷。
這幾日研習了不少獨屬於自己的秘方,她想,待至他們成親後,她就將這些香料拿出來賣,她雖身份不及那人,但她也可以在自己喜歡的領域裏占有一席之地。
有夢想的人,便是走出成功的第一步。
這話還是那人教予她的。
知道她即將與那首輔大婚,最為開心的便是傅岑,雖說她那長姐近日為了這事兒大發雷霆,責令她,讓她即日起停止去那蘭時許。
但傅岑怎會聽她的話,她可喜歡沈青枝了,這姑娘生得好看,脾氣還好,與她甚為投緣。
今日,宋音塵也從襄陽回來,帶了不少當地特產到了那蘭時序二樓,這裏已然成為了她們的秘密基地。
“琳琅,你哥做的可真過分,話說他知曉枝枝成了他舅母這事兒嗎?”宋音塵正在聞沈青枝新研製的梨花雪,腦子裏還滿是裴安竟做出這般**不羈,不負責任之事兒,在成親之前,納妾或者找外室,本身就是對那正妻的不敬,甚至是輕視。
但更讓她難以置信的是,那高傲冷漠的權臣,竟是親自登門求親,這事兒怎麽感覺這麽巧了?就像是……蓄謀已久一般?
宋音塵忙將這個念頭拋之腦後,怎可能,那樣驕傲之人,怎會做出這等強娶自個甥媳之事,首輔大人定是為了幫這姑娘聲張正義。
如此想著,不禁對那權臣多了一絲欽佩,這臉打得太好了!讓那等狗男人抱著他的眾美人後悔去吧!
為了一群美人,竟是拋棄了這世間最美的姑娘。
裴琳琅手裏拿著那宜州板鴨啃得不亦樂乎,聽聞宋音塵這話,忙無所顧忌地將沾著醬汁的手放在嘴裏嗦了一口。
“我們可都不敢告訴他,畢竟是他當初自個兒主動要娶枝枝的。”
“哼,我倒要瞧瞧,是怎樣的美人能讓那小將軍春心**漾。”傅岑撐著下巴,眼裏含著不解,“哪個姑娘能比枝枝還要美的?”
“哎呀,阿岑,男人你不懂,我聽說,有些方麵,那舞姬比正妻懂得多呢……花樣可多了,引得那些貴公子們流連忘返。”裴琳琅說完這話,自個兒都紅了臉。
“啊?什麽方麵?傅岑不解。
“琳琅,別教壞小妹妹。”宋音塵嬌嗔地瞪了她一眼,兩人從前可是經常女扮男裝去那些小館兒聽曲,可是聽了不少關於男女之事的話,而傅岑可是嬌嬌千金,真正是單純乖巧。
聽聞這話,傅岑心中也有了數,忙紅了臉,低著頭不語。
“琳琅,日後你可得喊枝枝舅母了。”宋音塵打趣道。
“舅母可比嫂子好聽多了!嫁給我哥我還覺得委屈枝枝了,這樣正好!”裴琳琅心裏高興,連帶著啃手中板鴨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一個板鴨下肚,她又喝了些沈青枝自製的花茶。
那清香飄逸的味道直讓她大為稱讚,她放下那茶盞,心裏頭閃過一個念頭,大大的眼睛轉了轉,她拉著沈青枝的手腕,開口道,“枝枝,不如我們開個鋪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