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已經是三個月的時間過去。
這三個月來,林原幾乎沒有在一個地方安然的逗留過超過一天的時間。
他一直在奔波……
雖然很可能是完全虛假的世界。
但卻也是仿照上古修仙界一比一進行演化而成的,通過這個世界,倒是可以對上古修仙界有更多的了解。
最起碼,這段時間裏,林原就曾經遇到過好幾個頗為熟悉的修士。
都是曾經被他算計過的修仙者……
當然,在這裏他們便不再是那些凝丹境的修仙者,而是元嬰期起步,甚至其中不乏化神之境,修為之高甚至足可與如今的林原相提並論的真正仙道宗師。
而當林原展現出實力之後,他們也會以禮相待,主動引其進入。
雙方之間互相探討各自修煉途中的一些領悟,交互一些經驗之類的……
林原的表現,就好像是真正遊曆天下,為了能盡快突破化神境,而履足四方的苦行修士一樣。
而他這樣的修士,顯然也是所有的化神境修士們所歡迎的……
畢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人在家中便可以收獲他人的經驗,簡直不要太過方便。
雖然知道了自己被困在了虛假的世界,但林原並不著急。
他沒有什麽不適的感覺,也沒有那種生死迫在眉睫的急迫感。
雖然如今意識已經脫離身體,但林原並不認為自己與身體的聯係就此被切斷了,換言之,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他的身體目前並沒有什麽危險。
那就不必急於一時,隻需要徐徐圖之就可以了。
在林原雖然急著脫離出去,但一邊是化神境的小小修士,另外一邊雖然不知底細,但卻能布置這種可怕的虛擬世界,雙方之間的差距之大,簡直超出想象。
越是著急,越是容易出錯。
是以林原如今的目的,便是找到這個世界更多的破綻,從而找到出去的方法。
就算找不到……
通過與這些修士們之間的交流,也能夠方便他將來在對付他們的殘識低語的時候,能夠有更為有效的手段針對!
就比如說那位周炳坤,林原就知道了他修煉的功法名喚定海功,乃是純粹的水屬性功法,他也是少有的將單一屬性修至極致的人,那麽將來若是再遇到殘識低語降臨的他的話。
哪怕他的修為提升再高,隻要有所針對,甚至都不必林原親自出手,屆時幾個部下就把他給打發了。
更重要的是,林原從突破元嬰期之後,就沒有再遇到過與自己修為相仿之人。
或者說雖然身邊有不少修為高絕之人,但林原卻也不敢真的跟他們交心,生怕不小心就把自己給暴露了出去。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可以大大方方的展現出自己的修為,然後與他們交換經驗。
倒是確實有所斬獲。
而這也讓林原心頭有了一個極為荒唐的想法。
於是乎,在與諸多大能修士們暢聊且打聽了一番之後。
他在確定了方向之後,便一路直飛而去。
這一日。
東海。
極濱之山。
林原足足耗費了三日之功,才算是來到了此處。
而其目的的話……
眼見山上禁製陣法層層疊疊,運轉間,互不影響的同時,陣法所散發的散溢靈氣反而還互相助益,從而形成了沒有一絲靈氣外泄,反而全部內斂的修仙聖地!
林原不是什麽陣法行家。
但以他如今的眼界,也能看出來這座島嶼本身隻是一座凡島,隻是以陣法羈留了周邊的靈氣,強行如漩渦般向內導引,日積月累之下,從而將此地改造成了不遜色於任何仙山名川的修仙洞府。
但這裏與其說是洞天福地,倒不如說是人工炫技的場所。
畢竟本該隱無形跡的陣法,現在卻明目張膽的看起來絢爛之極,儼然不合乎陣法之道了。
但這也正好符合林原的需求。
或者說,就怕對方無欲無求。
林原停在陣法外側,高聲喝道:“域外散修林琅,求見萬先生!”
聲音浩**,有如洪鍾,哪怕是層層陣法隔絕,也無法阻礙聲音的傳入。
片刻之後,那層層疊疊的陣法開啟了一個口子。
兩名相貌清秀的少女各自手持一盞燈籠,緩步走出,停於虛空之上。
隻能說修仙界就是豪橫,這兩個一看就是婢女的少女,修為竟也都在聚靈後期的境界,放到後世,足可以讓滅法司慎重對待。
其中一女微微欠身,道:“我家主人不見外客,貴客若有所求,不妨去往別處……”
“這是我自五方山得到的靈物仙葫,可容納萬物,於陣修而言實在是居家旅行必備之良器,若萬先生肯見我的話,無論成或不成,此物我都會雙手奉上。”
林原頓了頓,微笑道:“此物背後,可是蘊含了一名元嬰後期大修士的血淚控訴,極為珍貴,姑娘可將此物帶回讓你家主人看看。”
這話說的不假。
當時林原發現這個世界是虛幻的,自己苦心煉製的仙葫自然也就是個笑話。
心灰意冷之下,索性將這東西拋給了那些修仙者們,看著他們好像瘋搶的樣子,適當的找回一些安慰。
可事後他卻突然間反應過來,這東西對他而言毫無作用,但如果拿來與這個世界的修仙者交好的話,那還不是一拿一個好?
於是乎,他又特地趕回了五方鎮。
通過蛛絲馬跡找到了已經成功擊潰了眾多修仙者對手,獲得仙葫的金陽焱。
然後,把仙葫給奪了回來。
金陽焱那憤怒而又不敢置信的呐喊聲到現在猶還曆曆在耳,“你不是說這東西對你毫無意義嗎?你現在突然出手強奪又是什麽意思?”
可惜,林原總不好將事實解釋給他聽。
也隻能任其無助呐喊了。
當然,這些都是題外話……但在林原看來,這仙葫用在這種環境之下,簡直絕佳,畢竟,誰能拒絕一個空間幾乎無限的收納法寶呢?
果然,那少女臉色立時便變了。
急忙恭敬的接過仙葫,恭敬道:“請貴客稍等,奴婢前去問候一下主人。”
說罷,便急匆匆的返回陣法之內。
片刻之後,她再出來。
遞過一張令牌,道:“主人請貴客進去。”
“有勞。”
林原跟在她們的身後,向著濱山內部走去。
內中環境,更顯奇妙,無數銘文陣眼,閃爍獨特光華。
但總體而言,依然脫不得那個詞。
炫技。
直至進入大殿之內。
一名鶴發童顏的老者正自大馬金刀的坐著,臉上帶著新奇的笑容打量著手中的仙葫,笑道:“好寶貝,道友竟然舍得將如此珍貴的寶物相贈,實在是讓貧道心頭感激不盡啊。”
林原微笑,語氣卻極為直白,“不必忙著道謝,若是萬先生不能解決我的困擾,此物我仍要收回。”
“哈哈哈哈,道友不惜遠行萬裏找到我,可見必然是陣法上的困惑,而隻要是陣法上有甚不解的話,那麽找我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萬天奇。
修仙界陣法第一人,昔年也曾是天宗弟子,但其對陣法成癡,為煉製陣心,竟不惜將同門弟子斬殺獻祭,從而製造活體陣法。
然後便被驅逐了出去。
他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誰資助他研究陣法,他就跟誰混……憑借其出眾的能為,倒是成過不少宗門的座上卿。
隻不過無論研究什麽東西,研究到最後,他總會轉到禁忌之上。
久而久之,連魔道都受不了他了。
於是乎,他便來到了這濱海之極,專心鑽研陣法,反正在這邊沒有修仙者,他便是這方天地之主,誰還能管他怎麽做怎麽的?
而林原所帶的仙葫,卻是正中他的心緒。
若是能有此物,他便可將他所有的陣法方麵的寶物都給裝進去,甚至可以直接將整座濱山都給遷進來。
到時候去哪裏還不是他的自由?
是以他看著林原的目光裏,已是蘊含上了些微的凶光,若是能夠光明正大的得到此寶最好,但若是真的完不成對方的囑托,那他也隻好痛下殺手了。
林原對其凶意視而不見。
隨意的找了個理由,微笑道:“在下乃是魂殿弟子,此番師長為我布置了一個考驗,若是我能通過考驗,便可成為魂殿的下任殿主,可我之前嚐試過一次,失敗了,所以才特地找到萬先生,請求援助。”
“魂殿?我久不履足中土,倒是沒聽過這個宗門。”
萬天奇問道:“這麽說來,這個什麽考驗,是陣法?”
“沒錯,宗門布置了一個陣法,陣法之內,與外界並無任何區別,隻是時間卻是十年前,進入陣法之內,便宛若回到了數年之前,我需要從陣法之內脫離才能算是通過考核,可我雖然找到了陣法的違和之處,卻找不到破陣的方法……”
這就是林原的盤算。
你不是以陣法困我麽?
那我便師夷長技以製夷,你陣法做的太過逼真,以至於這個世界所有的修士們也都與上古時期一般無二,都掌握著同樣的知識與經驗。
既然如此,我便找到最專業的陣法大師,來破這個大陣。
果然,一聽林原的描述,萬天奇臉色立時亮了。
連之前愛不釋手的仙葫也顧不得,死死的盯著林原,驚道:“你們魂殿竟有如此威能,能造成這麽大的陣法?”
林原讚歎道:“魂殿之主,恐怖如斯,實力之強非凡俗人所能想象。”
“那你可有嚐試找出陣法邊界?”
萬天奇來了興趣。
林原說道:“我以化神境修為全力飛馳三個月,卻仍然沒有找出陣法邊界。”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萬天奇斬釘截鐵道:“任何陣法能有數百裏之疆域,就已經是最為了不得的法陣了,你這全力奔襲萬裏之遙,若真有陣法能有這麽大的空間,那對靈石的消耗也絕對是一個海量的數字,沒有人能支撐的起,看來,這陣法其實隻是一個幻陣而已,它蠱惑了你的五識……不對,你有神識,那便是六識皆被蠱惑,看來魂殿的陣法師造詣很高啊。”
林原眼睛一亮。
沒想到自己許久才發現的真相,竟被對方隻是聽到幾句描述就給說的八九不離十。
果然,專業的就是比業餘的強。
他追問道:“若是幻陣?那我該如何破陣而出?”
“我能跟你一起入陣嗎?”
萬天奇解釋道:“我剛剛不是才說了麽?布置這個陣法的人相當了得,非尋常人所能比擬,此人實力之強絕不在我之下,我若要破陣,非得親自入陣一行才行。”
林原聞言,頓了頓,說道:“這個嘛……其實,萬先生你已經身在陣中了。”
“什麽?”
萬天奇臉上露出了愕然神色,隨即反應過來林原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本來放鬆的身體慢慢的繃了起來。
死死的盯著林原,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你現在,已經身處在幻境之中?我也是幻境的一部分?”
“我剛剛就說了,這幻陣與真實幾乎沒有區別,隻是時間被拉到了多年之前,所以你沒有聽說過魂殿,因為現在的魂殿,壓根就不存在。”
林原問道:“再說,你真的沒有察覺到絲毫的異樣麽?”
“我還真沒有……”
萬天奇伸手在自己臉上掐了一把。
驚道:“這怎麽可能?我在此地隱居已有百年之久,而且我有十足的自信,這遮天蔽日陣可以抵擋雷劫攻勢,我完全可以在這裏活過千年而不死,結果你卻突然跟我說我身在幻境之中,那真實的我呢?”
“自然是已經死了。”
“我需要證據!”
萬天奇一字一頓道:“我好端端在這裏活著,你突然間告訴我說我死了,還指望我就這麽相信這不可能,除非你能拿出決定性的證據來,隻要你能證明這一點,那我也確實很想跟能布置出這種驚世奇陣的人好好的較量一番!”
“我既敢來,自然是有十足的證據的。”
林原微笑著取出了跟隨他多年的陣盤,問道:“萬先生,請看此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