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討債
八十
郭冬生帶十三團向遵化縣移動,他們仍然走馬蘭峪,穿過群山,這天來到孟家鋪,部隊做了簡單休整,在深夜裏,部隊一路向東插,天亮前,已經埋伏在了十裏鋪附近的大路兩旁。
天剛一亮,十三團一營一連就開始圍打堡子店炮樓。秦光明讓部隊包圍住敵人的據點,在四周向據點開槍,並不急於進攻。據點裏的偽軍嚇得急忙向遵化求援。正男一雄馬上命令趙連勝帶治安團增援堡子店。趙連勝因為前幾天打了一個勝仗,消滅了不少八路,被唐山日軍司令部通報表彰,正男一雄還為他開了慶功會,這小子又是帶花又是披紅,著實風光了一陣。聽說堡子店發現了八路,這小子還真不含糊,帶上治安團就往堡子店趕。治安軍剛過了十裏鋪,突然四周同時響起槍,治安軍頓時亂作一團,不知向哪跑才好。八路軍十三團一共有2000多人,治安軍三十九團也是2000多人,兵力雖然相當,但治安軍的武器要優於八路軍。八路軍這次分明是為包團長討還血債而來,個個都是滿懷激憤,從士氣上占了很大優勢。郭冬生一看敵人兵力很多,如果敵人反映過來,展開隊形,與八路軍形成對峙,就很難在短時間內消滅這夥敵人,於是讓司號員吹起衝鋒號,八路軍以連為單位向敵人猛衝過來,把敵人分割成幾段,分頭殲滅。戰士們見了仇敵,一個個玩命拚殺,二營三連是十三團有名的大刀連,戰士每人一把大刀片,這100多人殺入敵陣,隻見大刀飛舞,血肉橫飛,嚇得治安軍滿地亂竄。整個戰場完全沒了秩序,八路軍和偽軍們絞在了一起,在方圓二三裏的山坳裏,四五千人展開了一場肉搏戰。這夥偽軍還真有些戰鬥力,進行了最後的頑抗,雙方都打紅了眼,一個戰士看著敵人的刺刀捅過來了,自己不躲,也不擋,而是把槍一握,迎著刺刀向敵人刺過去,敵人一看,八路軍這是玩命地打法,如果你刺了他,他的刺刀也就紮進了你的胸膛。敵人看到這樣的對手,開始膽怯了,他們紛紜後退,而越是膽怯傷亡就越大。拚刺刀,其實就是拚士氣、拚勇氣、拚膽量,就是要有一種以死相拚、以命相搏的氣勢。從早晨開始,一直打到中午,整整拚殺了四個多小時,敵人都倒下了,八路軍戰士也累得坐在了地上。原本很幹燥的土地,現在都變成了深紅色的亂泥,整個山坳裏充滿了血腥味。這一仗全殲了敵治安三十九團,斃傷敵人1600多人,俘虜500餘人,繳獲了整整一個團的武器裝備,其中有四門日本造迫擊炮,一挺重機槍和二十幾挺歪把子機槍。我八路軍十三團也傷亡了800多人。
秦光明估計引敵出洞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就命令部隊一齊向據點門口投手榴彈,把據點的吊橋炸落了,戰士一下衝進了據點,很快就解決了據點30多個守敵,然後他們向十裏鋪趕去。
八十一
偽治安軍第三十八團占領左家塢據點後,王挺貴留下一營駐守,他帶著兩個營繼續向火石營前進。東方嘯立即送出了情報,把治安軍的部署詳細地報告給了獨立大隊。中島由於受傷,也留在了左家塢,中島躺在**,腹部中了一槍,沒有傷著要害部位,已經沒有危險了,隻是需要療養。治安軍一營營長叫鄭南雄,是本地人,1935年,這個人就投靠了當時由日本人控製的“冀東防共自治政府”,由當時的保安大隊後來改編成治安軍的一個營,他當了營長。這小子長得身材魁梧,膀闊腰圓,腦袋很大,而且滿臉橫肉。鄭南雄有一個最大的毛病就是嗜酒如命,隻要一天不喝酒,他就會混身難受,看什麽都煩,見到手下不是打就是罵,甚至連王挺貴都沒辦法。隻要一讓他喝酒,你讓他叫爹都行,而且一喝就多,不喝醉不算完。但這家夥一旦打起仗來,根本不知道害怕,是一個敢拿腦袋頂槍口的人,正是因為這一點,王挺貴才高看他一眼,對他平時的小毛病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一營駐在左家塢以後,鄭南雄就到處找酒喝,可是,把整個據點翻遍了,也沒找到一點酒,這小子很生氣,就一個人出了據點,想到村子裏找點酒。他剛走出據點沒多遠,就看到前麵有一個人,手裏提著一個酒壺,一邊哼著小曲一邊向村外走,鄭南雄一看,臉上頓時有了笑容,心想,他娘的,今天沒白出來,這酒壺裏一定有酒。他想到這,在後邊加快了步伐,追了上來。可是追了一會,還是離這個人那麽遠,他走快了,前邊的人也走快了,他走慢了,前邊那人也就慢下來,反正離他的距離始終那麽遠。鄭南雄一看很生氣,本想掏出槍來給那個提酒的一槍,又怕這人一倒把酒給灑了。這小子實在忍不住了,掏出槍來,對著前麵的那個人喊:“你他娘的站住,你到底是人是鬼?怎麽總他娘地追不上你啊?”
那人在前邊還真站住了,回過身來看著他。鄭南雄跑了幾步,終於來到了那個人的近前,眼睛一直盯住酒壺問:“你這壺裏有酒嗎?”
“有啊!”
“那好,給老子拿過來。”
“我憑什麽給你啊?”
“就憑這個。”鄭南雄說著把槍舉了起來,對住了這個提酒的人,槍口快要頂到提酒的人的頭上了,就在這時,隻見提酒的人把酒壺提了進來,把壺口送到了鄭南雄的鼻子下,一股酒香一下漂到了鄭南雄的鼻子裏,鄭南雄全身一震,立刻來了精神,剛想用手來拿,隻見提酒人手一鬆,酒壺一下掉到了地上,隻聽嘩啦一聲,酒壺破了。鄭南雄一看,心疼地差點跪下,這家夥把槍一扔,兩手捧起一片破瓦片,裏邊還有一些沒灑的酒,他剛把破瓦片捧到嘴邊,想喝還沒喝著,那個人一腳把瓦片踢飛了。這下鄭南雄可真急了,想拿地上的槍,一看沒了,一抬頭,那個人已經拿著槍頂住了他的腦袋。這小子混勁上來了,不怕那人開槍,起來掄起拳頭就照提酒人打去,一邊打還一邊說:“你怎麽能把酒給踢灑了呢。”他的拳頭還沒打到對方,那個提酒人頭一閃,一個掃堂腳就把鄭南雄給放倒在地上。那個人一腳踩住了鄭南雄的頭,對他說:“鄭南雄,想喝酒嗎?老老實實地跟我走,我管你酒喝,起來,走!”
鄭南雄這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被那個人提著脖領子拉走了。
鄭南雄被帶到小鬆林村,獨立大隊已經在這等著呢,羅劍見錢德興押著鄭南雄進來,對錢德興說:“我聽說你親自去了,我還真有點不放心,偵察排的戰士現在已經有很大進步了,沒有重要情況,你不要再親自去了。”
“沒事,這可是我們的老本行啊,再不熟悉熟悉,都快被小戰士們趕上了。”
羅劍看了一下鄭南雄,對警衛員說:“去,給他拿一壇酒來,讓他好好喝上一頓。”
警衛員從一個櫃子裏拿出一壇順義牛欄山產的“二鍋頭”酒,這是一種高度的烈性酒,甘甜醇香,鄭南雄一聞到酒味,立即抬起頭來,眼睛直盯著酒壇子。警衛員打開壇蓋,從裏邊倒出一碗來,端給了鄭南雄。這家夥接過酒來,怕灑了似地,慢慢捧得嘴邊上,先使勁聞了一下,說了聲:“真是好酒啊!”然後咚!咚!咚!一大碗酒就給喝下去了。羅劍一看,笑著說:“真是嗜酒如命,名不虛傳啊,還喝不喝了?”
鄭南雄兩手捧著碗,對羅劍說:“你們還給嗎?”
“好,想喝再給他一碗。”警衛員又給了他一碗,這小子隻喝了兩口,一大碗酒又下肚了。羅劍一看這家夥還真有酒量,看來今天我這壇酒都得便宜這個家夥了。“再給他一碗。”鄭南雄一共喝了五大碗酒,才有點醉意。
這時天已經黑了,羅劍一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對鄭南雄說:“好了,酒你都喝完了,回去吧。”說著,進來兩個戰士架著鄭南雄向左家塢據點走去。快到據點的時候,戰士們放開鄭南雄,鄭南雄晃晃****地向據點走,快到據點門口時,吊橋哪邊的治安軍喊:“誰?幹什麽的?站住,再不站住就開槍了。”鄭南雄半睡半醒地說:“連老子都不認得了,你他娘的喝多了。”
這時,站崗的治安軍看出來了,是他們營長,趕緊放下了吊橋,兩個哨兵跑過來要扶鄭南雄。這時,突然過來兩個人,當胸就是一刺刀,兩個哨兵一下倒下了。這時,獨立大隊的戰士迅速過了吊橋,向據點裏衝去。
後麵一個戰士,抓住鄭南雄向後一推,這家夥一下倒在地上,睡著了。
200多名隊員進了據點以後,以班為單位,分別向敵人的各個房間衝去。這時,治安軍們有的已經鑽進被窩睡覺了,有的正在玩牌,還有的在賭博。正玩得高興,突然八路軍衝進屋裏,幾個戰士跳到炕上:“都別動,誰動打死誰。”其它戰士有的收槍,有的堵住屋門。有的治安軍想摸槍,剛一動,就被戰士一槍打死了,其它的治安軍再也不敢動了,老老實實地當了俘虜。
潘誌剛帶著十來個人衝到後排的一個房間裏,發現**躺著一個人,他衝過去一把把敵人被子扯到地上,一看是個鬼子,肚子上打著繃帶,這家夥發現八路衝進來,伸手要拿枕頭下麵的手槍,潘誌剛過去按住他的手,先把槍拿過來了,這時過來兩個戰士,抓住這個鬼子就向外走。
來到前排房子時,這裏的治安軍都被解決了,全被集中在一個大屋裏,都蹲在地上。羅劍看到潘誌剛抓了一個鬼子,看了一下這個家夥,發現好像是在團山子被李風林打傷的那個鬼子軍官,羅劍馬上抓來一個治安軍軍官,用槍頂住那個軍官的頭說:“這個鬼子是誰?不說實話就打死你。”
“這是中島太君。”
羅劍一聽,果然是中島,太好了。潘誌剛一聽是中島,奪過一個戰士手中的刀,舉刀就要劈。錢德興一把抓住潘誌剛的手說:“別急,把他押到潘家峪,讓他在公墓前向潘家峪的烈士們謝罪。”
羅劍讓人把他捆起來,防止這家夥自殺。然後讓王少光帶著二連留下處理這些俘虜,他帶著一連的戰士押著中島回了潘家峪。
第二天,獨立大隊的隊員們和潘家峪的鄉親們一起,押著中島來到潘家峪的烈士公墓,中島被捆著,由兩個戰士按著他跪在了公墓前,羅劍站在一塊石頭上,對大家說:“同誌們、鄉親們,跪在你們麵前的就是潘家峪慘案的策劃者和直接參與者,他就是日本特務頭子,殺人如麻的魔王,中島一郎。他雙手沾滿了中國人的鮮血,他策劃屠殺了1200多名潘家峪人民,他是一個殺人狂魔,他欠下中國人天大的血債,他必須向中國人民謝罪,向被他屠殺的潘家峪人民謝罪!”
中島雖然被按在那,卻不停地掙紮,由於用力過於猛烈,他腹部的傷口繃開了,血流了出來,腰上的繃帶都紅了。羅劍讓按住中島的戰士放開他,並給他解開了繩子。中島站起來,像一個困獸。羅劍扔給了中島一把日本戰刀,然後站在中島麵前,做好決鬥得準備。中島拿起戰刀,獰笑著對羅劍說:“羅劍,你是個英雄,謝謝你能讓我向戰士那樣死去。”
中島一把把肚子上的繃帶扯了下來,用白紗布擦拭著戰刀,然後把紗布扔到一邊,雙手握住刀柄,突地向羅劍劈來,羅劍一閃身,一腳正踹在中島的肚子上,中島被踹得向後飛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掙紮著爬起來,又要舉刀,這時,潘誌剛向前跨了一步,端起輕機槍,對著中島就是一梭子,二十發子彈全部打進了中島的體內,這個沾滿冀東人民鮮血的殺人狂魔終於結束了他的可恥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