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怕我看你的話,我就不甘心了就那麽死了,”薑鈺還是不願意回頭,拔了花,雙手無處安放又去薅人家的草。
她怕她一衝動就去把那個罪魁禍首拉下水,好死不如賴活著,要死一起死。
祁昭靜靜地坐在她的身旁,或者說是有些苦笑:“你傻不傻,平時看著那麽機靈,現在是一個愣頭青一樣。”
“那你怎麽那麽快找到我了?”
薑鈺出門的時候還特地避的那些藏在暗處的守衛。
“知道你不會走遠,又不會出現在眾人麵前,那就往這些偏僻的地方走一走,”祁昭解釋道。
他每天都會送吃食過來,薑鈺也是知道這個點,特地的提前走了,或許是上天眷顧,他今日不管做些什麽都有種莫名其妙的不安,便今日提前過來看看,沒成想真的出了事。
“我記得我尋死的那會兒……”
薑鈺連忙捂住他的嘴,“這話不能說!”
尋不尋死的多不吉利。
祁昭將她的手輕輕抓在手心上,“我就恨不得讓慕雙雙看到,讓她記一輩子,你倒好,跑到著荒山老林裏。”
薑鈺還真的沒有細想他當時尋死的地點。
死去的永不磨滅嗎?
沒想到他是這樣的最愛。
“我怕他們恨我,”薑鈺抽回手來,眼神有些躲閃。
“他們是誰?”
“是我害死了金花鎮上的人,大叔大娘他們都很好,隻是如果不是我沒有注意,就不會引起賊人惦記,事情就不會這樣子了。”
對於這件事情她一直都懷念在心。
不然也不會那麽久都不想見任何人。
“這怎麽會是你的錯?”
“這就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
病了之後淚腺就更加的敏感,薑鈺眼眶已經開始打轉了,每當想起那場大火,那就是她的噩夢。
祁昭打斷她,“這不是你的錯。”
薑鈺抬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
她的視線一抬,再度與他的視線交匯,看著自己的最愛深邃的眼眸,無一不透露著對她的信任,告訴脆弱不安的她,這一切都不是她的錯。
怎麽可能沒有觸動呢?
她的膽怯也許就在這一刻消失不見。
“那些鎮上居民沒有怪你,他們還會問我為什麽這段時間不來了,因為有你,他們才有重新點燃活著的希望,又怎麽可能會有人怪你?你做的一直都很好,所有人都會感謝你,”祁昭道。
眼波流轉之間,藏著的是無盡的溫柔。
“真的嗎?”
“千真萬確,”祁昭又接著說道,“說起來,我現在倒是覺得,之前尋死當真愚蠢,被人拋棄,還要落得尋死下場,撈不到一點好處的事,不像我能做出來的。”
“你是在勸我回去嗎?”薑鈺一談到這個話題就下意識的眼神躲避,又去禍害人家長得好好的草。
“不,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有人害你,那你現在逃跑無疑不是遂了別人的願,”祁昭輕輕地把她手上的那些抓著草的泥土鬆開,輕聲開口:“如果是我的話,就算撐到最後一口氣,我都會讓對方也活不了。”
“你都知道了?”
慕雙雙將她推下去,配錯藥讓她病情擴散這些事她都沒有告訴最愛。
其實她是怕看到最愛也會像滄玄子那樣偏袒著慕雙雙。
事實看來,是想她想太多了。
“信封沒有封好,風一吹,它全部掉在地上,之後就散開了,”祁昭道。
他也是無心看到。
薑鈺當然是信他的。
就是有點難為情。
遺書被別人看到就算了,而且她隻給最愛塞了一張白紙。
而且對女主那張完全是想到什麽就寫什麽,讓她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一遍,還給最愛看到了。
“怎麽,都快死了,我的小妻子一句話都沒有想對我留的,”祁昭故作輕鬆的跟她開玩笑。
他想伸手給她把發絲挽到耳後,被薑鈺避開,“我怕你討厭我,好不容易在活著的時候留了個應該不算太壞的印象,要是我寫些什麽,萬一你都不來我的墳頭看我了。”
祁昭輕笑,彈了一下她的腦門,“整天想的東西都挺奇怪的,空白也好,以後的話以後再說,我們還有時間。”
“我沒時間了,”薑鈺悲觀消極。
“滄玄子很快就研製出來了。”
“我隻有最後一天壽命了,夫君,不要天真了好嗎?”
滄玄子那邊從來沒有給過明確的回複。
又或者說彼此都心知肚明。
祁昭愣了愣,有些沉默。
又接著坦然一笑:“你救了我,我的命自然是你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你。”
“說什麽晦氣話,”薑鈺讓他去摸木頭,在她老家裏麵就有這種說法,說錯話就是要摸木頭。
對一個將死之人說要陪著她。
是想陪她一起死嗎?
晦氣!
她那麽努力做的所有的事,就是想讓最愛獲得幸福。
她的最愛必須要長命百歲!
祁昭輕笑,在薑鈺還在推著他他要去摸木頭的時候,趁著她不注意,將他們兩個的麵巾一起摘下。
薑鈺搶回自己的麵巾。
“你瘋了?!”
有誰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隻是沒想到最愛還是一臉笑意。
薑鈺有點生氣他的所作所為,又不是什麽三歲孩童,為什麽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沒想到,最愛直接俯身上來。
親了一下她的額頭。
現在正好是落日的時分。
夕陽給天邊上了一道金光,溫柔的晚風吹過她的發梢,花香傳到鼻尖,還有最愛柔軟的唇的溫度觸碰到了她的感知。
薑鈺本來想說的一切仿佛都一下子被堵在了喉嚨,驚慌失措。
可是眼前的最愛還是一如既往的坦然,絲毫沒有一點麵對死亡的恐懼:“我說過,無論生死,我都會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