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鈺被祁昭拉著,離火很遠,可是還是能感覺到那火焰的溫度炙熱著自己的皮膚,明明不是很燙,但是卻格外的疼。
那種透過皮膚穿透骨頭的疼。
是溺水的人得到呼吸又重新淹回水裏痛苦。
她沒有大吵大鬧,原來的快流出的淚水,也幹凋了,她看著炙熱的火光,眼神逐漸變得空洞。
是啊。
最後的解藥。
沒了……
而且現在,不隻是她失去了解藥,而且還是所有人都得因為她的錯誤而葬送生命。
如果不是她當時說漏了嘴,引起王公子那麽大的貪心,那這些樹就不會倒,滄玄子說不定第二日就可以研製出解藥,金花鎮又能恢複從前的平靜。
薑鈺一路上都混混沌沌的,以至於他甚至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回去了。
“滄玄子你說我還有幾天可活?”薑鈺看向他。
滄玄子眼神鬆動,遺憾的開口,“五日。”
“減去今日,那就是四日,你們先回去吧,讓我再想一想,”薑鈺聲音很低沉,眼神又帶著空洞看著窗外人們還在收拾殘局的方向。
“會有辦法的,”這句話說出口來,滄玄子自己都不敢確定。
這種果子早已經不在市麵上流行,出現在金花鎮裏麵,真的全憑運氣。
如果要一塊一塊地方,重新挖掘的話,四日時間絕對不夠。
祁昭現在連夜就已經派人去周邊巡查這種果樹的蹤跡,方圓十裏之外,都已經被他們那批人搜索過一遍了,很遺憾,沒有什麽好消息。
“你們先走吧,我想一個人待待,”薑鈺趴在窗外,招呼著他們先走。
他們兩個揪不過她,先行離開。
薑鈺醒來就注意到,這周邊多了一些,她沒見過的人,突然想起來,剛開始來到這的時候,她怕最愛尋短見,她就老是蹲在院子裏麵偷看他。
可是那被最愛派過來的陌生人,這邊地方也沒有什麽花花草草,最愛難道不知道在這個角度看得一清二楚嗎?
薑鈺苦笑,她關上了窗。
平時這個時候,她應該是上金花鎮裏麵去給那些病人講故事,安撫情緒,可是現在他什麽都不想做。
她就想靜靜躺著。
數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
隻有她自己知道,她現在不敢麵對任何的人群,不敢麵對金花鎮裏的所有人,更不敢說這唯一的解藥就是毀在了她的手裏。
如果不是她那個時候沒有留意,暴露了這樹的價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薑鈺不想見任何人,最愛也很尊重自己的選擇,除了平時飯點的時候出現,幾乎也露不了臉。
本來總覺得自己已經可以直麵的麵對死亡,但是每當遠遠地看著最愛時,他就會感到無比的憂傷,憂傷自己為什麽會落到現在這種樣子。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滄玄子那邊的進展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但是薑鈺這幾天發現自己居然咳出了血。
吃那些緩解藥也不管用了。
是生命在倒計時嗎?
她覺得是的。
還有最後兩天,還真的是玉皇大帝都救不了她了。
她開始計算著自己可能會死亡的節點。
也許是在午夜。
也挺好的,悄無聲息地死掉。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撐不過這一天,太狼狽了,不想讓他們看到。
那就趁著現在還有力氣的時候來場出逃吧!
薑鈺躺在**,她想起了在現代的時候,有一次大學心理老師給他們布置了一道命題,假如生命還剩最後一天,你會做些什麽?
薑鈺當時沒有仔細地想。
她記得那會去找了度娘,隨便抄了幾個答案交了上去。
她那會兒從未直麵死亡,也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穿越到最愛的世界裏。
現在想想,也許是直麵死亡,她才會有更多的想象空間。
她拿出了筆硯,給認識的每一個人都寫了一封遺書,包括女主,當然無一是揭示她的罪行,但凡她有一絲絲的愧疚,都讓她懺悔終生。
最後一張紙,是寫給最愛的。
她舉起筆來,又放下。
她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的初心,她來到這裏就是為了拯救她的最愛。
想了想,她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吧。
應該是沒有什麽遺憾的才對。
可是心裏還是會很難過。
那種難過好像是,感覺心頭上缺了一塊什麽,具體是什麽,她也不清楚。
既然沒有什麽內容,可那麽多人都寫了,最愛怎麽著的都要有一份,想自己憋出來幾個字,嚐試過之後才發現有些為難自己。
其實她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是每當提筆的時候又什麽都寫不出來。
罷了,薑鈺將信封折合。
全部一起就放到床頭枕頭
生命還剩兩天。
多少還有兩天可活。
不能活活的餓死吧!
薑鈺帶上一些幹糧。
避開人群多的地方,低著頭,向沒人的地方走去。
其實金花鎮的出口確實管得很嚴,但是在後麵那裏,後山那處,大娘跟她說過一個秘密的出口,是大娘家裏麵的人才知道的。
大娘家裏麵除了大娘一人染上了瘟疫,其他的都沒有,大娘怕傳染給別人,並沒有跟在他的家人出走,而是選擇留在這裏。
薑鈺隻是聽大娘講過,病不知道準確的位置,但是憑著感覺找了找,很快就找到了。
就是後山上有個洞口,打開了所有的障礙物之後就可以看到的明顯了洞口的一條光亮處。
為了不禍害其他人,薑鈺選擇了偷偷出逃,不想看到任何人憐憫的目光。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漫無目的的走著,太陽都快下山了,薑鈺走到了一條很漂亮的小湖邊坐了下來。
她也不敢走太遠,她怕走太遠之後,死掉了他們都找不到,然後她就會被狼叼走,成為狼的盤中餐。
所以她一般都不敢往山的裏頭走,就邊邊的漫無目的的走著。
看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小湖就坐下了。
說起來,自從高中畢業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好好地看過夕陽,記得高中那會每一個晚上的晚自習,那獨特的夕陽紅。
想起來總是讓人念念不忘。
記憶總是撲麵而來,回憶也總是打她個措手不及。
她想回家了。
“你說死了之後會回家嗎?”薑鈺沒有傾訴的對象,她就抓著一朵花問。
花朵肯定不會給她回答,他就掰人家的花瓣。
一片、兩片……
“會,不會,會,不會……”
答案是不會。
薑鈺立刻扔掉了這個花杆子,又去禍害另外一朵,“那一朵肯定是假的,換一朵!”
“會,不會……”
“會的,”這個時候,身後響起了最愛的聲音。
他都沒有聽到自己在說什麽問題,他隻知道隻要是她想的,就一定會實現。
所願皆所得,因為她值得。
薑鈺手裏的花瓣還沒有掰完,她懷疑自己誤聽了,她寧可懷疑自己,也不敢回頭看一眼,沒有任何的目的的去掰人家的花瓣。
掰完一朵又被另外一朵。
“不回頭看看我嗎?花都給你掰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