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美貌的老怪物秦枝從知識的海洋裏出來時, 眼神還有些迷茫,原來尋龍點穴的講究有這麽多。
算了算了,術業有專攻,她還是專心鑽研符籙一道吧。
想知道九山上到底有什麽, 不是有現成的人選可以問麽?
秦枝看向草棚子的方向。
嚴安華算是友軍, 又隻是普通人,有些手段不能使。
但謝炫可以啊。
如果她沒有推斷錯誤, 謝炫是術師。
她自己嘛, 大小也算是個符師。
術士之間有比鬥, 古往今來都是正常事。
比鬥贏了的那方問幾個問題, 怕對方說謊話, 用些手段, 那也是正常事。
畢竟, 誰會喜歡聽假話呢。
秦枝內心蠢蠢欲動,能試一下身手的機會不多,得好好把握住啊。
她得趕緊扒拉一下係統空間裏的庫存,找出戰力最強的符籙來。
對敵的時候, 最好的, 當然是一擊即中了。
所以,秦枝扒拉的都是高階符籙。
謝炫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總覺得自己繼續待在山上不安全。
那老怪物肯定盯上他了。
“謝炫,我跟你說過,不要動集體財產, 我會一直盯著你的。”
“嚴安華, 我也跟你說了很多次了, 你那什麽集體早就把你除名了,什麽集體財產都跟你沒關係了, 你這一根筋的,怎麽就這麽強呢。”
“算了,我不跟你說了!”
說完,謝炫快步往山下走去,看能不能讓老怪物不計較他的冒犯。
可別說他慫。
現在大環境不好,有點本事的玄師要麽被人護起來,成了人家的客卿。
要麽就縮起來,假裝自己是個普通人。
要麽,最慘的,不願意放下玄師的麵子,也不想被約束,又不想傷害普通人,就都被當成搞封建迷信的,下放到犄角旮旯裏受苦去了。
當然了,他不一樣,他是主動到九山生產大隊下放的。
因為是有計劃的,跟其他被搜走了全部家當後下放的玄師不同,謝炫還帶了幾件他認為最厲害的寶貝。
玄師沒有了法器,那就是落毛的鳳凰,他是有目的才過來九山生產大隊的,不可能讓自己真的過來受苦。
隻是沒有想到九山生產大隊裏竟然還藏著個鎮守的老怪物。
他對自己的實力有數,跟同輩對上還能憑借法器殺幾個來回,要是對上老怪物,那就隻能是送菜的份了。
他很識時務的,雖然覬覦寶貝,但若對方實力比他強,他也可以慫。
隻是,自己在這裏辛苦找了好幾年才探查到了寶貝可能的所在,到底有些不甘心。
要不要麻著膽子試探一下老怪物的實力?
萬一呢。
謝炫正想著對上“老怪物”後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呢,迎麵一張黃紙衝著他的腦門急射而來!
等他看清楚那不是什麽黃紙,而是符籙的時候,他嚇得瘋狂逃竄。
就知道老怪物不好惹,吾命休矣!
嚴安華原本是跟在謝炫身後一起下山的,冷不丁看到謝炫以絕對不符合他年紀的速度往山的另一個方向奔去,心說,這老東西身體可真好。
不過,看他那樣子,是有什麽東西在追他嗎?
嚴安華追了一段路,謝炫速度越來越快,他終於追不動了,喘著氣席地而坐,等休息好了繼續追。
就是這麽有毅力!
再說謝炫奔逃了一路後,覺出不對來了,身後的符籙好像沒有傷害他的意思,更像是要把他趕到哪裏去。
他心裏有了數,但麵上還是裝作害怕被追上的樣子,順著符籙追逐的方向跑去,同時提高了警惕心,隨時準備跟人比鬥。
此時天已經擦黑,秦枝在北山山坳等著謝炫。
這裏鮮少有人過來,尤其到了晚上,更加不會有人來。
秦枝掩藏在山石後麵,往自己身上貼了張變聲符,讓聲音變得粗獷。
等謝炫到了北山山坳的時候,那張一直追著他跑的符籙無風自燃,轉瞬消失在空氣中。
“多謝前輩手下留情,晚輩無意冒犯。”
所謂禮多人不怪,雖然他來這裏是不壞好意,但他不是還沒有得手嘛。
秦枝:······
誰是誰前輩還兩說呢。
這人是個放得下身段的,秦枝心裏的警惕值直接拉滿。
她手上拿著九品破軍符,開口問道:“你來九山生產大隊幹什麽?”
謝炫:······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他來尋寶的啊。
不過,什麽時候老怪物的脾氣這麽好了?
哪個老怪物不是不給說話的機會直接教訓的?
謝炫心底隱隱有種不對勁的感覺,但那老怪物的聲音確實暗啞粗獷,聽著年歲很大了的樣子。
關鍵是,剛才那張符籙給他的震懾實在是大。
“前輩恕罪,晚輩來九山生產大隊是大勢所趨,並非個人意願。”
“上山打擾了前輩清修,實在抱歉,晚輩這就離開。”
謝炫拖長了聲音,觀察四周,邊說話,邊等待老怪物的反應,同時尋找老怪物的藏身之所。
他手裏還有一件從師傅那裏順來的法寶,是個銅鍾,看著破破爛爛的,但他親眼看到師傅用它抵禦過高階法寶的攻擊。
最後,師傅毫發無傷,那個挑事的術士留下身上所有的寶貝買命,灰溜溜跑了。
反正師傅要下放到大西北也帶不了這些東西,倒不如給他防身呢。
他把銅鍾拿在手裏,預備情況危急的時候,直接當板磚來使,能把老怪物砸死最好,再不濟砸傷也行。
他趁亂逃走就是了。
玄門至寶總沒有命來的重要。
“繼續說。”秦枝故作深沉。
說個屁!
謝炫聽聲辨位,一把把手上的銅鍾往秦枝所在的方向扔過去,然後撒腿就跑。
秦枝早就有所防備,扔出破軍符抵住銅鍾,隨後一張定身符在黑暗中疾馳而去,落在謝炫背上,金光一閃而逝。
謝炫被定住,瞬間冷汗直冒,腦中隻有兩個字:完了!
不該仗著自己有法寶挑釁老怪物的!
秦枝沒先搭理謝炫,而是看著和破軍符對峙的銅鍾。
雖然吧,她拿破軍符砍過竹子,但那些是她剛開始練習畫符時畫的一二品的符籙,本身殺傷力就有限。
而剛剛扔出去的那張是九品符籙,是品階最高的符籙,就這樣,那銅鍾竟然也絲毫不落下風。
隱隱的,等破軍符能量耗盡,銅鍾就要衝她來了。
看來謝炫有點東西啊,這銅鍾絕對是個好寶貝。
秦枝深知實力不夠,數量來湊的硬道理。
於是,好不容易把破軍符打服的銅鍾又迎來了三張同等級的破軍符。
如果銅鍾會說話,估計現在已經開始飆粗話了。
沒過多久銅鍾就敗下陣來,沒辦法,人本身就有破損,又要以一敵四的。
“嘭!”銅鍾掉落在地上,符籙沒了目標也隨之消散。
秦枝走過去把銅鍾撿起。
她的手觸碰銅鍾的那一刻,恍惚了一下,好像冥冥中她跟銅鍾有著什麽牽連。
秦枝壓下心裏的不解,拿著銅鍾來到謝炫麵前。
黑沉的天幕無星無月,山坳裏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秦枝站在謝炫麵前,謝炫隻能隱約看見一個輪廓。
秦枝的纖細被謝炫當成了幹瘦,加上銅鍾很快被收服。
謝炫心裏最後一點僥幸瞬間熄滅,恐懼占據心頭。
他想求饒,奈何說不了話。
秦枝貼了張真言符在謝炫的嘴上,謝炫發現自己能說話了,立刻說道:“前輩,晚輩錯了,晚輩再也不敢了,您別殺我!”
“您問什麽,晚輩都說,真的,晚輩要是有一句假話,叫晚輩,叫晚輩不得好死啊。”
“前輩饒命啊!”
秦枝聽著年過半百的謝炫一口一個前輩晚輩的,無語了一下。
術士誓言不可亂立,謝炫又被貼了真話符,自然不會有假話,秦枝就直接問了。
“你在這裏找什麽?”
這個時候的謝炫隻想活命,哪裏去想秦枝為什麽要明知故問?
回答就對了嘛!
“先天靈寶覆海龍珠。”
“覆海龍珠有什麽用?”
“我隻知道是玄門至寶,威力巨大,其他的不知道。”
“你怎麽知道的覆海龍珠?”
“偷聽師傅跟另一位前輩說話時聽到的。”
“覆海龍珠在哪裏?”
“就在這座山上。”
“具體點。”
謝炫頓了頓,不太想說。
回答問題到現在,他也反應過來了,眼前的老怪物不是鎮守寶物的,是和他一樣過來摸寶的。
這,屬於競爭對手了是。
他就算拿不到覆海龍珠,那也不想白白讓別人摘了桃子。
為了覆海龍珠,他這麽大年紀了,吃了多少苦,花了多少時間和心思啊。
他還被嚴安華那老東西當賊盯了好幾年呢。
怕關照嚴安華的人身後有玄師看出端倪,他愣是被冤枉要盜竊集體財產,覬覦莫須有的古墓,他都沒有吭聲,他容易嗎?
不說,堅決不說。
“在北山!別殺我!”
下一瞬,謝炫脫口大喊。
秦枝這才收起了已經要壓入謝炫脖頸血肉中的庚金符。
“具體點。”她又問道。
謝炫很配合的說了個地址,並且說明:“這是我最近才算到的,覆海龍珠具體在哪裏,我也不確定,但一定是在那附近。”
“以後,不要動嚴安華。”
“是是是,晚輩不敢,晚輩不敢。”
覆海龍珠都成了別人的囊中物了,他還等在這裏幹什麽,肯定想辦法離開了啊。
至於嚴安華,他也懶得費工夫了,算他運氣好,得了眼前這老怪物的青眼。
“前輩,晚輩知道的事情都說了,您放了晚輩吧。”
“說說現在外麵玄門術士的事情。”秦枝又說道。
她來這裏後,第一次遇上跟風水玄學搭上邊的人,而且看著是有師承的,對行業的現狀應該很了解。
雖然說現在整個大環境並不立於玄門術士的發展,但這麽多有本事的人,也許也像黑市一樣,有個地下的組織什麽的呢?
她得弄明白了,知己知彼嘛。
總有一天,她會離開九山生產大隊去外麵的。
實話實說,秦枝前世大半輩子就在九山生產大隊,後來被兒子接去一起生活,也隻圍著兒子轉,對外麵的世界了解有限。
尤其是玄門的事情,那真的是兩眼一抹黑。
如今有現成的知青人,她不問才奇怪呢。
謝炫心說,果然是個不出世的老怪物,現在還管什麽玄門術士的近況,現在外麵都沒有什麽玄門了好麽?
不過,形勢比人強,他是真的怕死,隻能老老實實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前輩,世道變了,現在外麵幾乎已經沒有玄師在行走了。”
唉,說到這裏謝炫也感慨不已,從前他們走到哪裏都是被人敬著的。
現在倒好,走到哪裏都成了搞封建迷信,坑蒙拐騙的了。
原來現在的玄門之人不叫術士,叫玄師。
秦枝從謝炫這裏知道了很多關於玄門的消息,她讓係統把謝炫說的這些整理成文檔。
免得自己漏掉了什麽關鍵點,以後有問題了也可以翻出來看看。
問到自己想問的東西,秦枝就準備離開了,她一動,想起手上還拿著銅鍾。
“這個銅鍾······”
秦枝話還沒有說完,謝炫就說道:“這是我給前輩的賠禮,您千萬收下。”
趕緊收下吧,收了東西,就不能噶他了,不然就是不講江湖道義了啊。
秦枝本來想說,這個銅鍾給他放地上了,等符籙效果解除了,他自己收好。
現在麽,謝炫這麽真心真意的要送禮給她,她不收,好像不太好?
“那就,謝謝了。”秦枝還是有些禮貌在身上的。
本來,這次也是她主動挑釁的。
“不用謝,不用謝,玄師比鬥,輸掉的人本來就要把身上的法寶給出去的。”
秦枝點頭,這個,她剛剛聽謝炫說過了,這也是她沒有推辭直收下銅鍾的原因。
“行吧,那你好自為之。”秦枝說完轉身就走。
哎,不是,不給他解開束縛嗎?
謝炫想把人喊回來解開術法,又怕把人惹毛把他噶了,想想還是算了,保命要緊。
他自己想辦法脫困吧。
秦枝回到山腳,彈了個小火苗到油燈燈芯上。
這種連品級也算不上的小火苗,她直接虛空畫符,瞬間就可以做到。
油燈亮起,秦枝就著如豆亮光觀察手上破破爛爛的銅鍾。
這銅鍾看著缺了好幾個口子,表麵有凹凸不平的痕跡,像是鬥法的時候留下的。
而且,這銅鍾的材質好像也不是純然的銅。
“係統,你知道這個是什麽法器嗎?”
按說任何法寶損傷到了這個程度,跟報廢也沒差了,這口鍾居然還能跟四張九品破軍符對峙良久。
要是這鍾是完好無損的,今天晚上,她跟謝炫之間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呢。
“我調出了所有有記載的,跟鍾有關的法器。”
“其中最有赫赫有名的就是東皇太一的本命法寶,混沌鍾,也稱東皇鍾。”
秦枝:······
“係統,咱們實際點,說點跟我手上這鍾可能有點關係的法器,別碰瓷東皇鍾哈。”
東皇太一那樣準聖級別的神仙,係統也真是敢想啊。
“哦。”係統興奮的聲音一收,又說了幾種跟鍾有關的法器的名字。
秦枝聽了,感覺都不像。
“算了,好歹也是個法寶。”
秦枝本身就不擅長法器這些,想了想,就把鍾收進了係統空間。
她伸了個懶腰,累一天了,洗個澡早點睡。
“係統,我要洗澡了,屏蔽。”
“等等!”係統大叫。
聲音大的,秦枝的腦子都“嗡”了一下。
“怎麽了?”
“玉牌!”係統人性化地喘了口氣來表達自己的驚訝,說道,“玉牌和破鍾正在慢慢融合。”
“啊!”
秦枝:!
“係統,冷靜點,我腦子裏都有回音了,怎麽了?”
“係統空間存不住破鍾”了!
係統的“了”字還沒有說完,秦枝就覺得手上一沉,之前放進空間的鍾毫無預兆的自己從係統空間裏出來,回到了秦枝的手上。
“係統,你還好吧?”
“我沒事,就是得緩緩!”係統擬態拍拍胸口,“太嚇統了,統生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秦枝安撫了係統幾句後,重新打量手裏的鍾,可能是係統口中玉牌的融合,這口鍾表麵缺失的最大的一塊已經補上了。
不過,鍾的表麵還有幾個缺失。
“玉牌怎麽會和鍾融在一起的?”秦枝問道。
係統沉默。
“係統?”
係統委委屈屈開口:“我要是說了猜測,你又要說我碰瓷了。”
“呃,你說吧,咱們是探討嘛,有各種聲音才正常,對不對?”
“你還記得你穿越時空重生的事情吧?”係統問道。
秦枝點頭,這能忘嘛!
“我查到的資料裏,隻有一件法寶有穿越時空的能力。”
秦枝結合係統之前說過的話,不敢置信說道:“東皇鍾?”
或許是秦枝質疑的聲音太大,又或許,有玉牌的融合,鍾似乎恢複了一絲絲能量。
它在秦枝話音落下的時候,自主轉動了一下角度,在秦枝的左手食指上劃了個口子。
秦枝:!
偷襲!
下一瞬,秦枝直接暈倒在地上。
係統直接炸了。
“怎麽了怎麽了!宿主!”
“宿主你醒醒!”
然而,無論係統怎麽呼喊,秦枝都沒有醒來。
此時的秦枝,身處一處奇異的空間裏,麵前是如走馬觀花放映的各種混戰。
是真的混戰,什麽種族的都有,有對打的,也有互毆的,還有同種族內鬥的,很多秦枝根本叫不出名字。
然後,她的視線聚焦到了一口巨大無比的大鍾上。
那鍾身上是無比神秘精美的紋飾,戰場上幾乎所有的攻擊都能擋住。
秦枝看不清它的主人長什麽樣,但它的主人操控著它所向披靡。
秦枝:!
所以,小破鍾真的是英勇無敵的東皇鍾?
秦枝這疑問一出,人就從奇異的空間中被彈了出來。
“宿主,你終於醒了,發生什麽事情了,你沒事吧?”係統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秦枝回過神,恍惚說道:“係統,咱們,好像碰瓷成功了。”
“啥!”係統不知道哪裏學來的東北腔都飆了出來。
秦枝肯定點點頭,把剛才的經曆說了一遍。
係統:!
統生巔峰就在此刻!
尤其想到東皇鍾還在自己的空間裏待過過,它整個統都有些飄飄然,那可是傳說中洪荒年間的神物啊!
秦枝由著係統激動的用擬態跳起草裙舞,雙手捧著東皇鍾,用膜拜的眼神細細觀摩。
然後,她發現自己左手食指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
秦枝想到在異世的時候,師傅曾經說過,最古老的認主的方式——血契。
她的心髒不由自主“砰砰”跳了起來。
何德何能啊!
她現在腦子裏就這四個字在循環了。
隨後,東皇鍾在秦枝的注視下慢慢縮小,最後變成了隻有普通的金鎖大小。
因為縮小的關係,東皇鍾表麵的凹凸不平和小缺失要細看才能看得出來。
它看上去也不再是破破爛爛的銅鍾模樣。
秦枝摸索銅鍾表麵,東皇鍾變小後,她更加確定這口鍾的材質不是銅也不是玉,而是一種在她認知之外的材質。
想了想,秦枝找了跟紅繩,把東皇鍾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還用符籙加固了紅繩,免得什麽時候不小心丟了寶貝。
別說原本想的,危機時刻把東皇鍾當板磚應敵了,自從掛了東皇鍾後,秦枝的脖子可是梗了很久才不再僵硬的。
沒辦法,孩子雖然在異世見過世麵,但沒見過這種重量級的,被定義為神器的寶貝。
這天晚上,秦枝是笑著入睡的。
可能是知道自己自保的能力又強了一些,秦枝睡得異常安穩。
被留在北山山坳吹了一晚上山風的謝炫可不覺得安穩。
他用盡手段,終於在快日出的時候解開了束縛。
如果秦枝知道了肯定要給人點個讚。
這人還是挺有本事的。
第一次麵對謝炫這種未知實力的玄師,秦枝用的可是九品符籙呢。
謝炫:······
他真的會謝!
為了掙脫束縛,他可是用上了他數份保命的底牌!
心痛的無法呼吸!
略有些狼狽的他回到草棚子後,也一點沒有感受到來自同伴的關懷,反而是冷冷的盯視與深深的懷疑。
謝炫就這樣破防了。
反正覆海龍珠也沒有他的份了,他還是想辦法離開這裏去找另一個偷聽來的寶貝吧。
謝炫也有點手段,沒過幾天,他就收到了調令,被分去秦嶺那片了。
謝炫走後,嚴安華有些回不過神,不是,他就這麽走了?
謝炫不是覬覦山上的王侯古墓群嗎?
怎麽就走了?
總不會就那天晚上沒有看住,那王侯古墓群就被謝炫下了吧?
嚴安華搖頭,那不能夠。
後來,他還特地去謝炫出沒過的地方仔細查看過,都沒有動過土的痕跡。
他這才放下心來。
倒是因為謝炫的事情,嚴安華跟秦枝慢慢有了點交集。
偶爾,兩人也會隨意說上幾句話。
秦枝得到了東皇鍾,對覆海龍珠雖然好奇,但也沒有一定要得到的意思。
所以,除了每天晚上都會抽時間好好觀摩東皇鍾外,
她的生活步調跟從前也沒有什麽不同。
這一天,秦枝如往常一樣下工,準備回家。
在轉彎的地方看到了鬼鬼祟祟的金杏,她過去的方向是九山河。
當初馮倩雲落水後,大隊長和金杏還有民兵連有空就會去那附近看看。
怎麽這回金杏過去還避著人?
還有,她懷裏好像捂著什麽東西。
秦枝心裏是有些擔心的,九山河裏的水有些古怪,水底的吸力大得驚人。
怕金杏出事,秦枝不動聲色轉了個彎,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後,就到了九山河。
就見金杏口中念念有詞,從懷裏抱著的包袱裏拿出一些貢品果子,並一些香燭,在九山河邊跪下磕頭。
看得出來,金杏很誠心,每一下頭都磕得重重的。
秦枝疑惑,卻也沒有出聲打擾。
見金杏沒事,她就準備離開了。
倒是金杏眼尖,看到了秦枝。
“秦枝,你怎麽在這裏啊?”金杏問道。
“我看你孤身往九山河過來,不放心,就跟過來看看。”秦枝實話實說道。
“嬸子你放心,我不會跟人說什麽的。”
“唉~我當然相信你。”金杏說完,收拾好後,跟秦枝一起往回走。
對著秦枝,她沒有隱瞞,直接說道:“我們之前一直問家旺怎麽會被衝去北山山坳的。”
“明明怎麽看天氣,他爹都教給他了的,按說,那天傍晚,他就不應該上山的。”
秦枝點頭,確實如此。
那場暴雨,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他之前一直說不記得了,昨天晚上他夢中驚醒。”金杏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他出事後,我晚上覺都很淺。”
“他那邊以驚呼,我就醒了,跟他爹推門進去看他。”
“他跟我們說。”金杏看了眼四周,眼底聲音說道,“那天,他也是看到天色不對,眼看著就要下暴雨了。”
楊家旺最知道暴雨的危險,又是夏天,運氣不好遇上雷暴,小命可能就交待了。
他就打算抄近路,從九山河那邊的小道回家。
誰知道到了九山河邊的時候,腦子忽然就懵了一下,仿佛被什麽東西攻擊了。
他跌跌撞撞走了幾步,人一暈,就摔進了九山河。
說到這裏,金杏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真的是上天保佑,家旺掉進九山河還能撿回一條命。”
“這不,我就過來祭一下河神,多謝祂的保佑。”
“河神?”秦枝疑惑。
金杏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之前跟你說過九龍的傳說,你還記得吧?”
秦枝點頭:“當然記得。”
“那就是我們九山村認的河神。”
九山生產大隊就是九山村改名而來的。
秦枝理解點頭,從前,有大江大河,都是會祭河神的。
她也明白了,最後楊家旺為什麽會卡在北山山坳那邊。
之前就說過,北山山坳是九山生產大隊這邊所有水源的匯聚地。
這麽說來,她那天感受到的九山河裏的吸引力,很可能是水流往北山山坳流的暗湧。
送走金杏後,秦枝半躺在竹躺椅上,右手習慣性摩挲著東皇鍾,想著九山河的事情。
她從前沒有探究過北山山坳為什麽會是水源匯聚之地,也沒有想過為什麽九山和這裏的水源的資源分部這麽奇怪。
她對這些都沒有多大的好奇心,因為她知道,九山生產大隊一直都很太平。
除了她剛重生回來時的那場暴雨,也沒有什麽其他的自然災害。
等等!
秦枝從竹躺椅上坐起。
可能有的!
九山生產大隊可能曾經被水淹過的!
秦枝仔細回憶。
那時候,她剛回城沒多久,還沒有適應從每天需要勞作,到每天隻需要做些家務就行的生活。
於是,她在附近找了塊荒地準備開荒種點蔬菜自家吃。
這城裏的生活雖然閑適,但開支實在是大,連根蔥都要付錢去買,太費錢了。
剛開始,沒人搭理她,她也自得其樂。
後來,荒地上的蔬菜長勢好,個頭也大,幾個老頭老太太就來問能不能買點回去做菜。
都是自己種的菜,秦枝哪裏好意思收錢,直接拔了菜送給了他們。
這之後,秦枝在荒地除草澆水的時候,附近的老頭老太太都會過來幫把手,然後東家長西家短開始聊天。
秦枝記得,其中有個老頭曾經感慨過,好好的大隊突然就被淹了,別說莊稼了,人都不知道被衝到哪裏去了。
“這是發大水了啊,是哪裏啊?”有個老太太問道。
“好像是叫九······”
“媽!”秦枝兒子看到秦枝又在荒地上忙活,連忙把人喊回家。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你已經來了城裏,不要再去侍弄土地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的了,搞得我好像虧待了你似的。”
這樣的話兒子說多了,秦枝又漸漸適應了城裏的生活,就不再去荒地了,和那些老頭老太太們也漸漸沒了聯係。
那時候,那老頭說的地方,會不會就是九山生產大隊?
人最是不能對一件事情起疑心的。
秦枝的心裏有了懷疑後,就覺得當年她沒有聽齊全的,被水淹的地方就是九山生產大隊。
“覆海龍珠,覆海······”
想到之前從謝炫口中知道的覆海龍珠可能就在北山靠近山坳的地方。
前後聯係起來一想,秦枝忍不住懷疑,會不會有可能,這些奇異的事情都和覆海龍珠有關係呢?
覆海龍珠,是不是真的會傾覆九山生產大隊所有的水源呢?
她又聯想到金杏跟她說起過的傳說。
異世的經曆告訴她,很多傳說不僅僅是傳說,是由真實事件改編而來的。
曾經,秦枝跟著師傅在異世遊曆除妖的時候,就經過一個村莊,聽過村莊的傳說。
跟九山江裏九龍興風作浪不同,那被當地人尊為河神的大妖護佑著一方百姓。
當地稱得上風調雨順。
百姓們也給大妖建了河神廟,供奉香火給它。
雙方算是互惠互利。
最後,他們根據傳說,真的找到了一條即將化龍的蛟。
那蛟沒有作惡反而行善,他們當然不可能去打殺它。
可惜,它沒有渡過化龍劫。
師傅念它心存善念,在它即將隕落的時候幫了一把,讓它能兵解重修。
秦枝翻了個身,這一刻,她有了要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想法。
如果九山生產大隊未來真的會毫無預兆的洪水滔天,她至少要知道,那到底是天災的原因還是跟覆海龍珠有關。
若是天災,離洪水還有很多年,她可以做些努力,讓九山生產大隊的鄉親搬到別的地方去。
不出意外,她安家女兒的身份應該可以很快坐實,她可以借著這個身份做些實事。
若是跟覆海龍珠有關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她也可以事先把隱患除去。
當然,如果事情不是發生在九山生產大隊那是最好了。
可惜,她沒有辦法求證。
要不?她明天找個機會下九山河看看?
反正她係統空間裏有很多避水符,九山河,倒也不是不能闖一闖。
而且,她也想知道楊家旺經過九山河時不明原因的恍惚與昏迷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九山河總會有人經過的,再發生一次那樣的事情,誰也不能保證那人還會不會有和楊家旺一樣的好運。
想著想著,秦枝就睡了過去。
安雯從安家出來後,沒有回秦家,而是去找了孔文鴻。
孔文鴻哪裏能見她的可憐樣,又一次偷拿了他爹的私房錢,幫安雯在條件最好的招待所開了間房間暫住。
“文鴻,我該怎麽辦啊?”安雯最知道怎麽拿捏孔文鴻。
她弱弱哭訴,眼淚欲落不落:“爺爺不要我了,他們要秦枝。”
孔文鴻見安雯落淚,心疼得不行,恨不能把人抱在懷裏安慰,但他不能唐突。
這麽想著,他又一轉念頭,如果安雯嫁給了他,那不是什麽事情都迎刃而解了嗎?
安雯又有了家,他也能夙願得償。
他深情凝望著安雯,眼裏帶著些忐忑,也帶著些誌在必得,他說道:“安雯,你嫁給我吧。”
安雯震驚地抬頭看向孔文鴻,忘了哭泣。
他怎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