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劉解的人設崩不崩, 都不影響安枝查案的計劃。
第二天一早,安枝就去了小院,宗離很早就起來,調好了香露, 還準備了幾樣小吃等著她過來。
安枝出門得早, 沒有正兒八經吃早餐,隻在車上吃了個饅頭。
這會兒看見精致的點心, 就覺得自己肚子是真的餓了。
“這是你自己做的嗎?”安枝接過宗離遞過來的點心問道。
“我摸索著做的, 你吃吃看, 好吃的話, 我下次再做給你吃。”
安枝聞言, 先咬了一小口嚐味道。
然後, 就停不下來了。
等她停下來的時候, 白瓷碟子上的點心已經被她消滅幹淨了。
“真好吃,沒想到你的手藝這麽好。”安枝真心實意的誇獎道。
宗離笑著搖頭:“應該跟我的廚藝沒有太大的關係。”
“嗯?”
“主要是食材的質量好。”
“你,用天材地寶做的點心?”安枝弱弱問道。
要是這樣的話,那她剛剛可是牛嚼牡丹了啊。
“不是天材地寶, 就是一些普通的靈材。”
安枝:……這比她認知中的天材地寶還要值錢吧。
好吧, 不糾結了,他們兩個人對天材地寶的認知天差地別。
“這是龐渡讓我交給你的資料。”
“我看看。”
安枝接過資料後仔細翻看了起來。
這些資料中很大的篇幅都是在誇讚劉解對司願很好的話。
還寫到,劉解從來就不讓司願入廚房,家裏的三餐都是他操心的。
他還說過,司願嫁給他不是為了照顧他飲食起居的。
如果嫁給他後反而要操心生活瑣事, 降低生活品質, 那就是他做的不好了。
為了讓司願吃的舒服, 劉解還特地向周圍的鄰居大娘們學了好幾道拿手菜。
那個時候,小夫妻家裏所有的瑣事都是劉解來處理的。
司願每天的生活跟沒有結婚之前沒有太大的區別。
隻是寵著她的人從司雋變成了劉解。
她每天養養花, 種種草,畫個畫,心情好了就出去買些喜歡的東西。
這日子過得,很多大姑娘小媳婦都眼紅的不行。
年輕未婚的姑娘們聽到家裏女性長輩最常說的話,就是:“你要是以後能嫁個像劉解一樣的女婿,那日子,享福的呦。”
司願不知道,她隻是過著和未嫁人之前差不多的生活,卻成了周圍人人羨慕的對象。
這份資料裏還說了一件事情。
大概一年前,他們隔壁鄰居家裏來了個親戚。
這個親戚雖然靦腆害羞,但很喜歡司願,曾經鼓起勇氣帶著自己親手繡的手絹上門想和司願交朋友。
司願是家裏的獨女,司雋的職位又高,很多人都願意和她來往。
平時的相處中,她們也會顧忌她的感受,以她為主。
司願不是驕縱的性子,跟她處得來的人,即使一開始有些拘禁,後來也是真心喜歡她的。
所以,她是不缺朋友的。
司雋養女兒雖然嬌慣,但也沒有把她寵成一個傻白甜。
所以,當鄰居家的親戚不請自來的時候,司願並沒有表現出非常熱情。
也沒有因為對方看著文弱溫柔,就對她另眼相看。
她隻是客氣的留人喝了杯茶,又送了份回禮給對方後,就端茶送客了。
晚上劉解回來後,她也沒有說起這個事情。
這些年,想借著討好她搭上她父親的人不少。
什麽一看到她就覺得親切,所以鼓起勇氣想要認識她什麽的。
她根本沒有當真。
不過是別人接近她的借口罷了。
沒想到,這個鄰居家的親戚看著挺害羞內斂的,臉皮還挺厚。
之後的每天,她幾乎都會找不同的理由和借口來找司願。
一開始,司願是挺煩她的。
但後來,她見對方不像是有所求的樣子,就試探了幾次。
發現對方根本不知道自己老爹的身份。
這就有意思了,真是衝著她來的?
她怎麽就那麽不相信呢。
司願不想自己的時間浪費在不怎麽喜歡的人身上,曾經明確說過,自己不喜歡人打擾。
但那位叫白鎖的鄰居家親戚好像聽不懂人話似的。
她說完這句話後,仍舊每天過來找她。
就在司願煩不勝煩,想著要不回娘家幾天避開她算了的時候,白鎖不來了。
她也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的。
然而,就在她覺得這個莫名其妙仰慕她的人就要消失在她的生命裏的時候,劉解把人帶回了家。
“阿解,這是怎麽回事?”司願問道。
白鎖的親戚家就在他們隔壁,怎麽樣也不應該把人往自己家裏領啊。
而且,劉解很清楚,自己並不怎麽喜歡家裏有外人。
“是這樣的,我今天下班有些晚了,怕你餓著,開車回來的時候,車速就快了點,把白鎖給蹭著了。”
“她不肯去醫院包紮,怕親人擔心,又不敢馬上回家,我就把人帶回來,給她上點藥,然後整理一下,再給人送回去,道個歉。”
劉解都這麽說了,司願能說什麽,總不能把人給傷了,當沒有事情發生過吧?
而白鎖則一個勁解釋是自己不小心,跟劉解沒有關係,她也不用上藥,隻要借一下衛生間給她,讓她略略梳洗一下就可以了。
都這樣了,司願難道說自家的衛生間不方便借給外人,讓人直接回隔壁去嗎?
那肯定是不能的啊。
然後,自那以後,白鎖就成了家裏的常客,司願因為劉解傷人的事情,也不好再表現出明顯的排斥。
在鄰居們眼裏,就相當於司願接受了這個朋友。
白鎖因為有了司願這個朋友,親戚對她更加客氣了。
不僅不再提讓她回老家的事情,還說要在京城給她找份工作,再給她介紹個好男人嫁了。
以後,就在京城紮根了。
然後,幾個月後,白鎖忽然說老家來電話,讓她回家一趟。
時間緊急,她沒有多交待什麽,隻帶了幾件衣服就離開了。
之後,司願可能是想念這個朋友了,在家裏悶了好多天才出來。
也是那之後,她的性格慢慢發生了一些變化,開始學習做菜給劉解吃。
接著,他們就搬進了二層小樓。
安枝覺得哪裏不對,又把資料從頭到尾翻了一遍。
裏麵確實沒有提過,司願他們有計劃搬進二層小樓的事情。
根據資料裏鄰居的說法,就是今天決定搬了,明天就直接搬了樣子。
但是,莊荷香曾經跟她說過,那棟二層小樓有很多軍嫂看中後讓家裏的男同誌試著打過報告。
隻是都被駁回了。
這才有後來大家一致認為,在劉解夫妻搬過去之前,這二層小樓很早就分給了他們的事情。
這也是一個疑點了。
不過,二層小樓的分房記錄很好查,到時候問一下項均就好了。
“我準備去司願住過的地方看看,一起?”
宗離笑著起身,說道:“我來開車。”
兩人到了司願舊居,繞到後院,直接翻牆進去了。
他們可不是擅闖民宅啊,這房子還在司雋的名下呢。
他讓他們隨時隨地進去查看的。
要說薑還是老的辣呢。
這房子,雖然是作為嫁妝給司願的,但這產權可還是在司雋名下的。
可見,他是真的不喜歡劉解這個女婿啊。
也是奇怪了,司願在司雋和朋友鄰居眼裏都是極有主見,很理智,也很願意聽司雋這個父親意見的一個人。
怎麽在結婚這樣的大事上,會這麽的固執己見,一點也沒有聽取司雋的意見呢?
資料裏有記載,她曾經跟她的好朋友說起過另一半的事情。
她的原話是:“如果那個人不能得到父親的認同,我即使再喜歡那個人,也不會嫁給他。”
朋友問她為什麽?
她說:“這個世界上,會全心全意愛我的人,隻有我的父親。”
這樣一個堪稱人間清醒的姑娘,在遇上劉解之後,卻戀愛腦上了頭,即使和父親決裂也要非君不嫁。
這事吧,不細想沒什麽,青年男女麽,感情最深的時候,是怎麽也不能接受自己和喜歡的人分開的。
家人的貿然插手,反而會讓兩人的心更加靠近。
但如果從結局處往回看,或者像安枝這樣的局外人從頭到尾,從尾到頭的話,就會覺得這件事情哪哪都透著古怪了。
但在找到司願之前,很多分析和猜測都是沒有意義的。
安枝的心思大半還是放在了找到司願魂魄這件事情上。
在司願舊居查看了一圈,什麽也沒有發現後,兩人又從後院的圍牆那邊翻了出去。
“宗離,你是不是有什麽發現?”安枝見宗離一直沒有說話,就問道。
“你有沒有發現司願房間的窗戶開得很奇怪?”宗離問道。
安枝還真沒有留意窗戶的問題,她搖搖頭說道,“我沒注意那個,是有什麽古怪嗎?”
宗離搖頭:“不是古怪。”
“而是,那扇窗戶和隔壁的一扇窗戶相對。”
“根據資料講述,司願應該是個很注重生活品質和隱私的人。”
安枝點頭,示意宗離繼續往下說。
“那麽,她房間的窗戶不會讓她覺得不舒服嗎?”
安枝一開始不明白宗離的意思,等回想起那扇窗戶的位置後,也覺得有些奇怪。
如果那扇窗戶的窗簾沒有拉的話,那麽司願臥房裏的一切都將暴露在隔壁那戶人家的眼裏。
“不知道你有沒有留意。”宗離繼續說道,“隔壁應該已經沒有人居住了。”
安枝點頭,這點她也注意到了,隻是她無法確定隔壁是這個時間點家裏正好沒有人呢,還是已經全家都搬走了。
話說到這裏,又剛好有人迎麵走過來,安枝就笑著問道:“嬸子,打擾問一下,那邊那棟房子的主人去了哪裏?”
“你說白家啊?”
“聽他們說是親戚家裏有事情暫時離開了,不過,他們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回家了。”
“這樣啊,那您知道他們去了哪個親戚家裏嗎?”安枝又問道。
“你是誰啊?問這個幹什麽?”大娘反問道。
“是這樣的,我看這裏的地段和環境都很好,這家的房子又好像空著,我就想著能不能租住在這裏。”
“這樣啊,那你可能得另外找房子了,白家還要回來自己住的。”
“這樣啊,那大娘,麻煩再問您一個問題,白家是什麽時候住進來的?”
大娘想了想,回答道:“咦,這麽想來,白家好像就在這裏住了一年多兩年不到的樣子呢。”
也是奇怪,如果眼前的同誌不特意問起這個事情的話,她怎麽覺得白家好像一直就住在這裏似的?
“這樣啊,謝謝大娘。”
“不用謝。”
大娘走了後,宗離對安枝說道:“要不要,我們去白家看看?”
安枝看了下天色,說道:“等天黑了再去吧,我們在附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
“不如去找個國營飯店吃飯?”宗離提議。
“不用了,現在不想吃。”
“怎麽了?”
“不知道,我總覺得這些事情聯係起來,讓我有一種毛骨悚然的猜測。”安枝說道。
“那你願意跟我說說嗎?”宗離輕柔地說道。
安枝點頭:“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
兩人開車到了一處僻靜的公園,此時晚霞鋪滿半個天空,周圍的景色都被染成了紫紅色。
“我有一種不太好的猜想。”安枝說道。
宗離沒有開口打斷安枝的思路,靜靜等著安枝繼續往下說。
“你說,有沒有可能司願身體裏的魂魄是白鎖的?”
宗離聽完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我總覺得劉解的愛妻人設有些假。”
不可否認,這世上確實有把妻子放在手心疼愛嗬護的男人。
但她覺得劉解不會是這樣的男人。
在龐渡給她的資料中,劉解在鄰裏間的口碑異常的好。
這總讓安枝覺得他有幾分刻意。
說實話,夫妻之間怎麽相處的細節,隻要兩人沒有往外說,誰會知道呢?
就算買菜的人是劉解,誰又能知道做菜的人是誰呢?
司願的那棟房子是獨門獨戶,有圍牆的,鄰居總不可能在他們做飯的時候不請自來,來看做飯的人是誰吧?
這些事情是誰引導著鄰居知道的,非常明顯。
那麽,劉解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說到底,日子是他們夫妻在過,誰對誰好,隻要他們夫妻沒有意見,別人的看法又有什麽要緊的呢?
除非,劉解一開始就有其他的打算,他需要這樣好的口碑,讓有些事情即使被人察覺到不對,也不會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他。
“我懷疑,劉解娶司願這件事情有貓膩。”
“宗離,你知道有什麽東西能迷惑人心,讓她本人和身邊的人都察覺不到問題,還能讓她言聽計從的嗎?”
宗離想了想,說道:“這種手段洪荒年代極為常見,但能流傳到現在的倒是不多。”
“比如說呢?”安枝問道。
“比如說攝魂鈴,蠱女的蠱,迷心符。”
“最有可能流傳下來的就是這些,其他的很多術法都需要靈力持續的支撐,流傳下來的可能性不大。”
“攝魂鈴?”安枝重複道,“你說,司願的魂魄會不會就在攝魂鈴裏?”
“很有可能。”宗離肯定說道。
“攝魂鈴最懼公雞的啼鳴聲。”宗離又說道,“每當公雞啼鳴的時候,它都會無意識的啟動,用鈴聲來抵抗聲波。”
“那個時候,就能確定它的位置了。”
安枝:……
這麽高大上的靈寶,竟然害怕公雞啼鳴這麽樸素麽?
“那我們回去的時候,買個活公雞,然後,在司願每天買菜的必經之路上等著她。”
說幹就幹,安枝一說完,就拉著宗離去了京郊,找那邊的村民買了一隻公雞。
等他們回到市區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既然有了新的思路,那麽,白家暫時就不用過去了。
一切都以找到司願為重。
而且,安枝覺得,隻要找到了司願,很多她覺得想不通的地方,就都能得到答案了。
宗離把安枝送到家屬院,呃,還有那隻公雞。
安枝準備明天一早就去蹲司願,直接拎著公雞就回了家。
“回來啦,怎麽這麽晚啊?”小樹見到安枝回來,懶洋洋的打招呼。
“臥槽!”
下一瞬,小樹“咻”的一下躥到了旁邊的大樹上。
“什麽玩意?”
“咯咯噠!”
“雞!”小樹發出驚叫,“安枝,你買個雞幹嘛?”
安枝莫名其妙的提了提手裏的雞:“當然是有用才買的啊。”
“怎麽了?你害怕啊?”
“切!我能怕一隻沒有修為的雞?”
“別搞笑了,我是怕它在院子裏亂拉屎好嗎?”
這個院子可是他的地盤,他要隨意舒展枝蔓的!
安枝:……要不要這麽惡心啊!
不過,小樹說的也有道理,這還真的是件要緊的事情。
想象一下吧,她早上起來,正心急忙慌的要出門去堵司願呢,一腳踩上那什麽。
咦~
安枝整個人都要不好了好麽。
“那怎麽辦?這隻雞我明天有用的啊。”
“算了算了,我編個籠子把它關起來吧。”
說完,小樹點了點腳下踩著的大樹。
大樹的枝蔓快速生長,圍成了一個樹籠。
安枝把雞放進去,樹籠自動把口子收了。
做完這一切後,小樹才有興趣繼續和安枝說話。
“對了,這雞有什麽用啊?”
安枝就把自己和宗離懷疑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樣啊,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吧。”
“你不是說早上的時候不要打擾你吸收太陽的紫金之氣麽?”
“你跟著我想幹嘛啊?”
小樹這麽主動要跟著一起去,安枝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他瞧熱鬧又不用親自過去。
難道是看上攝魂鈴了?
小樹聽到安枝話裏的懷疑,要是有眼睛,這會兒估計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他是一片好心好麽?
安枝在他眼裏就是個脆皮啊脆皮!
她帶著一隻雞跟人家杠上,萬一出點什麽事情,怎麽辦啊?
雖然吧,他一直吐槽安枝各種不好,但他內心深處對安枝是很認同的。
不然,他也不會跟著他們從十萬大山出來了。
真當他沒有棲身的地方嗎?
怎麽可能?
這時間有土的地方他皆可容身的好不?
他隻是覺得安枝跟他說話的時候,那種平等的語氣比較難得。
關鍵是,安枝是真的有把他當成一個獨立的生命體對待的。
不是為了得到他得好感裝的。
她是真的從心底裏認同他小樹是一個獨立的生命體的。
而且,她對他從來就無所求。
那種感覺怎麽說呢?
就是把他當成一個特殊的朋友在相處。
這種感覺對小樹來說是彌足珍貴的。
千百萬年來,他們成妖成精的精靈很多都被當成了妖怪,喊打喊殺,要麽就是被人當成天材地寶煉化。
安枝是他遇上的第一個把他當成同類平等的溝通的人類。
所以,別看他好像很嫌棄安枝的樣子,但安枝真的有事,他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不過,他跟安枝說話已經習慣了懟來懟去的。
“你就說帶不帶吧?”小樹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道。
“帶帶帶,當然帶!”安枝說道,“那你晚上早點休息,明天一大早我們就要走了噢。”
“知道了知道了。”
同一時間,同樣是在家屬區。
司願做好了劉解愛吃的菜等著他回來。
她又一次看向手表,距離劉解說的回家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小時了。
司願坐在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裏,臉上的表情也一點點陰了下去。
她輕輕摸了摸手腕上紫金色的手鐲,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原本答應了要陪司願吃飯的劉解,這個時候卻是陪著一個女同誌在衛生院裏。
“我都說了我沒事的,這個時間點,你應該回家去了。
“沒事,我今天本來就是要加班的。”劉解笑著說道,“你的腳是我弄傷的,現在你不舒服,我肯定要負責到底的。”
“跟你沒關係,我那個時候本來就沒有站穩,你就算不突然出現,我也會摔的。”簡蘭笑著說道。
“可我突然出現了。”劉解笑著說道,“所以,這是我的責任。”
“對了,需要我找人幫你在文工團請個假嗎?”
“不用,敷了藥,明天就能好了。”簡蘭拒絕道,“最近有慰問演出,我得加緊訓練了。”
“那好吧,我先送你回去。”
“麻煩你了。”
“不麻煩,應該的。”
說起來,他們的所謂邂逅,小樹還見證了呢。
之前,小樹跟安枝說的劉解勾搭別的女同誌,這個別的女同誌就是簡蘭了。
簡蘭是文工團的台柱子,她本人非常優秀敬業,而她的父親是可以跟司雋掰手腕的存在。
昨天,簡蘭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
原本,按照她身體的柔韌性她對身體重心的掌控,是可以站穩的。
但那個時候,劉解突然出現在她的身邊唬了她一跳,她雖然沒有摔倒,但也崴了腳。
這就有了小樹說的劉解想要背著簡蘭去醫院的事情。
至於是不是勾搭什麽的,就隻有當時人劉解知道了。
把簡蘭送回家後,劉解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把車窗打開,開著車又在外麵轉了一圈。
等車裏和他身上的香味散的差不多的時候才回的家。
司願的鼻子非常靈敏,一點點的香味也會被她察覺出來。
他不想引起無謂的爭執,寧可略微再晚一點回家。
鑰匙轉動開門的聲音驚醒了坐在陰影裏的司願。
她努力想要讓自己露出笑臉,但都失敗了。
“為什麽這麽晚回來?”質問的聲音脫口而出。
似乎是因為太激動了,她的聲音有些奇怪。
“臨時被通知要加班,我以為很快就會忙完,就沒有跟你說,抱歉,等久了吧。”
他主動拉住司願的手,把人拉到餐桌邊。
“都是我愛吃的菜。”劉解摸摸自己的肚子,“正好,我餓的不行,你一直等著我,肯定也餓了吧。”
“來,我們一起吃點。”
“解哥,你從前不這樣的,從前,你答應了我的事情,無論多難都會做到的。”司願哭著說道。
劉解拿筷子的手一頓,這就是他不想回來麵對司願的原因了。
司願的記憶出現了一些混亂。
他不失約的人從來不是她,而是真正的司願。
“別哭了,我以後一定注意,好不好?”劉解仍舊溫柔的撫慰司願。
“對了,我的朋友給我帶了些好東西回來,你明天回趟娘家,把這些東西送去給嶽父吧。”
聽到劉解的話,司願的哭聲一頓。
她不想回去。
司雋很疼女兒,幾乎一有時間就會來看她。
最近沒來,估計一直在忙碌著,她求之不得,怎麽會自己回去。
司雋的氣場非常強,被他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一看,她的心就會“砰砰砰”直跳。
劉解忽然握住司願的手,溫柔的說道:“你忘了我們的初衷了嗎?”
“阿鎖~”
因為這聲阿鎖,她答應了明天回娘家一趟。
安枝一大早就起來了,等她拎著樹籠出門的時候,小樹告訴她:“司願今天要回娘家了,昨天晚上臨時做的決定。”
“還有,劉解叫她‘阿鎖’。”
雖然劉解的聲音很輕很輕,還帶著歎息聲。
旁人根本聽不出他隻是歎息了一聲,還是在叫人。
但小樹是誰啊,這聲“阿鎖”在他耳中可是清晰的很呢。
“阿鎖?”安枝腳步一頓,資料上的那個白鎖?
所以,司願身體裏的魂魄是白鎖的?
這跟安枝昨天的懷疑吻合,現在,就剩下找到司願的魂魄了。
安枝拎著樹籠直接往家屬院的大門走去。
她賭劉解不會送人,司願回娘家估計得做公交車。
嘖!
劉解這個人,還真是讓人找不到形容詞了。
這個白鎖也不知道圖劉解什麽?
竟然願意為了他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可別覺得上別人的身體很容易,這其中的講究多著呢。
小樹跟安枝科普過開啟攝魂鈴的人如果有靈力,切靈力渾厚,那一切順利,就是靈力消耗的多了一些罷了。
但如果開啟攝魂鈴的是個普通人,或者,靈力低微的,那好了,分分鍾被攝魂鈴吸幹。
安枝邊分析著白鎖的心理,邊等著白鎖出現。
沒有等多久,白鎖就拎著一袋子東西從家屬院走了出來。
等她走到轉彎時候,突然就聽到了公雞啼鳴的聲音。
她一頓,緊了緊手裏提著的袋子,準備加快腳步離開。
然而,公雞的啼鳴聲如影隨形,一直響在了她的耳邊。
“鈴鈴鈴!”清脆的鈴聲響起。
司願仿佛很害怕,她直接扔掉了手裏的袋子,捂住了另一隻手手腕上的鐲子。
仿佛是為了應和這公雞的啼鳴聲,鈴聲在不斷的響著。
“是攝魂鈴的聲音!”
小樹說完,就擋在安枝麵前,替她擋掉一輪的音波攻擊。
安枝感覺到周圍有氣浪翻滾,就知道小樹和攝魂鈴對上了。
安枝剛給自己貼了一張金鍾符,給自己的安全加了一層保障,小樹就伸出一根枝蔓狠狠抽了一下司願捂著攝魂鈴的手。
“啪!”
司願吃痛放開了手,小樹的枝蔓一鉤,直接把攝魂鈴搶了過來。
安枝:……
繼被宗離帶飛後,她這是又被小樹給帶飛了吧,是吧。
這感覺,就一個字:爽!
白鎖的靈魂和身體不匹配,現在沒了攝魂鈴的鎮壓,整個人就肉眼可見的開始萎靡了起來。
安枝接過小樹遞過來的攝魂鈴,直接上前一步,把司願和她扔在地上的袋子一起帶回了暗牢。
她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的這麽順利。
小樹在遞給她攝魂鈴的時候,就跟她說,裏麵有一道很虛弱的魂魄,和司願的身體同源。
這還有什麽好說的。
這個時候不把人製住,想辦法讓司願恢複,還等什麽?
到了暗牢,安枝直接通知了項均,司願的事情有眉目了。
司雋這幾天一直擔心司願的事情,但他怕自己貿然出現會影響安枝,耽誤救司願,就一直按捺著性子等著。
他是知道安枝今天要對假司願動手了的事情的。
這麽要緊的關頭,他在哪裏都坐不住,就直接來找項均了。
等在軍院的好處就是司願的事情有了眉目後,他能第一時間知道。
就像現在,安枝把假司願帶回暗牢就通知了項均,同在項均辦公室的司雋自然也知道了。
他和項均來到暗牢的時候,宗離已經到了,他正在低聲跟安枝說著些什麽。
“老大,你來啦。”安枝聽到開門聲,轉身和項均打招呼。
“來了,這是司願的父親,也是這次任務的委托人,他剛好在我的辦公室,就一起過來了。”項均介紹了一下司雋。
安枝喊了聲“司司令”,沒有多寒暄,就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這就是攝魂鈴,剛剛已經確認過,司願的魂魄就在裏麵。”
安枝拿出攝魂鈴給項均和司雋看。
攝魂鈴雖然名字裏麵有鈴字,但外觀就是一枚鐲子。
鐲子渾身金紫,顏色偏暗沉,一眼看去就給人古樸厚重的感覺,看久了還會隱隱覺得自己的魂魄受到了什麽東西的牽引,想要離開自己的身體。
司雋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他知道司願就在這個鐲子裏,很想看個究竟,但沒幾息的時間,他就有些魂魄不穩了。
安枝打斷司雋的凝視,說道:“司願身體和魂魄不符,沒有了攝魂鈴的壓製,很快就會身魂分離。”
“到時候,司願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去了。”
“那小願的身體?”司雋問道,這是他最擔心的問題。
“會虛弱一陣,好好補養一下,以後,不要輕易靠近陰氣比較重的地方和東西,多曬曬太陽,沒有什麽大問題。”
司雋聽完後,連連點頭,沒有再多問。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讓司願的魂魄歸為,像補養身體這種事情,到時候可以再請教安枝的。
安枝的話說完沒有多久,“司願”的臉色就開始變得蒼白了起來。
她身體裏的白鎖其實是想向司雋求救,想說自己就是司願的,安枝是在害她。
但是,沒有了攝魂鈴,她根本控製不了這具身體,別說開口求助了,她感覺自己的魂體和身體越來越排斥,越來越痛苦。
很快,她就被彈出了司願的身體。
在項均和司雋來之前,宗離就在這裏設下了陣法。
白鎖出現後,不能離開這裏,其他人也能看到她。
司雋親眼看到白鎖從司願的身體裏出來,即使心裏早就有了準備,但還是狠狠震了一下。
下一瞬,他上前一步扶住了因為白鎖魂魄離體而軟倒的司願的身體。
這個自從知道自己的女兒出了問題後,一直冷靜自持的男人,這一刻終於露出了焦急無助的神情。
“安枝同誌,怎麽辦?”
司願都沒有呼吸了!
安枝往攝魂鈴裏輸入了靈氣,攝魂鈴發出略帶著些沉悶的聲音。
在眾人的注視下,一縷輕煙漸漸從攝魂鈴裏飄出來。
“父親!”輕煙漸漸凝出人形。
是司願!
“小願!”
司雋以為接下來,司願的魂魄就會自動進入身體,然後醒過來。
但司願喊了他一聲“父親”後,就呆呆站在那裏,沒有其他的反應了。
見狀,司雋連忙問安枝:“安枝同誌,小願怎麽還沒有進到自己的身體?”
“她會不會有事?”
“別急。”安枝說完,結了個手印,口中念念有詞。
等她念完口訣,對著司願的魂魄說了一句:“去!”
話音一落,司願就化作一道輕煙進了司願的身體中。
幾息之後,司願就醒了過來。
“父親!”司願喊了一聲後,眼淚就流了下來。
可以看得出來,她有很多話要跟司雋說,但是她很虛弱,這會兒除了用眼淚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外,根本沒有辦法說很多的話。
安枝上前一步走到父女身邊,對司願說了一句:“不要怕。”
然後,她握住司願的手,給她輸入了一些靈力。
司願的這種情況,療愈符和複原符都是沒有用的。
在項均和司雋過來之前,宗離和安枝低聲說的就是怎麽把司願的魂魄歸位,以及安枝問的一些其他問題。
用符籙調養的方法安枝剛剛也問了。
沒有用。
能讓司願略微好受一點的唯一方法,就是安枝給她輸入一些靈力滋養受損的魂魄,讓魂魄和身體也契合得更加快速一些。
靈力的效果是非常明顯的。
安枝的手離開司願後,司願就能自己站起來了。
司雋不放心,虛虛扶著她坐在凳子上。
大家都還沒有說話,白鎖倒是先開口了。
“為什麽?”她怒吼道,“司願,你為什麽要出來?”
“你乖乖在攝魂鈴裏等著消散不好嗎?”
“為什麽要來破壞我的生活?”
眾人:……
不是,白鎖有病吧!
是誰在鳩占鵲巢啊!
安枝冷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竊取別人身體和人生的罪犯能這麽理直氣壯的說出這樣的話,真是活久見!”
“你要臉嗎?”
“哦,對,你沒有臉,你連身體都麽有了呢!”
原本,司雋聽到白鎖的話,氣衝腦門,就要開口嗬斥的,聽到安枝的話後,他整個人都舒坦了。
對,安枝同誌說得好,他也是這個意思。
“你!”白鎖正要反唇相譏。
安枝又涼涼的說道:“你還有心情在這裏叭叭?”
“你沒有身體,魂魄不能長時間存在於空氣中,你馬上就要灰飛煙滅了。”
白鎖:!
後知後覺的,白鎖終於感受到了害怕。
“求你救救我!”她對著安枝說道,“你能讓司願恢複,肯定也有辦法救我的,求你了,救救我!”
“我知道劉家的很多的事情,我都能願意說出來,隻要你能救我!”
安枝接收到項均的暗示後,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為什麽要救你?”安枝反問。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劉家的事情,我們自己可以去查。”
“不,你們查不到的,很多事情隻有劉家人和我知道。”
“而劉家人是不會出賣本家的。”
“你救我,我什麽都告訴你。”
“那你發誓吧。”安枝淡淡說道。
“有個事情要先告訴你一下,在魂魄狀態發誓,誓言是有約束力的。”
“你就發誓,如果你被我救了後,又反悔不願意交待了,或者說的是假話,你當場就灰飛煙滅。”
白鎖:!
好狠!
但形勢比人強,白鎖沒有猶豫就答應了,當場就立下了誓言。
於是,安枝就把白鎖收進了攝魂鈴裏。
宗離的手拂過攝魂鈴,白鎖的魂體在攝魂鈴表明若隱若現的,明顯,是可以和外界溝通的。
暗牢再幹淨也充滿了陰濕之氣,白鎖被收進攝魂鈴後,大家就移步到了軍院的會議室。
等大家重新坐下來後,司雋問司願:“能堅持嗎?不行的話,我們先回家。”
“能的,剛剛安枝同誌握了一下我的手,我現在舒服很多了。”
“等這件事情弄清楚了,我們再回家,不然,我就是在家裏也是不安穩的。”
“好,那如果你不舒服了,就立刻跟我說,我們先回家。”
“好。”
“司願,你是什麽時候開始被關進攝魂鈴的?”項均問道。
龐渡不在,安枝本來是要當個臨時記錄員的,宗離怕她累到手,直接把活接了過去。
他記憶力強大,手速又快,比安枝更適合幹記錄員的活,安枝沒有裝什麽客氣,直接把筆和記錄本交給了他。
項均問完話後,安枝往宗離的方向瞟了一眼。
哇哦,幾乎項均話一落的同時,宗離就記錄完了。
安枝在心裏給宗離比了個大拇指。
強!
然後,她就聽見司願回答道:“大約是大半年前,有一天,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處在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