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陽帝也是一頭霧水。

寧王所說那般真切,那現如今登上大殿,跪在自己麵前,恭祝自己萬萬歲的人又是何人?

“周慶起身。”

“謝陛下。”

周慶聞言,隨之站起身來。

“你當真是周慶?活著的周慶?”

“回稟陛下,陛下不讓罪人死,罪人不敢死。”

周慶老老實實稟報,並無半點隱瞞。

寧王臉色大變,他甚至不顧風度,大步跑了過去。

“父皇,這個周慶一定是旁人假扮的,一定是太子為了脫罪而想到的陰謀詭計。”

“沒錯。”

張相隨之點了點頭:“古籍中記載夜奴國有一種易容手段,可以讓人偽裝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輕易無法察覺!”

“說得對。先前太子奉命審理夜奴罪女一事,肯定是從中掌握了易容術!”

寧王從一旁禦林軍手中拿過長劍,劍指周慶:“說,你是何人假扮,膽敢上朝欺瞞陛下,欺瞞百官!”

周慶見狀,冷笑一聲,然後再次跪下。

“陛下,罪人是周慶本人,無人假扮。不知寧王與張相為何一口篤定,在下是假扮的呢?”

林璟聞言,微微一笑:“寧王如此目無父皇,打算在這大殿上殺人?還是說,你打算隱瞞什麽?”

“你!”

寧王一下子愣住。

他急忙轉身,剛要說話,建陽帝再次開口。

“既然大家有所懷疑,周慶,你就自證身份吧。”

“也好。”

周慶點點頭,然後說出戶部內外的處理事宜。

又說了一些自己家長裏短。

還講了講先前參與早朝時建陽帝說過的話。

“如果這還不能自證罪人身份,罪人還可以講講小皇宮的事情!”

這話一出,寧王張相臉色劇變。

尤其是張相。

他好像在質問寧王都做了什麽破事兒,怎麽連這樣一件小事都搞不明白。

寧王也當即愣住。

能說出這麽多東西,可不是被人假扮能做到的事情。

眼前之人,一定是周慶。

隻是,隻是如果周慶還活著,那昨夜死在京兆府的人又是誰?

“父皇,昨夜京兆府的確死了一個死刑犯,是被府內一個當差的人濫用私刑所殺。兒臣已經處理此事。”

“什麽......”

寧王瞪大眼睛。

殺錯了人?

他手下不至於如此飯桶吧。

“兒臣倒是覺得有趣,京兆府死一個死刑犯,事到如今怎麽會在朝堂上鬧得沸沸揚揚,甚至還傳成死的人是周慶大人?”

林璟看向寧王:“至於寧王.信誓旦旦所說周大人一家被屠,又是從何談起?”

“我......”

“父皇,至於京內傳聞。兒臣自問無法堵上所有人的嘴巴,不過兒臣願擔保一事,那就是馬家滅門案,兒臣一定會徹查清楚。”

林璟單膝跪地。

當即請願。

建陽帝欣慰的點點頭,其實從周慶活著出現在朝堂上時,他就已經確定了一點。

那就是有人在栽贓林璟。

小皇宮一事並不像林璟目前呈交上來的證據那麽簡單。

其中還有更深層的關係在。

“太子,這件事情朕全權交由你負責。命京兆府盡快查出滅門慘案。小皇宮一事,半月期限,必須將幕後黑手給朕完全挖出來。”

“不用半月,今日便可。”

林璟掃向寧王和張相。

兩人不敢看林璟的眼神。

其實,昨天在回東宮之前,林璟是苦無頭緒的。

他派出去的人並沒查到什麽有利的東西。尤其是小皇宮,那裏已經成了一片廢墟,不得不承認寧王等人下手之快。

這樣做,到最後背黑鍋的隻有周慶。

恰巧,見過懷玉公主後,林璟靈機一動,他知道如何改變局勢。

周慶是絕對不會配合的,他寧死也不願意出賣張相和寧王。

倒不是說周慶有多忠誠,而是他不得已為之。

如果出賣的話,周府上下恐怕難逃一死。

林璟知道周慶的忌憚,於是他立馬讓懷玉公主做了幾個重要的人.皮麵具。

其一是周慶的。

另外幾個則是周慶的妻兒。

時間匆忙,如此臨時趕製出來的人.皮麵具,存在很大漏洞,一眼能看出問題。

隻是,眼下並不會追究那些細節。

暗殺周慶的人在大牢行事,林璟隻需要把偽裝成周慶之人安排到一個昏暗的牢房就行。

殺手做事要快,所以肯定不會細細檢查人.皮麵具的事兒。

至於周慶的家人。

京兆府或者是大理寺都不缺少死刑犯。

而且,誰又會拿著畫像一一辨認,死的人是誰?

當然,提前預料到這件事情的林璟為何沒有阻止。是因為他提前和周慶打了一個賭,他賭周慶一定會被當作棄子,他的家人也不會幸免。

最關鍵的一點是,當寧王和張相認為一切盡在掌握的時候,他們會麻痹大意,露出很多馬腳。

比如現在......

“周慶,你有什麽想說的,盡管說便是。”

林璟拍了拍周慶的肩膀。

周慶聞言,麵色陰狠的看向寧王和張相。

兩人見到周慶這般樣子,心中頓時慌亂不已。

“陛下,罪人有話要說,罪人要彈劾寧王和當今丞相!”

“周慶,你少胡亂攀咬。”

“住口!”

建陽帝嗬斥住寧王,他看向周慶道:“你說。”

“陛下,臣要說的便是小皇宮一事。小皇宮是由寧王和柳相兩人一手打造出來的,此地不僅供他們吃喝享樂,平日裏還會招待一些外來官員。”

“地方知府、州牧,甚至是異國他邦的使客、商販!”

“除此以外,還有當朝戶部尚書趙立大人!趙大人假借戶部的權力,從而幫忙運轉進貢的珍饈奇寶。”

“陛下,臣冤枉啊。”

人群中,戶部尚書趙立急忙跑了出來,跪在皇帝麵前。

建陽帝臉色越發冰冷。

這時,沉默許久的張相上前一步:“周慶大人,你口口聲聲彈劾本相,不知本相何時去過你所謂的小皇宮?”

“本相也想問問趙大人,我與寧王殿下,又何時去過此地?”

“人證?物證?能拿出來嗎?”

趙立見狀,心中一沉。

他臉色變得越發難看。

“陛下,罪人雖然沒有實際的證據。不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陛下,周慶沒有為自己開脫的打算,隻是希望陛下不要再被小人蒙騙!”

周慶話剛剛說完。

一旁的趙立猛地起身。

他奪過禦林軍手中的刀。

誰也沒想到一個文官,竟然有這般力量。

趙立劍指高台上的皇帝,他喉嚨中發出陣陣可怕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