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在藍墨依走神的時候,也說了關於拓跋的事情,拓跋之所以那麽想消滅夙滄,雖然從一部分上是因為知道夙滄不好對付,另外一部分,是想讓殺相錯繼續寂寞下去。

這個世界上,能夠跟殺相錯匹敵的男子,隻有夙滄一人,究竟為何,秦淵卻沒有問出來,隻是拓跋想讓夙滄一死,殺相錯定然會孤寂千年,等到夙滄再次投胎出生修行成為他的對手,不知道還得多少個年月。

這樣的時間裏,拓跋又能夠繼續掌握著天上的魔界和地上的魔界權力多年,這種事情,有權力的時候,是不願意恢複沒有權力的日子的,這不僅僅是人類的貪婪,神仙本也是人變得罷了。

這場鬧劇已經結束,秦淵死去,另外兩宗的人自然奉夙滄為宗主,夙滄沒有推拒,也沒有接受,隻是定定地迎上藍墨依的目光,她看著他,眼中帶著全然的陌生和不可思議。

“秦淵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夙滄感覺喉嚨好幹,他想說不是,想說事情的真相不僅僅是如此,但是秦淵說的,確實是真的。“是。”夙滄的聲音透著千年的疲憊和解脫,壓抑著深深的痛苦。

“你們兩個聯合起來在我麵前演戲,就是為了讓我依靠你?”她繼續追問,夙滄看著她,“開始是,可是後來……”“我隻問你是,還是不是。”她的眸光閃爍,仿佛天邊最好看的彩霞失去了最耀眼的顏色。

夙滄的雙眸黯淡下去,“是。”他的回答,讓藍墨依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後退兩步,她多不想讓自己跟他的感情接受這麽多人的目光審視,可是如今卻騎虎難下。

原本該是兩個人的事,牽扯到魔界和修道界,就完全變了個樣子,“你那時候說想照顧我,是因為不想讓我體內的魔血蘇醒,是麽?”“是,”“你開始說得喜歡我,是假的,想要用這個借口接近我,才是真。”

“是,”夙滄越說越無力,她越問越心驚,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謊言,這個男人為什麽那麽會說謊?騙了她的心,騙了她的人,騙了她對這個世界最美好的眷戀。

夙滄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的空間,對了,還有空間,夙滄幫助她合成空間就是為了要讓她的一切都能夠在夙滄的監視下,因而空間裏在她不知道的所在是動了手腳的。

他去蓬萊仙島的時候就知道殺相錯不會殺她,甚至眼睜睜地看著殺相錯將魔性渡入她的體內,因為夙滄拿不準,她的道心是不是真的堅定,也眼睜睜地看著她殺人之後再幫她收拾爛攤子。

後麵的事情,都在夙滄的掌握之下,他知道藍墨依被殺相錯變成小狐狸抱走,後續並沒積極救援,而是在適當的時機將她救下來,起碼那一次救援,並非完完全全衝著她去的,夙滄還光顧了魔界一個重要的所在。

便是去看殺相錯的乾坤鏡,殺相錯的乾坤鏡才是真的能夠印出人的三生三世,夙滄知曉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不是夢境,而是他的前身,也就說,他的前世,已經被夙滄知曉。

這些都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悄悄進行,夙滄因為機緣加上乾坤鏡徹底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自己肩負的責任,因而在後麵她和左旗來尋找殺相錯的時候,夙滄完全知道。

他什麽都知道,藍墨依總結到最後,腦子裏就剩下這一句話,因為什麽都知道,才什麽都不說,一直看著她出錯,痛苦,難過,被離棄,身邊就隻剩下他一個人,然後才看到了今日的背叛。

一切都是假的,她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一切,跟夙滄經曆的一切,都是假的。夙滄不愛她,隻想控製她,紅衣因為愛情背棄她再不信任她,颯央被她殺死,就連哥哥都不是自己的親哥哥。

娘親死的早,藍尾蜂害她被殺相錯追殺,她感覺自己在這裏就是個錯誤,什麽修仙,什麽道心,都是假的,天下負她,她為何還要堅持什麽道心,堅持什麽本心和善良?沒有人需要她,也沒有人接納她。

夙滄看到她眉間出現一個標誌,嚇得頓時渾身冷汗,脊背發涼,“墨依,你聽我解釋,是,之前我是做了很多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可我對你的心都是真的,從在蓬萊仙島,我就已經真心喜歡上你,不是因為你是誰或你擁有誰的靈魂,隻是因為你是你。

你要相信我,我可以全部都解釋給你聽,墨依,縱然我有千萬種辦法,也不一定非得用讓你愛上我這一招不是嗎?那是,那是因為我也愛你啊!”夙滄急急忙忙地解釋著。

她卻冷笑一聲,“但是,這一招,對女人是最有用的,愛上了,就不會輕易離開,女人都是這般癡傻的動物,死掉的素琴是如此,蛇女是如此,她們都是這樣玩掉了自己的命,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

洛湟和景瀾在一旁聽得驚心,秦淵的事情爆發之時他們就都趕來了,看到她眉間的印記,仿佛一個重錘一般狠狠敲打在他們心上,那是墮落之印,是原本修道之人入魔之時才會出現的印記。

那個印記呈現銀透明狀,在眉間形成水滴狀,但是她眉間的顏色卻不同,並不是銀色,而是深深的血紅色,代表著魔道深重,一去不返,洛湟緊張地就要上前去,景瀾一把拉住他,“你不要命了?”

“現在不救她,等到印記成型就沒辦法了,她,她定然以為我們所有人都是師尊陰謀裏的一部分,我們所有人都在騙她!”景瀾不說話,是,如果換做是他,定然也會那麽想吧?

殺相錯知道好戲開始了,關鍵時刻到來,能不能抱得美人歸,就看自己現在的表現了。“藍墨依,你知道為何夙滄知曉這麽多麽,那是因為他就是仙魔大戰之時為了讓整個三界重新複蘇而隕落的仙界之主。

他對所有的魔界之人都有著天生的反感和反應能力,沒有他不知道的人,你從出生之後就已經被他發現了,隻是眼看著你不是個機靈的被你的姐姐毒個半死,後來自然就沒再管你。

誰知道你是異世之靈來此,給身體中的魔性帶來更大的力量,你與生俱來的黑暗氣息讓他害怕了,才會出此下策,你可是寶貝,他們不知道你的價值,欺騙你,傷害你,但是我不會。

你前世就是我的愛將,對了,我還得告訴你,你的父親,就是這個將領的後人,他,可是在二十年前被夙滄殺死了呢。”如果換做平時,她一定會好笑今天就是個出爆料的日子,怎麽會有那麽多的料在今日出現。

一切故事都聯係在了一起,夙滄殺死了魔界將領的後人,而那個人就是她這個身體的親爹,估計當時的公主,也就是她的娘親流蘇眼看著情況不好,就拖著懷孕的身體跑了出來,前往人間,被藍宰相給帶回去,接著就生下了她,這個身體的原主子因為被暗算成了傻子,最後還死了,那時候,夙滄就是派洛湟來查看此事,確定自己死亡的。

誰知道後麵發生了她還魂的事件,按著這裏的說法,那就是一種奪舍,她上了藍墨依的身體,吸收了藍墨依殘存的靈魂,得到她的力量,二人合二為一,加上她原本身上的血腥之氣,將這個身體的魔化程度加深。

這讓夙滄十分擔憂,就有了後麵收徒弟的把戲。

原來她從來到這個世界,接受的所有都是陰謀,是圈套,是欺騙。

紅衣跑進人群,滿臉淚痕,驚訝地道:“主子,小姐!小姐你在做什麽,你回來,紅衣在這裏呢,不論發生什麽事,紅衣都會陪在主子身邊!”墮落的印記逐漸深刻,周圍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驚異。

紅衣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麽都不知曉的小女生了,望著前麵自己最親近的人一步步走入魔道,紅衣心痛得無以複加,為何要說那樣的話來傷自己姐妹的心,紅衣早在不自覺中,將她當成自己最親近的人了。

藍墨依聽到紅衣的聲音,轉過頭,她的身體正在逐漸地飛升,望著紅衣的容顏,她淡淡地笑了,“陪在我身邊?”不,早就沒有人需要她了,夙滄,紅衣,還有那些並肩作戰的人們。

看看,他們都在用什麽陌生的眼光瞅著自己,不過,那又如何,她再也不想見到他們了。她的手輕輕一動,就將紅衣掀翻,紅衣身體原沒有回複,靈氣耗損過重根本就無法同她此刻的狀態相比,紅衣飛離了三四米,才停下來,後背估計都脫皮了。

滿臉淚水地望著她,發現她用陌生的眼光瞅著自己,紅衣心裏一顫,不,這個人,不是自己認識的藍墨依。“我再也不需要你們陪在我身邊了。”她微微一笑,對麵的夙滄踉蹌著後退兩步,滿臉土色。

“不,我需要你陪在我身邊,永遠陪著我。”她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醒,好聽的聲音猶如汪泉進入她的耳朵,她轉頭去尋找那好聽的聲音,已經有一個溫暖的手握住她冰涼的雙手。

“當年你還在魔界是戰神的時候,跟我情同手足,我們二人並肩作戰,殺死了多少仙界的偽神,雖然你這一世變成了女子,我也不會改變我的心意,藍墨依,我不會騙你,你想跟我走嗎?”

她疑惑地抬頭看著前麵的人,這個人是誰呢,長得真好看,這般溫暖的笑容,她太需要了,需要一個溫暖的人,讓她感覺到自己是被需要的。“墨依,你不要聽她胡說!她是想要利用你!”

夙滄的聲音顫抖,身形不穩,殺相錯淡淡地道:“一個曾經一直欺騙你感情的人,有什麽資格阻擋你的選擇,對不對?”她點點頭,“沒錯,你不該說話,”說著她就舉手揮過去,夙滄不閃不避,唇瓣留下一道鮮血。

她反握住殺相錯的手,“你說得很對,帶我走。”夙滄聽到這話滿臉震驚,蒼白的容顏讓其他人都不忍心看下去,“那,獸潮可怎麽辦?”殺相錯好心問道,“跟我有什麽關係?”她冷冷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