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來蘭溪這麽長時間,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大的雨。

低垂的天幕壓在人頭頂,半空中的雨點兒密密麻麻,尋不出半點縫隙。

將粉彩花卉紋碟最後一塊碎片拾進渣鬥裏,江江起身走到門口,抬手輕輕搭在略顯不安的周大娘胳膊上,溫聲安撫,“這會子雨勢太大,興許大叔和小晩正在小六子家裏避雨。”

“江江姑娘,”周大娘掌心握拳,一下又一下的捶打著自個兒胸口的位置,“不知怎麽了,我這心裏慌得很,總覺得要出什麽……”

“大娘,”江江忽然出聲打斷對方的話頭,抬手指向雨幕,“你看……”

周大娘止住聲兒,順著江江手指的方向望去,被廊下燭火映亮的那片暴雨裏,跪著一個身形瘦弱的人,而他身後,是無邊無際的黑夜。

透過雨珠子從身形辨清那人的身份,周大娘低低喚了聲,“小……小六子?”

猛的意識到什麽,周大娘提起腳邊裙裾衝進雨裏,行至跪著的人跟前,她探身朝他身後無邊無際的黑夜裏瞧了又瞧,可小六子身後,除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以外,再無其他。

“你跪在這裏做什麽?”周大娘拽了小六子一把,焦急的問,“小晩和她爹呢,他們兩不是跟著你走了嗎,怎麽就隻有你回來了?”

小六子跪坐在自個兒後腳跟上,腦袋低低垂下,一言不發。

“你怎麽了?”周大娘越發不安,她半蹲著,雙手緊緊抓住麵前少年的肩膀,“小六子,你快說啊,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這樣子是要急死我嗎?”

話及此處,這個被喚做小六子的少年雙肩忽而劇烈的聳動了起來,喉間一直壓抑克製的哽咽聲再也隱忍不住,他一邊磕頭一邊哭著道——

“大娘,我是混蛋,我……我對不起春晚姐姐,還害了李大叔,我就是個豬狗不如的王八蛋,大娘你打死我吧……”

聽見這些話,周大娘身形搖晃了一下,好在江江跑的快,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六子,”周大娘的聲音裏帶了明顯的顫音,“你倒是趕緊告訴我,我女兒和丈夫究竟怎麽了?”

“春晚姐姐和李大叔……他們……他們……”

小六子將頭使勁兒磕在周大娘腳下,腦袋被地上的石子劃破,鮮血融進雨水裏,順著石板縫隙流向四周。

周大娘和江江趕到小六子家的時候,春晚赤身躺在角落裏那張用稻草鋪就而成的破**,她鵝黃色的流仙裙被撕成好幾段,淩亂的散在床榻四周。

看見這一幕,周大娘幾乎要暈厥,她撿起地上已不成樣的流仙裙,手忙腳亂的遮住女兒身體。

“小晩……小晩……”周大娘趴在床畔,抑製不住哭腔,“阿娘來了,阿娘來帶你回家……”

春晚好似聽不見周遭聲音,她睜著眼,怔怔望著某處,目光空的不像話。

那件春晚最喜歡的鵝黃流仙裙被撕的太碎了,稍稍一動,便從身體滑落,暴露出大片肌膚,周大娘遮了又遮,蓋了又蓋,卻總有地方擋不嚴實,她越想將女兒裹住,手上的動作便越亂,越亂越慌,越慌就越亂……

最後,是趕來的歡喜脫掉外衣罩在了春晚身上。

在床榻數步外的地方,匯聚著一灘足有半桶之多的血,殷紅的**散發著淡淡的腥臭味,竄進鼻子裏,薰的人胃裏一陣翻湧。

春晚身上除了對方興至正濃時留下來的淤痕外,沒有任何傷處,那血是從朱傑胸膛裏流出來的。

蘭溪的所有人都說春朝有狀元之相,可春朝怎麽能中狀元呢?

眼下即便他什麽都不是,也不願意將小妹許他做妾,若來日高中,豈不更看不上他這個縣太爺的兒子了?

倘或春晚長的醜便也罷了,偏那小娘子的麵貌無一不長在他心口上,每回遠遠瞧著,總像是有隻手在不停的撩撥他的心弦。

沒能在春晚十五歲那年得到她,朱傑心癢難耐到現在,而現在,他再也不想忍了。

朱傑命人綁了小六子的爺爺,逼迫小六子將春晚哄騙至家裏,然而沒想到的是,這渾小子辦事不利索,竟然將春晚那個捕魚的老爹也帶了來。

不過這也無妨,他帶的那些狐朋狗友足以控製住那個臭捕魚的,隻是快活時被老頭盯著,總歸有些害羞。

雖說害羞,卻也不失為另外一種刺激,朱傑命人鉗製住李老頭,當著他的麵,將他的女兒推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