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嫂?”
“是喬夫人!”
“喬夫人她竟然醒了!”
…
大廳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門口那名貴婦人身上,喬英一身暗紫色旗袍,一頭烏發綰成發髻,用一根黑檀木發簪固定著。
身上雖再未有多餘的配飾,但那周身攝人的氣場卻絲毫不減。
人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有了夫家旁人對你的稱呼都會在前麵加上夫家的前綴。
但喬英不同,她年輕時在商場上大殺四方的英姿還留存在同齡人的心裏,因此即使她後來結婚退出商場,人們也還是喚著她本來的姓氏。
喬英身邊站著弟弟喬成棟夫婦,身後是黑皮外甥喬梁,幾人的目光都淡淡落在傅勉的身上,傅勉瞳孔震顫,不敢相信地結巴道:
“大嫂?你醒來了?”
喬英往前走了幾步,眸光微抬對上傅勉的目光,臉色冰冷譏誚,“怎麽?我醒來了,二弟可是很失望?”
從前被喬英支配的恐懼又襲上心頭,傅勉幾乎是潛意識的舉動連連搖頭否認,“沒,大嫂能醒來,我是很高興的,不知大哥呢?他也醒了嗎?”
喬英步履優雅從容地經過傅勉身邊,清淡的聲音悠悠傳出,“他醒沒醒,你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還是說…二弟因為心虛不敢去看?”
“我沒…”
傅勉的辯解被喬英淡漠地拋在腦後,她停在傅老爺子麵前,微微頷首問好道:“爸,您身子可還好?”
傅老爺子一雙蒼老混濁的眸子裏含著訝然和激動,他動彈著想要起身,可孱弱的身子卻不爭氣,幾次三番都沒能起來。
他頹然地靠回輪椅裏,嗓音沙啞連連歎息,“好好好,醒來就好,醒來就好,阿凜呢?他也醒了嗎?”
喬英搖頭,臉上不見悲傷,“他還是老樣子。”
傅老爺子腰背塌了塌,半晌才惋惜輕歎一聲,“你能醒來已經是奇跡,阿凜他是個沒福的…”
喬英眸底一片淡然,五年的植物人生涯,早就把她心底的那點疙瘩撫平消失,她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她的兒子。
思及此,喬英眸光移到傅塵閱身上,她自進門起就冷然的臉上終於有了波動。
“阿閱,訂婚快樂。”
自從他們出事後,傅塵閱就沒有想過他辦人生大事時還能夠得到父母的祝福,他喉間發緊酸澀,緊了緊時沫的手啞聲道:“謝謝媽。”
時沫感受到身邊男人的緊繃,回握住他的大掌後俏皮一笑,“阿姨,上次領了您的禮物還沒來得及親自去謝謝您,這是我爸媽,還有我哥,等宴會結束,我們兩家人一塊兒坐坐。”
經她一介紹,喬英和傅塵閱雙雙觸動的心情便被拉到了親家身上,葉凡是個溫婉內斂的女子,此刻見到看麵相就很厲害的喬英有點發怵,但那是自家女兒的婆婆,她不能露怯。
於是葉凡主動上前打招呼,聲音溫溫柔柔,“你好,塵閱媽媽,你能來參加兩孩子的訂婚宴真是太好了!”
喬英沒麵對過這麽柔的女人,臉上的表情再扯了扯,扯出自認為很親和實則有些牽強的笑伸手和葉凡握了握,“你好,謝謝,阿閱的事讓你們費心了。”
這邊喬英和葉凡開始寒暄,那邊喬成棟和時向東握手相識,喬梁想了想,轉臉和時湛搭話。
“你好,我是阿閱的表哥。”
黑皮體育生的個頭壓了時湛半個頭,強壯有力的身軀站在麵前頗有壓力,時湛微不可查地往後傾了傾,淡淡回握道:“你好,我是時湛。”
喬梁嘿嘿一笑,“我聽過你的大名,帝都單身鑽石王老五排行榜上的第二,哦,不對,如今該是第一了!”
原第一是他的好表弟——傅塵閱,人家脫單了。
時湛嘴角抽抽,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在兜裏攥成大拳拳,唇角輕揚道:“好巧,我也聽過喬院長的大名,醫學界的——憨猩猩。”
“噗!”
笑聲是一旁的時沫發出的,她忍得肩頭直顫,扒拉著傅塵閱趕緊離開這裏。
遠離喬梁聽力範圍的第一時間,時沫就小聲問傅塵閱,“你表哥為什麽叫憨猩猩?”
傅塵閱聞言眸中閃過寵溺,看了眼原地跳腳的猩猩本人後含笑解釋,“字麵意思,長得像猩猩般強壯,但行事是個憨憨。”
時沫咯咯咯笑起來,看著自家哥哥輕鬆拿捏憨憨,惹得憨憨跳腳又無奈的樣子不由感歎道:“還挺可愛的。”
“不許看別的狗男人。”
一雙大掌捧著她的臉強硬地掰回來,時沫眼裏含著未散的笑意對上某個吃醋的男人,輕嘖一聲,“那是你表哥…”
“能讓你多看一眼的都是狗男人。”
傅爺語氣淡淡,周身透著六親不認的傲嬌。
宴會在兩家人的和樂融融下繼續,傅勉的出現就像蜻蜓點水一樣未在宴會上留下痕跡。
更多人的關注點都在喬英身上,喬英接手了傅塵閱的親力親為,舉手投足間輕鬆掌控全場。
傅老爺子強撐著堅持了前半場,後半場實在撐不住,由齊叔先行送回老宅。
傅塵閱對喬英的到來表麵沒什麽變化,但敞開了喝酒的架勢卻暴露了他的真心。
他是高興的。
同樣敞開了喝酒的人還有季淮,他藏著心思把酒當水,替時湛擋完一圈後,找上了傅塵閱。
“傅總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不喝醉恐怕不行吧?”
傅塵閱脫了外套,白色襯衫的扣子解開兩顆,露出隱隱約約的鎖骨。
兩隻袖子卷到手肘處,小臂上的肌肉和青筋透著成熟有力的弧度。
白襯衫下是健碩有料的身軀,單是看著就能想象到他那八塊腹肌有多漂亮。
季淮含著微醺的眸光上下打量一番,眸底劃過一抹嫉妒。
這個男人,除了年齡他比得過,其他什麽都比不過…
他似是較量一般身上繃著勁兒,卷起的袖子下胳膊肌肉線條更加清晰。
一個成熟魅惑,一個陽光不羈。
傅塵閱狹長幽深的眸子輕抬,舉起手中酒杯輕勾唇角,“弟弟說的是,今天的高興值得喝醉,不過你好像比我還高興,全場就看你喝得最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