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行。”
陳潔湊到周易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說起來，現在做生意真賺錢啊，他就一個涼皮攤，就擺咱們家屬院那邊，現在每天能賣掉七八十份涼皮，都能賺十塊錢了，哪怕下雨天沒法做生意，一個月也能賺兩三百，都是我們工資的好幾倍了！”
“你這攤生意比他大多了，賺的肯定也更多。”
周易笑著搖了搖頭：“陳叔，我也不瞞你，現在做生意隻要找對路了，多了不敢說，一天賺幾塊錢還是能夠的。但是賬也不能像你這麽算，你這光看到手的收入好像是擺個涼皮攤的多，但是你得這樣想……”
“你那個賣涼皮的親戚，除了錢，他還有什麽？什麽都沒有。哪裏像你們這些全民企業的，吃的是國家糧，孩子上的是城裏的學校、生病了看病也不花錢，走出去說你是肉聯廠的人，別人也要高看你一眼……”
“嗨，看你說得！”
陳潔頓時眉開眼笑，想他這種幹部身份，手上有權，所在部門也有油水的，收入肯定不能按照平均數算。
兩人閑扯了一通，周易才提起自己這才來的目的：“陳叔，這次來，是有個事情想跟你打聽的，就是咱們肉聯廠也賣雞肉的對吧？這要是我想單獨買點雞爪、雞大腿、雞翅中什麽的，也可以的吧？”
“可以啊，你要買這個，跟我說就行了，我給你找人，肯定給你最好的！”陳潔笑著說道。
肉聯廠這邊什麽貨品什麽價格，都是有規定的，價格上哪怕是陳潔也給不了優惠，但是重量、質量上能做的文章可就多了。
別看陳潔就是個後勤科的副科長，但是後勤科管的多啊，以前肉聯廠經營好，收入高，各種福利也好，這個都是歸後勤科管的。現在業務上受影響，福利自然也受影響，但後勤部門的地位反而上升了。
畢竟，以前大家的福利都很好，現在出現了分化，想要福利不受影響，自然要跟後勤部門的人搞好關係。
陳潔親自帶著周易跑了一趟，將他介紹給業務科的一位副科長，然後這位姓蔣的副科長親自安排了一個叫郭鵬的業務員跟周易對接，周易請他們吃了一頓飯，就將這件事情定下來了。
吃飯的時候，談起周易做的事情，蔣科長跟郭鵬也非常好奇。
肉聯廠的業務雖然受到了衝擊，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現在的情況還是不錯的，兩人的位置又很關鍵，起碼現在都沒有考慮過下海。
但是就像陳潔幫自家親戚搞了個涼皮攤一樣，蔣科長跟郭鵬也有親戚，難免會有親戚跑城裏來讓他們幫忙介紹工作，甚至安排進肉聯廠……
以前還有這個可能，但現在肉聯廠已經沒有巔峰時候的盛況，現在要安排人已經幾乎不可能了。
有陳潔家親戚這個例子在，他們也琢磨著以後可以將那些親戚扔去做生意。
周易自然大力支持，涼皮、零食，給誰賣都是賣。
周易之前為了打開局麵，都要親自上陣，又要示範，又要各種勸說，好不容易才說動幾個人賣涼皮，現在有人主動要加入進來，還能賺個人情，那當然得支持。
現在做這些小生意，賺錢也確實比較容易的。
但大部分人受限於個人的眼界和信息，走不出這一步。
打通肉聯廠的關係，周易又去五交化商場買了一台冰箱和一台冰櫃，暫時都放在小吃店那邊使用。
兩台電器花了周易一千多，這可是八六年的一千多，可以買上千斤豬肉，要是按照三十多年後豬肉的價格，那就是兩萬多塊錢。
“老周，你過來，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第二天早上，殺豬的周軍照例給利民飯店送肉，卻被老板陳為民叫住了。
“哎吆，陳老板，你說的誰哦！”周軍是鄉下殺豬的，跟陳為民老婆的娘家是鄰居，還有點親戚關係，後來陳為民自己弄飯店，他就往這邊送肉。
“你跟我來就是了。”陳為民走到隔壁，將周易叫了出來。
“小周，你不是讓我給你介紹殺豬的嗎？老周就是給我那邊供豬肉的，信譽還是很好的。”陳為民笑著說道。
“老周，這位就是親親小吃店的老板，我的忘年交，他要是有什麽需求，你可得給實在一點。”
“周叔，咱們是本家啊，以後還得你多多照顧。”周易笑著向周軍伸出手，絲毫沒有在意周軍油膩膩的手掌。
兩人稍微一握，周軍就放下了手：“嗨，看你說的，你是陳老板的好朋友，那我肯定是有求必應啊！”
“那就進來坐坐吧！”周易將周軍請到店裏，讓鄭秀兒給他倒了一杯水。
“周叔，是這樣的，我想問問你啊，如果我想買豬頭豬下水的話，你這邊能供應嗎？”周易問道。
“每天都要。”
之所以沒找肉聯廠，還是陳潔告訴他，廠裏的豬頭、下水都有固定的銷售渠道，而且價格比屠宰戶的要高，要是量不大的話，還不如找屠宰戶買。
“每天都要？”周軍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周易。
“我這邊每天能殺一到兩頭豬，豬頭、豬下水每天都有，之前都是賣給別人了，你要的話我就留給你！”周軍說道。
周易點了點頭：“行，不管一頭還是兩頭，你都留給我好了。”
周軍不由奇怪道：“你要豬頭下水幹什麽？是打算做鹵豬頭？”
“那你們之前的豬頭下水都賣給誰了？”周易問道。
“有人收的，具體我也不是太清楚，南豐那邊專門做鹹豬頭，到了過年再拿出來賣。下水是賣給食品廠了吧，他們會做香肚，肚肺啥的沒人要，有人買了喂狗，豬肝、豬腰子都是好東西……”周軍是殺豬的，又經常在城裏跑，對這些情況比較了解。
但也隻是知道個大概，具體的並不清楚。
大體上在這個時代，豬頭下水都不值錢。
周易點了點頭，跟周軍談妥了豬頭，包括豬耳朵、豬舌，下水暫時沒要。
“小周啊，你要豬頭幹什麽？”周軍走了以後，陳為民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