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羊腦子裏啥都沒想,扔下車就撲了過去:“幹什麽你們!!”

男人回頭一看,把手裏的李浩然往麵包車裏一丟,自己一步跨進車廂。

徐羊追上去,雙手用力巴住車門:“李浩然!!”

同時放聲疾呼,“來人啊!!救命!!有人搶孩子!!!”

但學校放學時間早過了,周邊本就蕭條,這條街道更是人跡寥寥。

大路上倒是有幾個行人,聞聲朝這邊看過來,隻是麵麵相覷。

麵包車轟鳴起來,徐羊拍著車門:“李浩然!!”

但她那點力氣根本扛不過轟隆而起的馬達,麵包車劇烈抖了一下,猛的一個倒車,險些把她匡出去。

徐羊一趔趄,身體失去平衡,幾跌去地上——車窗上露出李浩然大哭的臉,小手使勁拍著車窗,隔著玻璃,徐羊都能聽到他撕心裂肺的哭聲:“老師!老師!救救我老師!!”

麵包車屁股噴出一股濃煙,掉頭衝上大路,疾馳而去——

徐羊幾步奔去街角,拽起自己的小黃車,腳下猛的一蹬。

她心髒不好,從小就被告誡不可劇烈運動——讀研這幾年,倒是每年都被趙嶼拖去定期檢查,醫生的意思也是她目前狀態保持得還好,沒必要非冒險手術。

所以趙嶼才暫且放過她。

但眼下徐羊哪裏還顧得上這些,前方麵包車一路疾馳開的賊快,很快就隻看到一個模糊的車屁股——徐羊猛提一口氣,腳下蹬到飛快,脊背弓起,追著那抹殘影就衝了出去。

好在學校位置雖不咋地,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發現慌不擇路,麵包車反而衝進了附近的一條主幹道——

晚高峰時期的燕京城,隻有更堵沒有最堵,麵包車一匯進車流速度明顯就慢了下來,一個勁的想突圍卻受製於前後左右的車流。

騎到交叉路口的徐羊嗓子冒煙,生疼不止,心髒砰砰砰,一顆心就堵在嗓子眼——好像隻要一張嘴,就能從嘴裏蹦出來。

一身的大汗淋漓,兩根腿麻木的感覺都不像自己的,徐羊喘著粗氣,伸長脖子——

麵包車匯入車流,縱然路上這麽多車,但她還是能一眼鎖定那個白色的車身!

從口袋掏出手機,掌心裏全是汗,手指抖的不成樣子,哆哆嗦嗦按下了110:“我、我報警!……車牌號是京Cxxxxx”

“徐羊!!”

渾身一震,徐羊就見趙嶼那輛黑色的大奔堪堪著正停在自己眼前頭,估計是自己臉色太差,駕駛座上的趙嶼,神色幾乎算是一種驚恐,正欲解開安全帶下車來,“你——”

徐羊把小黃車一扔,拉開車門蹦上車,手指前方,聲嘶力竭:“快!前邊!那個白色麵包車!!他們劫了我的學生!!”

麵包車在車流中橫衝直撞,徐羊在車裏也急的像熱火上的螞蟻:“跟上跟上跟上!”

趙嶼忍不住扭頭看人一眼,就見她嘴唇泛紫,麵色蒼蒼,一額頭的汗,把發絲都給打的透濕。

雙拳緊握,一雙眼睛瞪到紅絲遍布,胸口起伏不住,氣都有些喘不上了。

他忍不住道:“你先別急——”

“我怎麽能不急!!!”

徐羊尖叫,臉幾乎趴去擋風玻璃上,“快!!快!!它要拐彎了!!”

趙嶼心下一沉,抿緊唇,油門一踩!

白色麵包車一連衝了三個路口,黑色大奔緊追不舍,咬到死緊——

徐羊緊握手機,與警方連線:“對!它現在在南街五巷的丁字口,看樣子要往西上牛頭街!”

趙嶼一點導航,她忍不住嗓音高起來:“牛頭街連著機場北線高速!”

一連三個路口,他們已經衝出了主幹道,周邊車輛逐漸稀少,而如果麵包車一旦闖入北線高速,想要攔截它,更難!

“趙嶼,”

徐羊望過來,一頭的冷汗涔涔,“我們得把它攔住。”

趙嶼沒說話,隻是活動了下十根手指,把方向盤又握緊幾分。

然後他道:“你抓緊。”

城郊馬路上,一輛白色麵包車和一輛黑色大奔左右騰挪,緊咬不放——兩輛車的距離,有時候隻能塞的下一本書!

大奔幾次險險都要逼停麵包車,但麵包車格外狡猾,總能找空子鑽出去——

徐羊在車裏被晃的幾要吐出來,她緊攥住車窗上把手,眼睛直盯前方,臉色愈發的白!胸口就像個風箱,喘急的呼吸,一聲急似一聲……

趙嶼看她一眼,牙根一咬,盯著左前方那輛麵包車,胳膊一掄,方向盤大力一彎!

輪胎摩擦地麵,一聲刺耳的長長“嘎”的一聲,黑色大奔堪堪把白麵包擠去了一個夾角!

徐羊登時精神一震,剛要開車門,被趙嶼一把按回去車座:“你不準動!!”

兩輛車一路疾馳,此刻已行到了郊區,路上人煙稀少,隻有少量的車輛——趙嶼跳下車,從車座下順手摸出一根棒球棒。

可徐羊看見那麵包車上,氣勢洶洶跳下來三個男人——估計是看到隻有趙嶼一個,登時膽壯起來,擼擼袖子罵罵咧咧的就朝他衝將過來。

趙嶼毫不客氣,重心下壓,手中棒球棒一揮即出!

前方四個人登時纏鬥一處,趙嶼一根棒子簡直揮出殘影,頻頻就聽得耳邊“嗷嗷”一陣慘叫!

徐羊摸下車,繞去車後——趙嶼從上輩子就是個打架狠厲的主,一對幾,絕對能應付一陣子。

她悄悄爬去麵包車車廂,就見李浩然果不其然雙手雙腳被麻繩綁縛,頭上罩了個牛皮袋,被扔在後車座上。

孩子手腳扭動,身體微微抽搐——

徐羊一把把牛皮袋揪下來,就見李浩然臉色漲到發青,嘴裏塞著一團破布,眼白外翻,竟是有窒息的現象!

她拽出孩子口中破布,手腳俱解開,輕輕推拿孩子胸口:“李浩然?李浩然?”

即便危急萬分,心中顫抖不已,但徐羊的手法依舊不疾不徐——好在很快,孩的口唇湧上血色,渙散的眼神也清醒過來。

睫毛眨了眨:“老……老師……”

徐羊幾要喜極而泣,趕緊抱起李浩然貓著腰下車——剛下車,“哐”一下一人正好砸在車門口,應該是被踹過來的。

就是被踹得還不夠狠,一見徐羊,“哇”得一口,居然該有力氣來抓!

徐羊抱緊孩子,低頭就跑——

腦後勁風掃過,身後男人“哎吆”一聲慘叫!

前方警車紅燈閃爍,警報聲嗚嗚響徹天際——

徐羊心頭一鬆,忍不住大大籲了一口氣。

李浩然:“老師,你怎麽了?”

徐羊:“我沒怎麽,浩然別怕,警察來了。”

李浩然“哇”的就哭了,手按在她唇上:“老師!老師你流血了!”

徐羊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抹的一手背的殷紅刺目——

她剛想說:我沒事,你別怕。

但好像被上帝按下了休止符,渾身的力氣和氣息從她身上登時被抽走——

徐羊放下懷裏的孩子,踉蹌一步,眼前一黑,載倒在地。

陷入黑暗前,她聽到這個世界最後的聲響,是趙嶼大喊她的名字——

“徐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