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們愣住了,“這,人都昏過去了,嘴巴都張不開,那毒囊要如何取?”

溫婉掀了掀眼皮,走上前,一拳打在一個土匪的下巴上,

昏迷中的土匪直接吐了一大口血,

間或夾雜著兩顆血淋淋的牙齒,人也醒了過來,半醒不醒的在哪兒哼哼。

溫婉歪頭看那個護衛,“如此簡單的事情,還用我教嗎?”

連同東陽在內,一共十個護衛齊刷刷搖頭,

看著那昏迷中還在哼哼的土匪,隻覺得自己的下巴疼的厲害。

比起自己疼,還是別人疼比較劃算,何況那些人連道友都不算,

轉身抓起一個如法炮製,有人被直接敲醒,有些人還迷糊著,挨了兩個大耳巴子也醒了。

有東陽在,審人這種事情不用溫婉費心思,她就在一旁站著休息,

不過半個時辰,就聽東陽道:“最好老實點兒,

看到了嗎?我家大小姐,活死人肉白骨的邪醫溫婉,

早就給爾等喂下劇毒之藥了,你們若是識相,還能落個全屍,

否則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把威脅人的話說的猶如情人間的呢喃一般,

那幾個俘虜聽的頭皮發麻,溫婉倒是笑了。

東陽聽到這笑聲,便有點心虛,擺出來的嚇人表情差點維持不住,

轉身過來問溫婉:“大小姐,他們七個人提供了七條路,我們現在怎麽辦?”

七個人,七條路,他們還無法保證那些土匪提供的路是正確的,

自行上山探路更不現實,一人跟一個土匪上山,先不說這些土匪帶的路是不是對的,

上去以後能不能下來也是個問題。

“去找二公子。”

溫婉當機立斷,“爭取今晚把路探明了,明日,大軍一舉攻山,拿下斷天涯。”

“可是,這茫茫山林,我們要如何找到公子啊?”

找謝淵渟,東陽自是樂意的,他帶兵上山一整天都不見蹤影,

東陽身為貼身護衛也擔心,

然這斷天涯連接肅州境內外十萬大山,幾千個人進山,猶如泥牛入海,

想要尋找,何其不易?

這回溫婉倒是沒有費勁吧啦的找些看上去比較靠譜一些的借口,

直接指了指自己腰間的香囊,揚唇道:“看到了這個了嗎?

有它在,方圓百裏,我想找他,輕而易舉。”

東陽看著溫婉那一個拇指大的鏤空金絲香囊,

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自家公子腰間似乎也有這樣一個香囊,

吞了吞口水,道:“是您這個香囊裏的香料和我家公子的香囊裏的香料特有的效果嗎?”

“不然你以為我為何單單在他出征前送這樣一個香囊?”

溫婉說完,秀發一甩,拔腿率先走了出去。

東陽跟在後麵沒看到溫婉憋笑的表情,香囊的確有些效果,但百裏之內也太誇張了,

也就東陽那老實人,對自己認定的人,無論說什麽他都會相信。

找到謝淵渟的時候他已經在半山腰了,

讓溫婉又驚又喜的是,謝淵渟和他麾下將士們在半山腰的一處平地上宿營,

有戰鬥過的痕跡,但並不算太狼狽,至少比溫婉想象中的情形好太多了。

謝淵渟也被突然出現的溫婉嚇傻了。

“我是不是眼花了,怎麽好像看到阿婉了?”

他身旁的槐序認真看了溫婉一眼,然後更認真的語氣道:“如果主子您是說大小姐的話,

那屬下應該也是眼花了。”

這倒是提醒到謝淵渟了,竄起來飛奔到溫婉麵前,

眼裏閃爍著藏不住的驚喜道:“你怎麽來了?”

“看著天黑了你們還沒下山,擔心是不是遇埋伏了,便上山來看看。”

“沒埋伏,我們找到了一條上山的路,準備趁夜探探路,明日繼續上山,

我派人下人去通知了啊,你們沒看到嗎?”

“沒有啊!”溫婉茫茫然搖頭。

“不是被埋伏在山裏的土匪發現,就是路上有什麽危險被耽擱了。”

話落,他就看到了東陽身後被連成一串的幾個俘虜,“他們是?”

“你不是找到了一條上山的路嗎?

我給你找了七條,敢不敢讓找人試試真假?”

看著溫婉眉眼裏藏不住的得意,謝淵渟其實已經信了大半,

牽著溫婉的手往自己的位置上走,邊道:“半途抓的俘虜?

七個人七條路,從哪兒抓的?”

“斷天涯彈盡糧絕,宗正廷派他們分別從七條路下山進城采購,

結果半路上被我們給截胡了,

你說宗正廷那顆足智多謀的腦袋能想到他的下屬會如此倒黴嗎?”

“那估計是想不到的,”

謝淵渟輕笑,“不過我也沒想到斷天涯的儲備竟然如此薄弱,

我們前後圍困了他不足四十日,而且剿匪事宜尚未徹底展開之前的封鎖並不嚴格,

如今竟然被逼到要下山采買的地步,想來真的是被逼到頭了。”

謝淵渟是帶兵之人,曆來的想法便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就算是沒有溫婉這個經營小能手的時候,他也會想方設法備齊糧草,

如若糧草不足,絕不會輕易與人交鋒,

而宗正廷機智之名盛傳在外,就儲備這一件事上的疏漏,已經足夠讓謝淵渟瞧不上他了。

在他眼裏,這是帶兵之人不該犯的錯誤。

倒是溫婉一番話點醒了他,她說,“這就是土匪和官兵的區別,

土匪過的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憂來明日愁的生活,

他們靠燒殺擄掠過活,也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未來,

自然是浪得一日是一日了,怎會想到去存儲積蓄呢?”

謝淵渟深以為然,“的確,這是所有土匪共同的理念,

就算宗正廷一人有逆天之智,也改變不了三千餘匪眾根深蒂固的思想。”

更重要的是,在匪巢過關了肆意瀟灑,不受束縛的生活後,

誰還會樂意被條條框框束縛住呢?

坐在篝火旁邊,溫婉道:“我來時帶的人不多,來找你,一是確定你安全無恙,

二是想讓你的人隨我的人一同上山,確定一下路線,

如若他們幾個招供的路線無誤,七條路上山,豈不是比你這一條路安全順暢許多?”

謝淵渟沒有多猶豫,直接召來下屬,當場給他們分配了任務,

“……每隊十人,和華姝的弟兄一起跟著俘虜上山,

不許驚動山上土匪,敢在天亮前下山,記住了嗎?”

一幹將士們齊齊領命。

溫婉小小的一隻站在謝淵渟身邊,聽他訓完話,上前道:“我補充一句,

大家都是跟著將軍出生入死的勇士,你們的性命無比珍貴,

所以,中途如若有人反水,不用猶豫,當場處死他,

左右我們有七條路徑,少他一個也無妨,萬望弟兄們以自己的性命為重,

別忘了,將軍和同袍們在等著你們回來。”

這番話說的,讓將士們一時間不知道是該感動溫婉一個世家女也能如此珍惜他們的性命,

還是感慨溫婉張口就要殺人。

末了,眾人還是齊齊到了一聲“謝大小姐,謝將軍!”

隨即背上幹糧和水就各自分頭行動了。

一夜等候,天蒙蒙亮的時候溫婉拿了信號彈出來,

“我與厲將軍說好,放出信號彈後,厲將軍便會帶大軍上山,

同時幫這裏的將士們帶足口糧,你說我這信號彈能用的上嗎?”

到目前為止,上山探路的小隊還連一個都沒回來,

前半夜溫婉還歇了會兒,到後半夜,就有些坐不住了。

“能用得上,那七個人不是什麽寧死不屈的勇士,

被你俘虜時沒能尋死的人,已經失去尋死的勇氣了,

而你昨晚說了那樣的話後,他們知道死沒有任何意義,更不會貿然反水了。”

像是為了幫謝淵渟安撫溫婉似的,這話音剛落,就有人靠近了。

東陽警惕的跑過去檢查,回來便是滿臉喜氣洋洋,

“公子,大小姐,陸嘯他們回來了!”

為了方便,華姝涉及重要事務的人手都是孤兒,

男的跟陸翊的姓,女的隨如今的名,陸嘯正是昨晚去探路的七人組的一員。

出去的十二人小隊回來了十一人,

陸嘯興衝衝道:“公子,主子,找到路了,一條地道直通宗正廷的聚義廳,

那小子想按機關,讓我給摸了脖子了!”

“抹了脖子?”

溫婉心頭一緊,“屍體呢?”

心說你若是敢說丟在地道裏了,就給你頭打掉!

好在陸嘯雖然大大咧咧,但也不是個傻的,“屍體帶到半路上讓弟兄們找個坑埋了,

再帶回來這不是浪費精力嗎?”

溫婉這才鬆了口氣。

東陽也是被陸嘯的運氣給驚到了,“你小子這什麽運氣啊,七個人七條路,

怎麽就你一個人闖到人斷天涯的聚義堂了?”

“這誰能說得準呢?”陸嘯得意大笑。

溫婉緊繃了一夜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為防止萬一,還確認了一句,

“確定是聚義堂嗎?地道出口的機關你可了解過了?”

大隊兵馬上了山,卻被擠在地道裏出不去可就好笑了。

地道出口陸翊自然是了解過的,剩餘的六支小隊陸續回來,

第五支探路小隊順利回來的時候,溫婉放出了信號彈。

謝淵渟帶來的一千將士已經整裝待發,隻等一聲令下,便可上山擒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