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一眼便知的挑撥離間,護國公非但不覺得心虛,還順著杆子往上爬,

“回長公主的話,先皇受妖妃秦氏蠱惑,倒行逆施,禍亂朝綱,

逼的令郎和溫國公府上下不得不離京逃生,

甚至逼的許多像忠義侯、馮祭酒之類的肱骨之臣都不得不斷臂求生,

新皇登基後決意撥亂反正,重振朝綱,誠意邀請各位回歸正統,

此番趁著令郎和溫國公最疼愛的長孫女大婚,

將溫國公府的所有家財如數奉還便是新皇對靖北候府和溫國公府的誠意!”

滿堂賓客舉座嘩然,其實傅禹登基後,所有人都很好奇新皇對靖北、遼東各地的態度,

但萬萬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著急,在人家的婚禮上就提出這種事,

護國公還幾句話將所有的過錯都推給了秦挽裳和傅恒,

把自己摘的幹幹淨淨的,好像溫國公府和靖北候府之前的遭遇全是那兩人所為,

跟天玄朝廷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吃相未免太過難看!

長公主冷哼了一聲,斥責道:“姓容的,本宮警告你,今日我兒大婚,

本宮不想節外生枝,你若是來恭賀新禧的,就帶人入席,

本宮不吝嗇你那二兩酒,你若是來搗亂的,仔細你的腦袋!”

長公主此話一出,殺氣迸現,靖北候和謝淵渟乃至喜堂內外的護衛都對著護國公一行人虎視眈眈,

護國公頓時冷汗流了一後背,訕訕道:“長公主所言極是,今日令郎大婚新禧,不談其他,不談其他……”

說著話示意人將禮品奉上,識相的閉了嘴。

之後來的客人們也相繼送上了賀禮,卻再沒有這般惹人注目的了。

喜房內,溫婉難得規規矩矩的坐在婚**靜靜等在外麵應酬賓客的謝淵渟回來,

好在謝淵渟怕她無聊,早早將蓋頭揭了,倒也不至於太過憋悶。

房門被推開,元英端著托盤進來,小聲道:“主子怕您餓著,特地吩咐屬下給您準備了點吃的,夫人看看可還喜歡,不喜歡的話,屬下再去換。”

簡單的清粥小菜,溫婉不喜歡也不討厭,

想必是謝淵渟知道她一大早忙著梳妝打扮顧不得吃東西,

才會讓元英準備這些好克化的食物。

溫婉心裏暖暖的,搖搖頭,“這些就挺好的,不用再換了。”

陪嫁過來的輕羅笑嘻嘻道:“小姐從早上到現在什麽都沒吃,吃點清粥小菜最是舒服,姑爺可真貼心!”

銀燭和畫屏、流螢幾個難得回到溫婉身邊,聽到輕羅的話,也都欣慰的笑著,

很開心自家主子找了一個懂得體貼人的夫君。

元英便自覺的在一旁為溫婉講述其外麵的情況來,唐家堡、孟無岸和平湖秋月送來的賀禮隨便哪一樣都足以震驚全場,

溫婉卻獨獨留意了朝廷的賀禮,“護國公真的說了那樣的話,要我們大家回歸正統?”

元英點頭,“屬下特地和秋夫人核對了那份禮單,的確是將國公府的家財悉數奉還了,

不過,秋夫人也說了,有些產業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而新皇卻了如指掌,

還連房契都送了過來,她讓屬下提醒您,對待新皇,不可掉以輕心。”

深知自己的女兒不同於尋常人家的女兒,秋韻從來不幹涉溫婉的正事,

關於遼東的事情,更是一句都不過問,

此番突然讓元英提醒溫婉,是真的感覺到了危機。

溫婉點了點頭,正欲說話,房門被人粗暴的撞開,如錦衝了進來,

手裏拿著一個紙包氣喘籲籲道:“主子,快看看這是什麽東西!”

溫婉二話不說結果那紙包攤開在桌上,取出裏麵細細的粉末查看,

隨即變了臉色,“這是砒霜,你從何處找來的?”

如錦麵色灰白道:“我們的人在後院抓到了一個形跡可疑的婢女,當時她正在井邊。”

溫婉瞬間臉色驟變,“宴席開始了沒有?還有茶水,客人們喝的茶水裏有沒有被下毒?”

“茶水是特地拉來的山泉水,應該無礙,宴席雖然沒開始,

可是今日來賀喜的賓客足足有上百桌,

如果準備的菜不能用,這些賓客怎麽辦,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饒是成熟穩重如元英也慌了,靖北候府的二公子大婚,竟然沒有宴席待客,

靖北候府的臉都要丟盡了。

還是溫婉迅速反應過來,“元英,立刻去通知蘇姐姐,廚房的一切暫停,

如錦,馬上去華姝讓他們備好酒席直接送來,

銀燭,馬上進行煙火表演,想方設法拖延時間,直到酒席準備妥當,

動作低調些,千萬別驚動了前麵的賓客。”

幾個人應聲而去,不肖多時,謝淵渟就回來了。

見溫婉急的在屋裏來回踱步,頓時滿麵愧色的上前將人抱在懷裏,

愧聲道:“抱歉,大婚之日還要讓你操這種心。”

按理說,這是靖北候府的喜宴,出了事也該靖北候府設法解決才是,

可溫婉為了侯府的臉麵,選擇了自行解決這件事,

靖北候和長公主到現在也不知道身在喜房內的溫婉幫他們避過了一場危機。

溫婉無聲的搖搖頭,“說的什麽話,入了侯府的門,我便是侯府的人,

維護自己家裏的體麵,有何需要你道歉的?”

“是是是,我口誤,請夫人原諒。”

謝淵渟討好的笑笑,親昵的蹭著溫婉的臉頰感慨道:“我夫人可真厲害,

才進門就幫我們家躲過了一場大危機,日後父親和母親定會將你當做侯府的福星,

你就坐等享福吧,相信過不了多久,

你在侯府的地位就會趕超我和大哥,直逼綰綰了!”

靖北候府上從長公主、靖北候下到謝淵渟兄弟都是一水兒的糙漢子,

好不容易出了綰綰這樣一個水嫩嫩的小姑娘,自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了,

溫婉的地位若是趕上綰綰,那可真的就是人生贏家了。

溫婉被他逗的發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裏需要被人那樣慣著,

你這個時候回來,不用去應酬賓客嗎?

不幫著拖延一下時間,宴席開天窗了怎麽辦?”

有人在廚房搗亂,自然會有人在宴席上起哄架秧子,

如果宴席延後,那幕後之人定會想方設法給侯府難堪的,

溫婉沒辦法不擔心。

謝淵渟卻是淡定道:“你放心吧,誰也不能在你我的婚禮上搗亂。”

短短一句話,卻讓溫婉心裏倍感安寧,她想著如錦昨日的話,遲疑道:“如錦看到逍遙王妃容煙在使團中,會不會是她在作亂?”

“逍遙王妃?”

謝淵渟似乎忘了有這麽個人,狐疑道:“她為何要在我們的婚禮上搗亂?”

“不是說她成婚之前,心儀之人一直都是你嗎?”

溫婉嘀咕道:“再說,她如今地位尷尬,也有我的緣故,你我大婚,她……”

後麵的話盡數被迫咽了回去,驚恐的瞪著眼前突然靠近的俊臉,

溫婉一時沒反應過來,雙手下意識的推搡,

卻被謝淵渟強勢的覆住雙眼,唇瓣上的觸感這才真實起來,

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溫婉小臉兒瞬間爆紅,嗚嗚掙紮著死命的想推開作亂的人,

可推搡的雙手被謝淵渟輕而易舉的攏在身前掙紮不得,

溫婉隻能被迫承受,直到她快憋的喘不過氣來,謝淵渟才大發慈悲的鬆開了她,

溫婉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一雙濡濕的眼睛憤憤的瞪著他,喘的說不出話來。

謝淵渟附身在她眼瞼上輕啄了一下,笑道:“為夫拿身家性命向夫人發誓,

我可從未給過那個瘋女人任何不該有的暗示明示,

她做什麽與我無關,為夫的清白隻留給夫人一個人玷汙,其他人碰都別想碰一下!”

如此一本正經的誓言讓溫婉哭笑不得,她嗔怪道:“我又沒說要怪你,

隻是合理推測而已,再說了招蜂引蝶的是你又不是我,

你還反過來欺負我,還講不講道理的?”

她小臉兒泛著緋色,不隻是憋氣憋的,還是因為害羞,

謝淵渟看在眼裏,念起方才淺嚐輒止的滋味,又蠢蠢欲動起來,

怕真惹惱了她得不償失,謝淵渟哀歎自己能看不能吃,

便忍不住壞笑道:“這怎麽能是欺負呢?

分明是我對夫人綿綿無盡的疼愛嘛,夫人方才不也很喜歡的嗎?”

“你……”

溫婉沒有他臉皮厚,說不出那樣不要臉的話來,粉拳一握,對著謝淵渟就捶過去,

謝淵渟配合著嘿喲哈喲的喊疼,鬧的溫婉無可奈何,氣的更狠了。

好在謝淵渟雖然喜歡逗人玩兒,但也是個有眼力見的,見她氣狠了,

忙見好就收,“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這不是怕你著急嗎?

不過這會兒應該沒事了,你先歇著,若是累了的話就先歇會兒,

我去外麵看看,沒事了就回來陪你。”

他認真起來,溫婉也就不鬧了,忙道:“快去,今日這麽多人可千萬別出事了。”

謝淵渟俯身又在她眉心親了一下,這回溫婉沒躲,乖乖讓他親了,

謝淵渟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