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中渟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顯然是不明白,他如何能把起兵謀逆這種事情說的如此雲淡風輕。
謝淵渟見狀,拿出早早準備好的基本冊子遞給謝中渟,“大哥別生氣,之前不是故意瞞著你,隻是我們也沒有把握到底能不能成,
都是一點點嚐試著在做的,沒想到金敏娜能帶來這樣一個契機,
這是我和阿婉在朝廷方麵做的一應準備,你看看就明白了。”
謝中渟雖然是武將,但他畢竟出身優良,並不是純粹的莽夫,經年的修身養性讓他在有著武將的驍勇之餘又多了幾分文人的沉穩。
拿過謝淵渟遞過來的冊子一目十行的瀏覽過去,謝中渟幾乎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你們是何時開始準備的?”
“大概是去年初吧。”
謝淵渟回頭看溫婉,見對方點頭,便道:“傅禹封我為靖國公後,就開始了。”
那件事是彰顯了傅禹對玄北三部的態度,他和傅恒一樣容不下靖北候府,
容不下溫婉等一切對他這個新皇不那麽畢恭畢敬的人。
謝中渟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都沒有從手中冊子上移開過,
聽到謝淵渟的話,他便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冊子看了不到三分之一,他已經做出了決定,
“靖北我來守,直搗黃龍的事情交給你,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不要有任何顧慮,
傅氏皇族已經爛到了骨子裏,我不介意當個孽臣賊子,
可是阿淵,通往京都的路是你和阿婉打通的,那個位置,你得自己走上去,
這一點,誰也幫不了你。”
溫國公府的前車之鑒就擺在前麵,一道太祖遺詔讓傅氏皇族幾乎對溫國公府斬盡殺絕,
今日謝淵渟和溫婉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可皇位若是換了謝中渟來坐,
謝淵渟和溫婉自己或許不會介意,可日後他們的後人能願意嗎?
皇位的**實在太大,誰也不能保證,
如今的他們兄友弟恭,他們的後人若是為了一個皇位而自相殘殺,那是謝中渟和謝淵渟都不願意看到的。
正因為明白這一點,謝淵渟和謝中渟一時誰都沒有開口。
還是靖北候拍板道:“就聽你大哥的,京都的路是你和阿婉自己打通的,
那個位置也隻能你自己來坐,
你隻管往前衝,我和你大哥保你後顧無憂。”
“你們準備了三條路,遼東有潘雲霄,玄中有你們自己,靖州這一路就交給我吧。”
長公主主動道:“我也很想看看,傅氏皇族出了這些個不肖子孫,把天玄江山弄成如此模樣,
合該我這個傅氏女兒親自送他們上路。”
“母親?”
謝中渟不太讚同的看著傅紅鸞,溫婉也道:“母親不必如此的,換作父親和大哥誰也可以代您行事啊!”
傅氏皇族的確不成體統,可傅紅鸞畢竟是傅氏皇族的後人,她若是親自帶兵進京,
那是要被傅氏宗族的人罵死的。
傅紅鸞冷笑,“我就算死了,入的也是謝氏一族的宗祠,怕他們作何?”
謝中渟素來聽父母的話,一時無言。
溫婉見傅紅鸞心意已決,便也不忤逆她,笑著舉了舉拳頭,“娘親威武,那我們就坐等娘親大殺四方了!”
一家子難得團聚,談笑間就決定了傅氏皇族的消亡。
而彼時的天玄皇宮中,新皇傅禹和太後黨正鬥的不可開交,
完全沒想到,一場滅頂之災正在降臨。
禦書房內,群臣齊聚一堂,新皇和元太後分做一旁,大有分庭對抗之氣勢。
“如今之靖北已經不是當初之靖北了,謝淵渟與溫婉之流一手遮天,
如果不在這個時候乘機出兵,收回靖北,後果將不堪設想,
那謝淵渟與溫婉著人刺殺睿親王,恰恰說明他們也很擔心陷入腹背受敵之處境,
陛下,此時若是不出兵,可是正中了那謝淵渟和溫婉的下懷啊!”
元太後語重心長的勸慰著新皇,仿佛一切都是為了天玄,
話畢,眼瞼微垂掩去了那幾乎溢出來的不耐與惱怒。
傅禹才十三歲,可生於皇室,長於皇室,他絕不是什麽都不懂的純良少年。
心中惱怒元太後牝雞司晨,麵上卻是一派溫良恭儉讓的形象道:“可是母後,
我們與靖北再怎麽鬧也是天玄自己的事情,
如今和靖北對陣的可是漠北強敵,那是我們天玄數百年的宿敵,
上次嶽安泰出兵玄中已經是怨聲載道了,此時若是再出兵,百姓將如何看待我們,
再者,靖北方麵良將如雲,可我們還能派誰出戰呢?”
自天玄建國以來,八大世家就占據了朝堂上所有的重要職位,
傅鴻儒在嶽太後的壓製下安分了半輩子,後半生突然發憤圖強,想方設法擺脫八大世家的掣肘,
可也僅僅是害死了一個靖國公,逼的老溫國公棄武從文之外也是收效甚微,
到了傅恒這一代,直接逼的溫國公府和靖北候府、忠義侯府遠走靖北,
隻剩下護國公、鎮國侯和一個牆頭草兩邊倒的昌邑侯,結果勉強能打的嶽安泰還被溫婉活捉,至今仍在玄中當俘虜,
元太後說的意氣風發,卻被傅禹一句話擋了回來,登時麵露難色,
靖北良將如雲,朝廷卻無人可用,這對她來說的確是一個無以言表的恥辱。
他努力給下方的父兄使眼色,然而鎮國侯父子到底是忌憚於靖國軍的凶猛,
何況他們也不想直接與新皇撕破臉,幹脆當做沒看到。
就在元太後氣到快吐血時,一聲太監的唱喏打破了禦書房裏壓抑死人的氛圍,
“陛下,陳閣老與護國公求見。”
難得在和元太後之間的爭執中占了上風,傅禹興致勃勃道:“快宣。”
然而,陳國公和護國公顯然不是來給他助陣的,傅禹的興奮也沒有持續太久,
看完護國公呈上的國書後,當即變了臉,“好一個嶽雲嬌,昌邑候,看看你養的好女兒!”
漠北的國書直接被丟在昌邑候臉上,後者滿臉狐疑的撿起國書一看,瞬間如喪考妣,直接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