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禹已經在高處罵了起來,“身為和親公主,身負兩國邦交友好使命,

她卻貪圖享樂,利用西域邪藥謀害漠北王,如今證據確鑿,你說,這件事你要如何向朕、向朝廷和天下百姓交代?”

和親公主居然膽大妄為,謀害他國皇帝,這簡直是聞所未聞,

於如今本就處境不妙的天玄朝廷而言,也是雪上加霜的變故,

此消息一出,滿座嘩然。

昌邑候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陛下息怒,此事老臣也是方才知道,

這漠北三公主不知從何而來的消息,我們萬不能聽信她的一麵之詞啊!”

身為世家之主,昌邑候雖然平日裏總給人一副靠祖上蔭蔽才得以承襲爵位的窩囊樣,

可到底是有著世家的底蘊在那裏,在最初的慌張過後,他迅速提出了質疑,

如論如何,事情查清出之前他是決不能替孫女認了這罪的,

和親公主謀害他國皇帝,致使兩國失和這不是小事,一旦定罪,昌邑侯府被褫奪爵位都是輕的,

一個搞不好,那是要誅九族的。

大臣們並不知曉具體的情況,隻是聽到傅禹的話後下意識的驚慌,

聽到昌邑候的話,其實大部分人都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

隻是畢竟不清楚那國書上究竟寫了些什麽,誰也不敢貿然出聲。

就在這時,方才和傅禹爭的麵紅耳赤的元太後不負眾望的開了口,

她說,“昌邑候言之有理,嶽雲嬌縱使在漠北有再大的不是,那也是我天玄的和親公主,

我們可不能因著漠北王太女一麵之詞就遷怒於朝廷重臣,

她漠北王太女看誰不順眼我們就處置誰,那樣的話,堂堂天玄朝廷成什麽了?”

元太後和曾將的嶽貴妃鬥了一輩子,好不容易鬥到了嶽太後,逼的嶽貴妃縮居冷宮,

在兩個人的爭鬥中成了實打實的贏家,

結果如今為了繼續和新皇鬥下去,居然主動為嶽貴妃的父親說話,

站立下方的大臣們都不由得暗暗在心中感慨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心裏卻無比的好奇那令新皇震怒,讓昌邑候噗通下跪的國書上到底寫了什麽,

正在這時,元太後不負眾望的繼續道:“不若讓大家都看看那國書上寫了些什麽,

待查明真相後,再做定奪也不遲,陛下以為呢?”

傅禹麵色不虞,卻並為反對,罕見的附和道:“母後所言極是,來人,將那國書給太皇太後和諸位大人讀一下。”

內侍忙走下玉階撿起散落在地的國書匆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用尖銳的嗓音讀了起來,

不得不說替金敏娜擬寫這份國書的人還是很有才的,

言語精煉、措辭嚴謹的將嶽雲嬌在漠北的惡行闡述的無比清楚,還將證據附在其中,

從嶽雲嬌身為兒媳卻不顧倫理勾引漠北王,以庶妃之身幹涉朝政,

在漠北王不能滿足她的野心後又聯合前匪首秦世陽以西域邪藥控製漠北王,

致使漠北王服藥成癮,意識混亂,從而導致漠北朝政混亂,

說到最後,連漠北和靖北之間的戰事都推在了嶽雲嬌頭上,並言辭要求天玄朝廷給漠北一個交代,否則就要兵出次北關,直逼天玄內地。

用詞犀利的國書以內侍特有的聲音鑽進禦書房內每個人的耳中,

眾人都呆住了,誰也沒想到當初那個哭著喊著不要和親的嶽雲嬌竟然如此膽大妄為,

而且漠北國書中將嶽雲嬌的罪行闡述的明明白白,證據確鑿,全然沒有斡旋的餘地。

看到眾人、尤其是元太後既驚且怒的表情,傅禹心裏浮現一絲不合時宜的痛快,

麵上卻是一排憂心忡忡道:“按理說,這是漠北的一麵之詞,我們的確應該查清楚,

可一來此事的確特殊,幾乎可以說是史無前例,

二來漠北距離京都也實在是太遠,朕一時竟想不到妥善的辦法去查證漠北王太女在國書中所言是否屬實,

不知母後可有何良策?”

新皇和元太後的鬥爭早已經不做掩飾,此時的他語氣一派恭敬,

可麵上卻就差寫了一句“你不是要查嗎?朕現在把機會讓給你,你查呀?”

充滿了幸災樂禍的表情看的元太後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還沒想到妥善的措辭去反駁,就聽禁軍統領徐元柏憂心忡忡道:“暫且不論國書中所言這些是真是假,要查清這一切可不輕鬆,

漠北與靖北的戰事尚未結束,就已經明言要出兵天玄內地,隻怕是早已經做足了準備,

還請陛下早做準備啊!

真等到漠北大軍兵臨城下,一切恐怕就都晚了!”

眾人文言齊齊變了臉色,不過須臾,便引來附和聲一片。

可就在此時,洛欽卻涼涼道:“徐大統領何必危言聳聽,漠北就算真的想發兵,中間還隔著三十萬靖國軍呢,

靖北候視漠北狼兵為天敵,難道還能給漠北狼兵讓路?”

眾人一聽,頓時又覺得挺有道理的,漠北狼狽要發兵天選內地,勢必要經過靖北候一家的地盤,

可靖北候其人,他們就算沒見過也是有所耳聞的,那是把漠北狼兵視為天敵的人,

漠北人要穿過他的地盤來到天玄內地,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徐元柏卻幽幽道:“那如果漠北打敗了靖國軍,亦或者他們選擇繞道而行呢?

不要忘了,靖國軍麵對漠北狼兵也不是從無敗績的,

更何況,蒙曼部落一直依附漠北而生存,諸位覺得漠北要借道蒙曼,蒙曼敢不答應嗎?”

眾人一時無言,誰都知道,徐元柏說的是對的,可這個時候,沒有人願意相信這真話,

比起漠北會想方設法打過來,他們更願意相信漠北狼兵會被靖國軍攔在天玄北境的國門外,

哪怕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們其實和靖國軍也算是敵人。

可到底是有人聽進去了,傅禹秀氣的小臉兒皺成了一團,清脆的聲音響起,

“徐大統領言之有理,漠北狼兵未必會真的打過來,但我們不能不防患於未然,

葉瀾安,朕命你即刻派人前往靖北,務必要弄清楚靖北的戰況,以供朝廷判斷漠北究竟是否有能力衝破次北關,打到內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