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坦然地麵對了自己的處境,不吵不鬧,收拾包袱就去了飛機班。

因為自己知道,吵是沒有用的。

在這個公司,你的價值,不是你自己可以定義的,而是領導一句話來定義的。領導說你行,那你就肯定行,領導說你不行,那你肯定就是不行。

誰掌握了權力,誰的話就是聖旨。

飛機班本身就是楚陽一手打造出來的,所以楚陽的處境也不算很淒涼,班長徐弘毅本就是自己的死黨,帶領幾個人給自己搞了一個小小的歡迎儀式。

李小梅對於自己的到來,也是花枝亂顫,搖胸祝賀。

楚陽有點無語,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升遷過來的呢。

“行啦,我是來這混吃等死的,你們當我不存在吧。”楚陽也想好了,來這邊就是渾水摸魚,出工不出力了,做再多又如何呢。

“沒事,我楚主任實力坐鎮,我們飛機班如虎添翼了,如有神助……”

……

和楚陽坦然接受命運不同,生技部的吳主任脖子很硬,很不服,提出了申訴,還一個人上了市公司去告狀,說這事他沒有責任,他隻是按規矩辦事,對於公司的處罰,他很不服。

說真的,他要是去省公司鬧,可能效果還有點。

市公司的幾個領導,基本和謝總都挺好,吃喝玩樂不在話下。

楚陽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成功申訴,但很明顯他這個做法,謝總惹毛了,又過了幾天,公司就下了一個通知,他所長也沒得做了,直接弄了一個值班員給他。

這個通知寫得特別的大,特別的紅,好像在宣告所有人。

這就是對抗組織的下場,不服從組織的永遠沒有好果子吃的。

楚陽也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沒有去申訴,還是該反思自己沒有這樣的勇氣。

領導的權威不容侵犯的,這個鐵律。

就算你是對的,很多時候,如果你背後沒人撐腰,別人也不會為了你一個普通人去調查或者懲罰領導,你和領導,孰輕孰重?

都是一個圈子的,他們會選擇保誰?

這都不是一個選擇題,這是一個必選項。

一個人的力量,太卑微。

又過了幾天,在全公司大會上,謝總意氣風發,侃侃而談。

“我們有些同誌,看問題特別的片麵,缺少全局觀念,站在了一個特定的角度看問題,以為公司虧待了你,殊不知你的一切都是公司給你的,我們要有犧牲精神,要有集體利益大於個人利益的思想,隻想著自己好,不顧公司集體的利益,那就是狹隘了,我們要有隨時為公司奉獻一切的信念,無條件服從公司的命令……”

楚陽細細品味這這段話,心裏發笑。

我隻是打份工,為了生活而已,我還要隨時為公司獻身?

現在是戰爭年代嗎?

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大家確實都知道他是在說吳光權,這件事公司的人已經人盡皆知了,不過吳光權被貶了以後,一直都還沒回來上班,所以今天他也不在。

有不少人把目光轉到楚陽的身上,帶有某種嘲諷的味道。

我日尼瑪,跟老子有什麽關係?

接下來謝總說什麽楚陽已經完全不知道了,自己隻是閉上眼坐在那裏,渾身不舒服。

又過了一個星期,楚陽已經適應了飛機班的模式。

這不來不知道,來了才知道,真香。

是的,因為飛機班基本每天都在外麵開無人機,而且很少待在辦公室,而且楚陽作為一個負責人,除了指點他們幾個一下,其他也什麽事情幹。

關鍵不需要整天伺候在謝總張總跟前了,也不用寫稿子了,一下子整個人就解放了一般,日子逍遙起來了。

通過這件事,自己也看清了一些人的嘴臉,比如黃偉興,當然也知道誰才是真的對自己好的人,比如曹師姐,這是你站在高處永遠也看不清的,浮雲遮眼啊。

但是今天楚陽在吃飯的時候,很意外地聽到基建部許峰胖子過來說,山洞水電站又運作起來了,而且還是謝總親自下的命令,楚陽的心一下又再揪住了。

一下子心裏就陰暗了,謝總這是要幹什麽?

“那個水電站整改過關了嗎?”楚陽問胖子。

胖子神秘地回答:“表麵上做了點文章,其實還是老樣子了,不過加了個保護跳閘的裝置,也就是出了問題就跳線路,不會跳到我們電網的線路。”

楚陽:“這都能過關?是不是過分了?”

胖子湊近耳邊對楚陽說:“楚陽,我偷偷告訴你,聽說這次水電站的負責人換了,上麵都有領導入股了,畢竟現在水確實多,但是錢。”

“我草,這樣都行?就沒人管一管了,媽的,我可要去舉報了。”楚陽驚呼。

胖子有點惶恐:“楚陽你要死別害我啊,我當你是兄弟給跟你說這些的。”

“而且你小子就太喜歡多管閑事了,不然你怎麽會落到現在這地步啊?好好的辦公室主任去了飛機班當負責人,你長點心吧,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公司三大生存法則嗎?看得慣,看得開,看不見。”

這個法則楚陽當然知道,當初自己在安監部的時候,肖波同誌就給自己深刻地上了一課,但是因為後麵的日子楚陽確實太過順風順水,把三大法則給忘了。

有些時候,沉默確實是唯一的出路。

晚上回到宿舍,楚陽想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水電站繼續發電賺錢,說明這背後不隻是謝酬那麽簡單了,這一次謝總動自己,真是隻是因為上麵有人要動自己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因為自己知道太多了呢。

自己當初,為什麽傻傻滴要去水電站考察呢?而且自己去拍了照的,是不是這樣做動了誰的奶酪?自己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一個所以然,這些都是楚陽的猜測,但是就算是猜測,也足以讓楚陽感覺到某一種恐懼。

那天晚上,楚陽立誌,一定要做一個聰明人了,一個聰明人不是耳聰目明,而是傻子聾子和啞巴的組合體。

今天楚陽去辦公室給飛機班培訓場地申請物資,找到了代理主任黃偉興,是的楚陽走了以後,辦公室沒有了負責人,黃偉興順理成章就成了這個負責人。

他上次被楚陽警告了一下,可能也是知道楚陽不是好欺負的,這一次倒也沒有多盛世淩人,隻不過他每一個動作眼神和語調都向楚陽表現了自己的優越感。

楚陽對此太熟悉了,所以把他的表演看的清清楚楚。

小人得誌唄。

他煞有介事地問道:“楚班長,公司現在物資緊缺,你這個估計沒有那麽快啊。”

其實沒幾個人叫楚陽楚班長,一般還是叫楚主任。

但他這樣叫了。

而是說沒有那麽快。

這就是所謂的刁難了。

他也不說有或者沒有,就是不給一個時間,就是拖著你。

楚陽當然不會被他這種姿態所迷惑,直接說道:“黃偉興,謝總昨天在會議上說了,各部門要配合我們盡快做好無人機基地的建設,你要是不給我們物資,我就去找謝總要了。”

黃偉興不敢接話,努努嘴,還是簽字了。

嗬嗬,這個搖尾巴呲牙的家夥,總有一天老子要你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