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楊總笑眯眯地來到了楚陽的辦公室。

在百川幾個月，楚陽已經發現了，這個家夥有“笑麵虎”之稱，不要以為他笑就是好事，說不定在心裏盤算著怎麽算計你呢。

而且楚陽也聽人說，這個楊明陽最記仇，在他上一把手，以前得罪過他的人，全被下放了，無一例外，楚陽深知此人不簡單。

不過隻要他不惹自己，楚陽也不打算給他看自己的大家夥的。

楚陽看到他進來，馬上就很假地站起來，很親切來了一句：“楊總，稀客，喝什麽茶，毛尖還是蕊綠？”

楊總嗬嗬一笑：“來楚總這裏肯定要喝你的蕊綠啊，毛尖我那裏不是一大堆。”

楚陽：“哈哈，原來楊總你喜新厭舊啊。”自己親自給他泡茶，這蕊綠其實並不是什麽茶，隻不過是一種叫做霸王花的花蕊，聽說有壯陽奇效，芷瑩介紹給自己的。

楚陽也就勉為其難地喝上了，不說，還挺好喝的。

楊總坐在位置上回答：“楚總倒是念舊，每次去點都會都點同一個妹子，哈哈哈。”點都會是百川有名的賣鮑的地方。

那些施工方最喜歡請客的地方。

“沒辦法，我喜歡熟點的。”楚陽回答。其實沒有其他意思，熟了舒服點，陌生的女孩不好聊天啊。

楊明陽笑眯眯：“嗬嗬，我懂你，熟婦嘛。”

楚陽不予置否，給他泡了杯茶。

有時候，不說話，也是一種藝術。

楊明陽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嗯，楚總這茶可以。”

楚陽馬上接了一句：“楊總喜歡，我叫人給你帶幾包。”自己也是隨口說道，這茶葉真不是隨便就有的。

楊明陽：“行，有空給我帶幾包。”

楚陽不說話，又給他滿上了。

停頓了一會，楊總來了一句：“那個供電所線損檢查的結果怎麽樣？還行嗎？”

楚陽心想，怎麽樣你不知道，還來問我？

楚陽直接回答：“嗬嗬，楊總，不瞞你說，比我想象中的要差很多，田螺山所的線損都要達到32了，這放在全省也是誇張了。”

楊總故作驚訝，再說道：“不會吧，看來這個蕭競給你留了個爛攤子啊，不過有你在我也不怕，相信你可以搞好的，明年爭取把線損提上來。”

蕭競就是楚陽的前任副總，被李董弄去縣公司當一把手了，也算是不錯了。

楚陽回答：“那就要楊總你大力支持了，把公司的資源稍微分配一點過來，主網配網都是一家親，你可不要搞偏愛啊，我們配網不好，主網好了也不行啊，這補齊短板，才能齊頭並進。”

楚陽也看出來了，自己的配網在楊總的勢力的狗眼裏，就是一塊又硬又臭的石頭，看都不想看，反正下麵的老百姓死活與他無關。

但是主網卻是香噴噴的肥肉，一年工程款就是十幾個億的，隨便薅點羊毛都能飽死了，所以公司的經費一年花在配網身上的根本沒有多少。

不給勞錢，自己憑什麽搞好配網？

變壓器增容要不要錢？

線路增大半徑要不要錢？

加固加高線路鐵塔水泥杆要不要錢？

老子又不是神仙，又不會點石成金？

楊明陽看著楚陽，陰森了來了一句：“經費問題，確實是個大問題，我是全力支持你的，能傾斜的我一定傾斜給你。

不過，你也知道，我們市用電量不高，省公司也不是很重視，主網那一塊西電東送工程的款項，都是我們公司貼上去的，省公司的款項遲遲沒有著落。

楚陽你跟李董熟，給他當過秘書要給我們多爭取啊，你現在是百川的人了，要站在百川公司的立場說話啊，反正你拿了多少款項回來，我都給百分之10配網，這樣可以吧。”

嗬嗬，服了啊，楊總，你他媽的真好意思啊，讓老子給你去省公司拿錢，然後才給配網投百分之10？摳搜成這樣，有意思嗎？

今天來喝茶也是這個意思吧。

這是把自己當槍使了。

楚陽表情依舊熱情，回答：“這個一定的，等我這周回去，我找李董談談。”

周末，楚陽回到了省城，有些事要跟李董匯報一下。

“楚陽，在下麵習慣了沒有，工作開展得怎麽樣。”李董也是關心楚陽。

楚陽如實回答：“還好，已經習慣了，不過我們楊總派我來跟你要錢啊，他是我領導，我隻能照辦了，我也沒辦法。”

李董眼眸眯著，小聲怒斥：“這個楊明陽，天天跟我哭窮，每年公司都給他追加經費，但是他們公司做出了什麽成績？線路率倒是一路高升不說，我在想他那些經費到底是怎麽開支的。”

楚陽知道不應該打小報告，但是這是自己的嶽父，也不能瞞住他了：“李董，我們的楊總根本不重視配網的建設，所有的費用都投入了主網中去了，在他看來低壓線路就是虧本買賣，能賺錢的隻有主網的高壓線路，下麵的10kV線路有點已經十幾年沒有技改過了，有一些變壓器還是老舊的液壓式的，容量也不足，很多地區的群眾生活電壓都不夠。”

其實楊總這個套路是對的，是極致的利己主義。

在山區主網才是生存的根本嗎，配網確實是虧錢的買賣，一般搞了十幾公裏的配網線路，才有幾戶人家，一年賣出去的電才多少？

十度有嗎，百年都無法回本。

但是他忘了，愛過往電力公司，不純粹是一個以營利為目的的公司，它還承擔著社會的責任，還有保障人民群眾用電的崇高使命。

李董一聽，生氣地罵了一句：“這個家夥，算盤確實精明得很，短時間內能讓公司獲利，但是他這樣做，本末倒置了，也會把愛過往公司多年來樹立的‘以民為先’光輝形象慢慢侵蝕的，要知道我們公司能夠屹立不倒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們走群眾的路線，以人民為中心，我們要讓群眾用電用得放心，用得安心。”

不愧是李董，格局出來了，楚陽瞬間覺得自己多麽的渺小。

楚陽也是點點頭：“李董，電力公司沒有群眾的支持，就是無根之木，無水之源了，所以我認為你應該出一個規定，每年撥下去的錢，主網和配網的最好分開了，規定必須要用在主網或者配網才行，不能讓主網花了配網的錢才行。”

因為每年省公司給每個市公司撥錢，都是一塊扔下去，然後下麵的市公司就自己分配了，現在就造成了百川的局麵。

李董思考了一下回答：“行，我回去開董事會研究一下，到時候出來一個方案。”

楚陽很欣慰：“那李董，我們公司的錢，你看……”

李董看了一眼楚陽：“周一你去財務，我給他們去了一個電話就行了，不過楚陽你要記住了，錢的事，別伸手。”

楚陽：“知道的，我不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