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檢查完畢。

劉主任讓楚陽把他們的檢查的情況整理一下，然後寫一個檢查報告出來。

沒辦法，這劉主任嚐到了楚陽的甜頭，知道楚陽可以即插即用，開始不斷壓榨了，媽的也不知道節製一下，這他媽的誰受得了啊，自己又不是充氣的，這是要逼自己走人的意思了。

回去以後，自己不想費腦細胞，隻是簡單給他歸納總結一下一條條列出來算了，反正這些問題都是大家勾肩搭背相互扯皮出來的，有啥可分析的，誰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楚陽也懶得每條都寫整改意見，都是按照一個模板來寫，寫完以後就拿過去給主任過目。

劉暢拿到以後倒是很認真了地看了一下，最後也沒啥，隻說了一句：“拷貝一份拿給謝總吧，看看他什麽意見，他明天上市公司開安全生產會議可能要用到這些數據。”

每個月謝總都會和劉主任上市公司開安全生產會議。

楚陽有點心虛，來到了謝總辦公室門口，剛好曹寧師姐從裏麵走出來，她看到楚陽，眉眼露出一抹喜悅，不過又馬上收斂起來，她喉嚨湧動一會，最後保持淑女形象，隻是眉頭挑了一下，輕輕吐出來一句：“高級工。”

這語氣不像是恭喜，反而像是一種調戲，一種挑逗。

楚陽有點小興奮，但是這已經過了好幾天了，沒熱度了，也隻能回應一句：“別這樣，太肉麻。”

“嗬嗬。”她得意笑了笑，吐了吐丁香小舌跑了，楚陽也不知道為什麽，跟她見麵總有一絲的曖昧在裏麵，上次坐車回家的相依相偎的感覺還在曆曆在目。

走進謝總辦公司。

楚陽很忐忑地把報告交了上去，謝總翻了翻，掂量一下，眉頭慢慢皺起來了，看此情形，楚陽有點心虛，早知道要交給謝總，自己就認真點寫了，要是謝總不滿意，那就慘了。

謝總看完了以後，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楚陽，悠悠地來一句。

“就查到這麽點的問題嗎？”

“你們一共查了18個供電所，12座變電站，才查到165條問題，不夠分量啊。”

楚陽麵對謝總這個犀利的問題，一時之間還真的有點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不夠分量？這領導還有嫌棄問題少的，楚陽也是不太明白了。

“這個我隻是負責匯總的，具體查問題不是我查的，他們給到我的，就這麽多。”楚陽小心翼翼，先把自己的責任摘出去再說，無論什麽時候，電力人，不背鍋，反正誰死也不關自己的事。

其實自己確實也沒參與檢查工作，一直都是在觀望學習。

“這個劉暢，我都跟他說了要多點讓你參與現場工作，不要浪費人才，這個家夥太小心眼了。”謝總搖了搖頭。

楚陽這才明白，為什麽劉暢會帶自己出去檢查，原來是謝總這邊開口了。

有些東西，看來別人都是看得明白的。

謝總又翻了一下，糾結說道：“這麽點問題我明天上去匯報，別人還真的以為我們公司做得多好了，到時候市公司過來檢查發現問題，你們就是要讓我難堪啊。”

搞笑，現在的領導也不容易，還有嫌棄問題少的，其實吧，他們是又怕做得太好，被人當做典範，到時候出事了反而更麻煩，不好解釋，當然也怕做得不好墊底，這肯定又要挨批評。

反正在這樣的公司，必須在中間的位置，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中庸之道。

“謝總，你看看要多少問題合適，我回去再整理一下，把去年的問題加一加，應該是可以湊個三百條？”楚陽也是象征性地問一下，必須為領導解憂。

謝總點了點頭：“隻能這麽辦吧，你辛苦一點，三百多條應該差不多了，今晚弄好發我，這份我也保留著吧，明天隨機應變，看看再說。”

“好的。”楚陽回答道。

下麵的人都說謝總很嚴肅，他確實有一種氣勢，小小身體大大能量，不怒自威，但是楚陽不知道為什麽，倒覺得很親切，或許是因為他跟自己一樣都長得很帥吧。

第二天，劉主任一早過來了，餘光現實看了一眼黃天翔，黃天翔早已拿好水杯，即將起身，但是劉暢腦抽了一樣，來了一個回馬槍，轉身回頭喊了一聲：“楚陽，你去司機班拿一輛好車，跟我和謝總去市公司開會。”

楚陽一聽，倒是覺得奇怪，怎麽變成了自己了，其他科室的同事也都有點詫異，一般情況，劉主任都是帶黃天翔去市公司開始的啊，所以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不過楚陽也沒說啥，別人是領導，怎麽吩咐自己就怎麽做就行了，趕緊起身拿水杯裝水，這市公司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說真的去一趟也不容易。

其實楚陽自己還想去拉個屎的。

自己早上九點以後就要拉屎，這是自己工作以來，特別故意養成且刻意保留的良好習慣，在這裏聲明一下，楚陽絕對不會為了摸魚的，拉屎專家說，這個時候拉屎可以使人心情愉悅，延年益壽……算了編下去了。

但是現在尷尬了，隻能忍著了，因為自己怕耽誤了謝總開會的時間，屎不屎的不重要，一切都要以領導為中心，女人為基本兩點。

在一旁的黃天翔聽到劉主任的安排臉色大變，整個脖子拉長得好像一條哈巴狗，他凝住眼眸嘴巴微張地看著劉主任還有楚陽，他想知道自己為什麽就失寵了？

跟著大領導上市公司去開會，其實隻是一件小事，你能做的就是幫領導拎一下包，但是很多時候這些小事，卻可以看出一個領導對一個人的看重程度。

在外人看來，這是恩寵，黃天翔很明顯感覺到，他快要失寵了，它本身實力上不去，沒有領導的恩寵，他將如何生存？這讓他很慌張。

其實這個劉暢也是個聰明人，一開始由於自己侄兒的位置被楚陽頂了的問題，一直都看不慣楚陽，但是時間過了這麽久，他已經開始悟出一點東西，楚陽是謝總安排進來的，背景強硬，既然自己是不可能把他弄掉了，他也要去討好謝忠，那就索性把楚陽用起來。

他娘的，用起來以後還發現挺好用，大小尺寸啥的都合適，他愛不釋手了，這說死不死，簡直慘無人道。

楚陽去拿車的時候，刻意放慢速度從黃天翔的座位上走過，給他來一個陰鶩的眼神殺，他的臉好像牛屎那樣臭，眼睛雖然耷拉著，但是布滿了惡意，突兀的嘴巴緊咬下唇，一副感覺隨時都要咬人了。

楚陽也不知道他臭著一張臉給誰看，你以為你是誰？老子怕你嗎？

甩著大擺錘到了汽車班，楚陽也不費話，直接說了一句：“劉班，我給謝總拿車，要好車。”楚陽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是多麽一副狐假虎威的姿態。

但是楚陽知道，司機班這群人都是勢利眼，看菜下飯的，一聽是謝總拿車，劉班長則是非常爽快地安排了一台新的SUV，這車大燈一看就十分的飽滿明亮，楚陽很是喜歡。

說實話，上輩子這個年紀的楚陽是喜歡轎車的，覺得轎車的車身線條感很漂亮，操縱起來有一種滿足感，但是隨著閱曆增長，楚陽大大小小也開過不少車，甚至有一次，都開了一台坦克。

這才逐漸愛上了SUV的手感和駕駛它的樂趣。

SUV一般功能比較多，不需要怎麽熱車，一來就能開，有時候還會自己掛擋棍，自動駕駛。

那種被包裹在大車身裏麵的感覺實在太棒了，車身大但又不缺精致細膩的操縱感，隻要你緊緊地把好方向盤，油門狠狠地踩深一點，舍得給油，SUV發動機回饋給你那種駭人聲浪和超強動力絕對是轎車無法比擬的。

當然了也有點費油就是了，身體不好……好像扯遠了。

車上，謝總看到楚陽，臉色和藹。

話也出奇的多，問長問短，問深問淺，兄弟姐妹幾個，父母可好，盡顯領導之關懷，楚陽心想你這是查戶口呢，下一步得要給我介紹女朋友了吧。

在一邊的劉主任看著楚陽，有點錯愕，胸口有點悶熱，都感覺自己被冷落了，有時候想插嘴，但是又找不到合適的地方開口。

楚陽也不知道謝總為什麽會對自己這麽熱情，隻能緊張又鎮定地回答他的問題，用詞盡量簡短，畢竟說多錯多，少說多做就行了。

剛安靜沒一會，突然謝總又來一句：“楚陽，那個聽說今年這個布台市一把手要換屆了啊，你那個黃叔叔啊，現在呼聲很高。”

莫名其妙。

楚陽不關心這個政界，也輪不到自己關心，所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事，隻是上一周楚陽給黃靈小丫頭補課的時候，確實發現蹲在黃市同誌的門口人多了，呈指數倍增長。

昨晚還發現了一個趣事，自己給黃靈補課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外麵的人咋回事。”這妮子吐舌頭回答說：“不知道，他們還對我下手了呢。”

“什麽，不會吧。”楚陽一聽十分之緊張，馬上就要給她檢查身體了。

“一個個在學校門口給我送禮，我躲都躲不開。”

原來是那些人進不了黃市的門，都在給她送禮物呢，自己虛驚一場……

人啊，無孔不鑽。

自己還以為是什麽情況，看來原因找到了。

“這個，我不太了解。”楚陽如實回答。

“嗬嗬，希望你那個黃市同誌可以上啊，哈哈哈，改天我們一起給他道賀。”

一邊的劉暢，好像發現了什麽，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盯住楚陽的圓潤後腦勺，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幾口涼氣，暗暗惋惜什麽，又呼了一口氣，又好像是在慶幸什麽。

……

到了這個嫋布拉市公司開會。

市公司梁副總主持了安全生產會議，首先是學習省公司李董關於安全方麵的最新的講話，領會其精神，其實李董就幾句話：“現在公司的安全生產格外嚴峻，我們不能把安全掛在嘴上，也不能停留在紙上，要落實到生產上。”

楚陽也不知道，為什麽幾句話大家要學習一個小時，還要回去寫心得。

接下來就是各公司負責人匯報安全檢查情況，大家的問題果然如謝總所料，都是一個模板，約定好了一樣，三百到四百來條，不多不少，市公司少點，200來條。

好像這個做得好不好，不是由具體情況決定的，是由地位權力分配好的。

這就好比大家有時候要給某些貧困人家捐款，別人領導要是捐一百，你作為下屬，那你就隻能捐一百以下，不然你就是越界，不懂事了。

梁副總最後總結陳詞提：“你們在坐的，都是各縣公司管安全，管生產的負責人，今年才過幾個月，公司已經連續發生幾單電力事故了，省公司已經下達了重要的指示，啟動最高的安全風險預控方案，這個時候，這個節點我不管你們用什麽辦法來遏製，反正是絕對不能再發生任何死人事故了，不然誰都要吃不了兜著走，我們也幫不了你。”

這句話聽起來是不是很搞笑，但是細思極恐。

“這個時候，這個節點不能發生任何的死人事故……”也就是說，在他的眼裏，其他時間，其他節點是可以發生死人事件的，好家夥，色色發抖。

不過仔細想想，楚陽明白了，對於領導來說，這話有原因的，這人死後公司反應程度，確實也分時間先後的，要是年初死幾個，省公司反應也不會這麽大，甚至都不會公布。

因為上頭每年都會給愛過往電力公司一定的死亡指標，你沒有聽錯，死亡指標，當然這個指標不一定要完成，最好也不要完成的，沒人希望他完成。

可是愛過往電力公司別的指標可能很難完成，但是完成這個指標就非常積極，甚至到了狂熱的地步，一般來說，半年就能達標，全年穩穩超額。

一般來說，在沒達到這個指標前，公司領導還穩穩當當的，就不會有太多反應，錢就能解決，但是超標了以後，就麻煩了，解決這種事就不僅僅錢的問題，還要解決人了。

所以領導都是希望你早點出事！！！！

“這個下麵的負責人都給我聽好了，回去以後，必須要給自己下麵的人宣傳到位了，讓他們都給我打醒12分的精神，不要有任何的僥幸心理，不要給我搞事情出來，這個時候，要是誰敢發生一單人身安全事故，我肯定不好過，你們在座的某人，可能就要丟掉烏紗帽……”

這個梁副總說話真的牛逼轟轟的，感覺是個黑社會出來的混子，雖然他說的話在裏，但是讓人聽得不是很舒服，總感覺他在羞辱下麵的人，一點都不尊重各縣公司的負責人。

或許他實在樹立他市公司的威風吧。

楚陽去觀察了幾個縣公司負責人的表情，發現他們表情和謝總一毛一樣，並無異樣，嘴角含春，你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在聽，但幾乎看起來，就是一種陶醉其中，專心聽講的狀態。

楚陽也明白，這些人都是經過了長期公司優秀文化的熏陶，長期得以訓練，都知道了自己的角色還有與角色相適應的心態，他們知道什麽時候該幹什麽事，什麽時候用什麽表情。

上麵領導批評全部人，你要當做是一種表揚，淺笑即可，領導要是單獨批評你一個人，你就要注意一點，不要嬉皮哈臉了，楚陽還沒修煉到家，聽到一半就跑廁所拉屎去了。

也不是對梁副總不尊重，是屎在沒辦法，這可是自己九點鍾屎，11點拉也算給麵子了。

市公司財大氣粗，廁所還挺通風，空氣清新，比開會氛圍好，開完會，市公司給大家準備圍餐，有好菜，也有好酒，連服務員都一級棒，顫顫巍巍的。

謝總進門前就問了一句：“楚陽你酒量怎麽樣，今天看你表現啊，不要給我們布台公司丟臉啊。”

臥槽，這話一出，楚陽知道，今天自己必死無疑了。

沒辦法，職場是戰場，自己想要得到了謝總的青睞，今晚必須豁出去了，不喝醉可以，但是絕對先得把自己給喝倒下，不然今天這開會就白來了。

這喝酒也有很多說法了，要是你是和自己的領導喝，你酒量不行，你千萬不要硬來，適可而止就行了，因為你要喝醉了倒下了，別人還要麻煩來照顧你，這是非常不得體的表現，除非你是個美女。

如果是對外麵的領導。

情況就不一樣了，你就必須無所畏懼去衝，去頂，去喝，一直喝到自己倒地為止，這樣領導就會認為你是非常的能幹的，能頂事的人。

這叫做打消耗戰。

楚陽的酒量其實一般，但是隻能為了三年之約，為了升職加薪，也隻能回答一句：“我酒量一般，我盡量不讓公司丟臉吧。”如果不怕醉的話，自己在倒下之前，還是能幹很多的。

謝總拍了拍楚陽的肩膀，笑嗬嗬走了進去。

一開吃，楚陽趕緊吃了幾口肉墊底，然後就直接拿起一紮壺，一副赴死的態度，猛地紮進了人堆裏，一上來就給幾個公司的老總和主任打了個圈。

惹得其他老總紛紛地謝總投來讚許的目光。

其實楚陽知道，這一輪是關鍵，自己挺過去就沒事了，現在是自己的給謝總掙麵子而已，別人都是大佬，跟你喝一杯就差不多了，不可能還喝第二杯的。

果然，楚陽的一番操作，惹得眾人驚歎。

“這謝總，你們今年來了個猛將啊。”

“是啊，這是要給我們幹趴下啊。”

“謝總，這是親傳的弟子吧，真猛，一來就要幹我們全場啊。”

“……”

謝總笑眯眯來了一句：“年輕人，不懂事，大家不要見怪。”

果然，楚陽知道自己完成任務了，假裝不舒服，自己也跑進廁所狂扣喉嚨，雖然很痛苦，但是還是吐出了大部分，至少不算很難受。

楚陽故意在廁所呆很久，直到有人敲門才出去。

出來以後，楚陽看到了幾個縣公司的副總都圍在一起喝酒，說說笑笑，相互恭維著，那種氣氛，好像有一種特殊的魅力，不過他們之中也有一道牆，隔絕了不夠資格的人。

連劉暢都隻能在旁邊斟酒，根本坐的位置都沒有，楚陽也沒任何資格湊過去，趕緊吃點菜，上好的海參啊，國足運動員摯愛……

正吃著，市公司梁副總來了，所有人都站起來，步拉縣公司的周總還屁顛地跑過去迎接，他們公司的安全檢查問題最多，所以今天特別的活躍，晴川市公司王總趕緊給梁副總倒酒，他們公司問題最少。

梁副總一改在會議上霸氣的姿態，露出一副親民的表情，笑嗬嗬說要敬大家一杯，這人有點東西了。

於是乎所有人都趕緊斟酒，本來有酒的還要斟滿。

眾人麵向他，圍繞他，向他高舉著杯，好像怕他沒看到似的，楚陽才不鳥他，倒了一杯茶糊弄算了。

不過看到眾人恭維的姿態，自己才知道，原來市公司一個副總是這麽牛逼的，一把手來了會是什麽場麵？是不是大家都要以他為中心？這讓楚陽有點萌生了早日上市公司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