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料到的，不過是和他們相識多年，了解他們的習性罷了。”

薑芷欣說得輕描淡寫，好似這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任由誰都可以做到。

可隻有她自己清楚，如此了解是她用了多大的代價換來的。

在盛府五年，便連盛一鳴和王氏自己都不知曉，他們母子二人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分類計劃。

許是源於王氏多年自己拉扯盛一鳴，又要料理府中事務，便習慣了將什麽東西都分類規劃好放在何處，什麽時間用什麽東西，久而久之無論是她還是盛一鳴，都潛移默化的刻入了性子了。

以至於哪怕後麵起勢了，無需他們自己去操心那些繁瑣之事也無法割舍這個習慣，便就在其他事情上體現來。

盛一鳴會不由自主的將府內分化為各個區域，各自不同的用途，什麽人，住什麽地方，關什麽地方，他都有一套等級高低的安排。

像俊生這種，身份低微又要緊的人，他一般都會放在前院和後院之前的排房內，可以從後門進出，且不易被發現。

而王氏，過去習慣了忙忙叨叨，閑下來自然是要找事做的，前世沒事可做的她看薑芷欣不順眼，每隔三到五日都會有事無事的找麻煩，但每次都是未時睡過午覺起來。

對薑芷欣如此，對她更為厭棄有憋氣的薑雪那就更是無時無刻都恨著，三日必然是忍耐的極限了，以綠意來報的時間也是如此。

所以，她都是按著時間安排的。

俊生進府正正好是三日，王氏必然會去找薑雪的茬，而薑雪勝券在握，哪裏會給她什麽好臉，自然是惹一肚子火，盛一鳴礙於薑雪得勢，肯定是會親自去拉走王氏的。

而王氏的嘴一向是停的，受了氣肯定一路罵，那排房外的石子路是必經之地，不愁對不上號。

盛一鳴的話是偶然，有沒有都無礙。

當然，薑芷欣也不是完全有把握會按她想的來，也準備了旁的計劃，隻是對上了，那旁的也就沒有必要提及了。

“姑娘。”連媽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蘇喚和俊生明白薑芷欣有旁的事要做，無聲點頭告禮後便躍身消失了去。

連媽媽走到榻邊，一邊輕車熟路的提起水壺為薑芷欣的茶杯裏添水，一邊稟道：“綠意來了消息，說今個一回府黃婆子就去了前院，五姑娘被拖進過去的院子裏，折磨得沒個人樣，如今綁在床榻上，想死都沒法子。”

“盛一鳴多此一舉了，她不會尋死的。”薑芷欣重新拿起書，對於薑雪她半點不擔心她會就此尋死。

哪怕她最開始有心，但隻要一疼，或者過了那一陣，她便就提不起勇氣了。

“讓人這兩日將綠意撈出府吧，前院的事她也探不到，留在薑雪身邊時間長了難保被遷怒。”

“是，姑娘。”

……

接連幾日盛一鳴和王氏輪番的折磨，讓薑雪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皮了，赤果這身子被麻繩綁住四肢固定在床板上。

傷口的化膿已然吸引來了蒼蠅，引發的高燒也讓她現在整個人都渾渾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她想逃離，可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沒有力氣，沒有工具，整個屋子內隻有她一人。

也許，這一次，她就要這麽被折磨死了吧。

想著，一聲門被推開發出的吱呀聲讓她害怕得渾身一顫，不知是盛一鳴還是王氏。

她更希望是王氏，隻是打罵，比起盛一鳴那些惡心又折磨的手段好得多。

朦朧之間，她的餘光看到一抹淡粉色的身影。

王氏怎麽會穿這麽稚嫩的顏色？

疑惑之中，人越走越近，走到床邊的時候，薑雪才看清，來人是綠意。

當下驚喜的睜開了雙眼，如黑暗裏見到光芒一般著急道：“你怎麽進來的？快，快給我鬆開！”

綠意卻沒有動，隻是站著看著赤條條的她，眼神冷漠得像冰。

薑雪此刻隻想要抓住這個生機，見綠意不懂，急得威脅道：“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給我鬆開，你別忘了，你弟弟還得要我的藥控製病情呢？我要是死了，你弟弟也得死！”

原以為綠意會立即為她解開，沒想到綠意依舊站在不動。

正當薑雪以為綠意是沒聽清楚自己的話，準備放大聲音再說一遍的時候，綠意輕飄飄的道：“不用了，我弟弟已經好了。”

“你……在說什麽？”薑雪懷疑自的耳朵被盛一鳴灌水給弄壞了，聽不清楚話了。

“我說，我弟弟再也不需要你的藥了，好了，聽明白了嗎？”

這一次，薑雪確定自己的耳朵沒有壞。

但她不相信綠意的話。

“你說什麽夢話呢，你弟弟可是絕症，怎麽可能好，你瘋了吧？”

“絕症？”綠意對這個哄騙了自己多年的詞冷哼一聲，“是啊，要是按你說的，那可不就是絕症嗎，可惜啊，按別人說的，就不是了，隻需要飴糖便就能好。”

一聽飴糖兩個字，薑雪臉色大變。

怎麽可能？

這個時代怎麽可能有人知曉低血糖呢？

“誰告訴你的？”

綠意沒有回答，顯然是不打算告訴她了。

“那人的騙你的！飴糖是可以止一時之用，但隻會讓你弟弟的病情加重，不出一個月，你弟弟就會急轉直下，藥石無靈的，你快放了我，帶我出去，還能救回你弟弟，隻要你幫我逃出城去，我就有辦法徹底治好你弟弟。”

看著薑雪這為了騙她什麽鬼話都說的樣子，綠意的恨意更深。

“你不說，沒辦法徹底治好嗎？如今又有辦法了？”

薑雪一時啞言了，她忘了，她說過治不好的話了。

“你無需想謊話來騙我了，不出一月，我弟弟已經好了兩個月了。”

兩個月？

那不就是她嫁入盛家的時候。

瞬間，薑雪明白了什麽，發瘋似的咆哮：“是薑芷欣！是薑芷欣對不對！你是她的人！你也是她的人！難怪，難怪我的事她都知曉，難怪那日臨水蘭苑你會亂喊話，難怪！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