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蠱王不愧是百年才現世的至毒至靈之物,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蠱王爬到淩寒和魏思音之間,張開嘴隔空咬住了什麽,然後,它噴出一股黑色的霧,那霧是它的毒液,具有極強的腐蝕性,即便堅固如能讓有情人同生共死的同心蛛絲,也被這天下至毒腐蝕成灰。

當羈絆消失的那一刻,魏思音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那是種生不如死又悵然若失的感覺,她迷茫地捂住胸口,就好像哪裏忽然空了。

她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抬頭望向臉色同樣變得蒼白的淩寒,在看到他堅冷如冰霜的眼神時,她瞬間明白了什麽,可還沒等她開口,她就閉上雙眼暈死了過去。

淩寒臉上僅剩的血色也消失殆盡。

他猛地伸手接住她,失態地露出慌張無措的表情,“她怎麽了?!”

阿離收回蠱王,“她不會有事,隻是身子要比你弱一時承受不住,需要休息。”

同心絲在兩人身上捆綁了這麽久,如今驟然就被蠱王強行斬斷,被捆綁的兩人都會感到心痛難忍。

淩寒慣於忍痛,因此沒有昏死,但魏思音就不一樣了。

她一個自幼養尊處優的嬌柔姑娘家,受過最大的疼就是在顧府時催動本命蠱闖入火海救出淩寒,她當然受不住。

但這種受不住不會影響她的健康,等她睡一覺醒來,也不會有後遺症。

隻是,以她的敏銳,一定會發現自己心裏的變化意味著什麽。

“淩督公,你要提前做好準備,因為等她醒來時,她一定會猜到我們兩個瞞著她做了什麽。”阿離一想到這個就發愁,“到時候她肯定會生氣,而且是非常相當生氣,你怎麽給她解釋?”

他說完,就見摟著魏思音的男人自嘲地勾了下嘴角。

此時此刻,淩寒臉上有很多種表情,但偏偏沒有後悔和心虛。他平靜道,“沒有什麽要解釋,做了就是做了。就算她不原諒我,那也沒關係。”

阿離望著他張著嘴,不知是該佩服他的勇氣,還是說他心狠。

想來想去,阿離心裏隻剩一個念頭:

在公主醒來之前,他還是趕緊躲到太醫院去吧。

神仙打架,可千萬別殃及了他這條小池魚。

……

魏思音醒來時,已是四五個時辰之後了。

舒雲宮正是最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從**一聲不吭地爬起來,沒有叫醒任何宮人,自己**羅襪和繡鞋,隨手披了一件外衣在身上,就默默走出了宮殿。

在殿門口守夜的宮人本來有些瞌睡,瞧見一個陰著臉的女人走出來時,立刻被嚇得清醒。

原本要喊有鬼啊,卻看清了這臉色極其難看的女人,就是自家公主。

“公主殿下,您這是要……”那宮人愣怔著問。

月光下,魏思音緩緩轉過臉,瑩白的臉上眉眼冷厲,仿佛凝了一層冰霜。她低聲問,“淩督公可在舒雲宮留宿?”

宮人見她要找淩寒,趕緊答道:

“淩督公下午就出宮去了,說是明鏡司有要務辦。”

有要務辦?

魏思音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冷笑。

他淩督公最大的事,不都辦好了?把她賣了還讓她幫著數錢,效果極佳,她對他的手段,真是由衷的敬佩。

敬佩到她根本睡不著,決定連夜去找他探索,讓他把這騙人的本事,也教會她一些。

宮人被魏思音這笑意弄得不寒而栗。

公主殿下這不隻像是動怒,好像還動了殺心,淩督公可是要倒大黴了。

“去找鬼麵衛來。”

魏思音懶洋洋說出幾個字後,就轉身回了殿內,留下那宮人傻乎乎地愣了一會兒,回過神後趕緊去給公主殿下傳召。

等鬼麵衛的首領金今趕來時,就見偏殿裏燈火通明。

就見魏思音換了一身出宮的衣裳,一頭烏發卻隻是隨意梳起由根簪子定住,臉上未施粉黛,神色冷硬,卻仍然美得驚人。

金今雙膝跪地朝她俯首,“公主,屬下任您吩咐。”

魏思音眼皮都沒有抬,就淡然出聲道:

“我要出宮。”

金今愣了一下,皺眉抬頭問,“是現在嗎?”

“當然。”

晚上禁止開宮門,不論是宮人還是這些身份高貴的各宮主子們,在天亮前出宮都是犯了禁忌。

也就隻有這一位敢如此任性,連宮中禁忌都不放在眼裏。

金今也不勸說,魏思音是他的主子,也是他信服的強者,他身為侍衛頭領忠於她的方式,就是無條件執行她的命令。

“好,屬下這就去準備。”

他連緣由也不問,起身便去執行命令。

徹夜出宮肯定不能違禁開宮門,也不能驚動了守門的禁軍。

憑他手下那幾位輕功高絕的兄弟的本事,在不驚動禁軍的情況下帶公主出宮,雖然要花費一番心思,但並非難以做到。

綠漪望著自家公主冰冷的臉,低聲勸道,“若是公主有急事和淩督公商量,讓金統領出宮傳個信給督公,他自會親自來見您,又何必您自己冒險出宮去呢?”

魏思音冷冷一笑,眸光中迸發出暴怒的火光:

“你還不明白,他在我醒來之前就以要辦事為借口離宮,就是不想見到我嗎?若是我隻讓金今去傳信給他,他根本就不會來見我!”

綠漪不知同心絲的事,聞言露出詫異的表情,“可淩督公對您——除非他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可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魏思音語氣森寒至極,“是本公主給他慣壞了,看本公主這次怎麽收拾他!”

綠漪見她被氣到這份上,就知道這兩人之間的事小不了,然後又聽魏思音道,“對了,本公主差點就忘了。我們絕頂聰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督公大人,可還有一位幫著他行騙的幫凶呢。”

聞言,綠漪立即明白了她說的是誰,不敢置信道:

“離小王子他也幫著督公騙您?”

魏思音咧嘴一笑,十分滲人:

“可不是,別看這兩位平時在我們麵前表現出不對付的樣子,好像看彼此不順眼,其實人家那都是做戲給我們看的,私底下關係好著呢。我聽說離小王子連夜躲去了太醫院,綠漪,你明早親自去一趟,把他給我請到淩府。”

至於今晚,就她和淩寒,他別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