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芷琴臉上僵住,但隨即又恢複了之前淒然悲慘的樣子。
當年端王府出事的時候,魏思音這小丫頭還沒出生,怎麽就能斷定她在撒謊?
這丫頭一定是在裝腔作勢地詐她,她絕不會上當!
“罪女不知道公主殿下在說什麽。我姐姐身上有胎記的事不算是什麽秘密,您找到當年端王府幸存的下人去問,我也是不怕的。”她微揚著頭,看著十分有底氣。
魏思音嗤了一聲,冷冷道:
“你姐姐當年好歹是個王妃,能看到她身子的下人可是少之又少,怕是也就隻有近身服侍過她的婢女和仆婦。這些人更不敢亂說,因為妄議王妃的身體可是要掉腦袋的。
當年端王府被滿門抄斬,端王夫婦的親信都被處死,也就是說能夠得知她身上有沒有胎記的人都死光了。如今死無對證,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誰能證明?”
薑芷琴眼裏蓄滿淚水,好像格外委屈,“公主殿下若是不信罪女,那罪女也沒有辦法,可罪女說的都是真話……”
“表姨,你和我一個晚輩裝可憐,也不害臊。”
魏思音說著忽然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
薑芷琴見狀極為驚恐般往後縮,“你要做什麽?就因為我要揭發你外祖私下做的那些罪惡勾當,所以你就要殺我?!”
魏思音嘴角笑意愈發冷厲,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本公主還沒動你一根汗毛呢,你就紅口白牙說本公主要殺你,打的到底是什麽主意?以為這樣亂喊一氣,讓外麵守著的人聽見了,就會有人救你,然後去皇祖母麵前告我的狀了?”
“你,你——”
薑芷琴雙手護在身前,拔高了嗓子叫道,“你果然囂張跋扈,竟然連太後娘娘派來看守我的人都被你換了!但呢今日若是在這裏殺了我,你以為太後娘娘還會像以前一樣寵愛你,信任你嗎?你如今的地位都是她和皇上給你的,沒了他們的倚重,你什麽都不是……”
啪的一聲脆響。
薑芷琴不敢置信地捂著臉,抬起頭看到魏思音的眸光冰冷中帶著嘲弄。
這小丫頭竟然動手打她!
“我是你的長輩,你……”
薑芷琴話還沒說完,魏思音抬起手毫不猶豫又打了她一耳光。
“你一個罪臣之後,有什麽臉麵以我這個大齊公主的長輩自居?當年承信侯府和哀太子、紀皇後還有端王這些人勾搭在一起都做了什麽,害死多少人,你落到這個地步並不無辜!”
魏思音說著誅心的話,語氣卻並不激烈,“至於本公主的處境,用不著你一個罪人操心。我今日既然敢來,那就不會畏懼後果。”
薑芷琴死死咬著唇,嚐到了血腥味也沒鬆口。
她微微眯起眼,用充滿恨意的陰暗眼神望著魏思音,“你到底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麽?”
若是要逼她承認對雲家主都是誣告,她就算被這丫頭弄死也絕不會妥協!
可看魏思音的樣子,卻又不像是為了這個而來。
那她身上,究竟還有什麽是值得對方鋌而走險的?
她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桌子上攤開的畫卷上。
畫上的女子笑靨如花,宛若盛開的芍藥,端莊美麗,風華正好。
往昔那些記憶,再次在她腦海中浮現。
隻是那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盛景,再也不會回來了。
就像畫中的女子,她的音容相貌也永遠都被困在了丹青裏……
忽然,她耳邊響起少女莫名蠱惑的低語:
“薑芷鳳,這才是你的名字吧?”
她的身子猛地一顫,轉過頭死死盯著魏思音,“公主殿下在說什麽?我姐姐的畫卷就在這裏,你不是都看見了她長什麽樣,我根本就不是她,也比不上她!”
聞言,魏思音勾起唇輕輕一笑,然後伸出手撫上薑芷琴的臉。
“看來這些年你過得真的不好,就連這張臉,都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了。”
正說著,她忽然屈起手指,在薑芷琴的眉眼上留下一道抓痕。
薑芷琴痛呼一聲,捂著臉上的傷口滿懷恨意地看著她,“堂堂大齊公主,居然連這麽下作的手段都用。同為女子,今日你毀我容顏,明日自有人來毀你……”
她話音尚未落下,魏思音就攥住她的手腕,強行把她的手拉下。
她掙了一下卻沒掙過,隻能把臉上的傷口暴露在魏思音眼皮子底下。
然後,她看到魏思音揚起嘴角,笑得十分刺眼。
而她臉上莫名的瘙癢起來,她忍不住用另一隻手去撓,卻摸到了一手蟲子。
看著手上的蟲子,她瞳孔猛地震顫,整個人都泄了力氣,癱軟在床頭。
魏思音放開她,掏出一麵鏡子照著她的臉,讓她自己也能看見。
“端王妃娘娘,你為了報仇還真是不惜代價啊。不惜讓福安手下那群黑蠱師往你臉上放入蟲蠱,就為了變成你妹妹的容貌。”
魏思音說著都有些感慨,當年越王勾踐也隻是臥薪嚐膽,而端王妃薑芷鳳為了把雲氏拉下水,這十多年裏每一日都在忍受蟲噬之苦,不惜抹殺自己的存在,也要頂著別人的皮囊來複仇。
她有這樣狠戾的決心,怪不得上一輩的人都說,端王妃也就是投錯了胎當了女人。
若她是男子又投身在皇室,那她比哀太子和端王都要強勢得多,如今的龍椅還真不知是誰能坐上。
薑芷鳳冷冷盯著鏡子裏萬蟲爬行的醜陋麵容,頓了頓道:
“你怎麽能看出我的真實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