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思音不知想到什麽,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的冷笑,如琉璃般冷豔迷人的眸子卻朝阿離瞥去:
“阿離,若是你真把我當朋友,那你幫了淩寒這麽多次,也應該幫我一回了吧?”
阿離內心有愧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神,胡亂地點頭,“公主有什麽要我做的,開口就是。”
魏思音微笑道:
“有小王子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
三日後,善居坊。
在帝都大大小小的民坊之中,善居坊最靠近城門,也最是雜亂。
住在這裏的百姓多是些靠力氣混口飯吃的窮苦人家,也不乏一些三教九流走偏門的江湖人士,還有從西域各國來的外族人,都不是做正經營生的,隨便推開一扇瞧著不甚起眼的破舊木門,就能看見裏麵異域風情濃重的女郎在搔首弄姿。
隻是姿色上佳的異族女郎都在帝都繁華地帶的青樓出沒,能在這裏混日子的往往都是些半老徐娘,或是相貌不那麽盡如人意可能還顯得有些凶悍的姑娘。
這戶門口懸著紅絲綢,門邊又擺著龜茲國飾品的小小民宅,就是這樣一家暗娼館。
一般來說,這種暗娼館的生意要到晚上才來,可今日午時剛過,就有幾個男人結伴來敲門。
領頭的男人身姿高挑挺拔,容貌剛正英俊,路過的行人不由得都多看了他幾眼。
這年頭,如此出眾的男人也淪落到來這種低等暗娼館來消遣了嗎?
那男人無視旁人探究的眼神,耐心地敲著門。
半晌後,門終於開了。
一個穿著龜茲服飾酥胸半露的棕發女郎探出頭,看到他後眼睛一亮,嘴裏用半生不熟的漢語道,“好俊的郎君,幾位客官快進來,讓奴家好好招待你們~”
男人露出略顯不適的神色。
這伏低做小攬客的話從人高馬大的龜茲婆娘嘴裏說出來,總感覺不是那個味兒。
他心道,還是他們大齊的姑娘好。
這幾名五大三粗的男人中,有一個低眉垂眼的少年。
那少年皮膚白皙容貌秀氣,就是身子太單薄了些。
少年從龜茲老板娘身邊路過時,那滿身成熟風情的女郎微眯起眼,熱辣中藏著審視的眼神若有若無地黏在他身上,笑嘻嘻地調戲道,“小郎君還沒開過葷吧?”
聞言,少年腳步頓住,抬頭朝高了他半頭的女郎看去。
讓女郎訝異的是,他看著這般內斂俊秀,但那雙眼睛可是十分淩厲大膽。
少年麵無表情將她上下一打量,眼裏似乎彌漫開不屑的情緒,就好像在說,就你這樣的也敢來調戲我,不自量力。
女郎在風月場上廝混了這麽久,卻被一個毛頭小孩鄙視,當然十分不快。
她冷哼了一聲,撩了下自己披散的長發,搖曳著她豐滿的身姿去和別人搭話了:
“我們家的姑娘啊,是這條街上最美的。各位爺都喜歡什麽風情?”
她一邊說,一邊將眾人帶到院子裏的石桌前。
比起那些隻招待達官貴人的高級青樓,她開的這家館子簡陋得就像是茅廁,甚至連供客人坐下喝酒的廳堂都沒有,隻能在院子裏擺一張桌子,放幾把椅子,然後把從集市裏買來的廉價粗酒一倒,就算是招待客人了。
她似是自己也清楚這樣太寒酸,朝著男人們笑得諂媚:
“幾位爺先坐,待會兒你們相中了姑娘直接摟著去屋裏,多痛快。”
領頭的男人放下手裏用黑布裹著的刀,精悍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你這裏那些屋子,門窗都緊閉著,怎麽看著像是黑店?”
女郎故作嫵媚地咯咯笑著,撩頭發的動作卻流露出些許不安,“爺說笑了。咱們做這皮肉生意的,那屋子都是用來招待客人們的,做那事不關門窗,難道還敞開了門讓別人看嗎?就是我們西域故土的人,也沒這麽放得開呀。”
男人微沉著眼眸,不知在想什麽。
女郎偷偷地觀察著他的神色。
她看得出這夥男人都不是尋常人。
他們穿著雖然不張揚,但衣服布料卻也都是上好的貨,不是那些窮酸的苦力漢子穿得起的。
而且他們身上的氣場也十分凶悍,一個個的又都是虎背熊腰,絕對都是練家子。
看著倒像是大戶人家的打手,或是從王府出來的侍衛。
但這樣的人就算是要尋一時快活,也有的是更好的去處,為何要來善居坊?
她這家館子開張三年,招待的可都是窮鬼。
若不是窮鬼,也不會來找她們這些上了年紀的女人。
這幾個男人長得又不醜,年輕力壯生龍活虎的,就是讓她不花錢和他們睡,她都一點不虧。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女郎腦筋活絡,霎時就想到,十幾日前有幾個黑衣人租下了她這裏幾間屋子。
他們也不要館子裏的女人作陪,甚至不許她們靠近,整日不知窩在屋子裏做什麽。
她早就懷疑過他們做的是非法買賣,可她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因為他們出手闊綽,出的錢夠她半年不開張的了,她可不願意因為管閑事讓到手的銀子飛走。
兩日前她看到其中一人在半夜出了門,就再也沒回來。
現在這夥漢人男子,弄不好就是那家夥在外麵做了什麽壞事,把人給招來的。
但既然他們不挑破,她就當作是被蒙在鼓裏,把他們當尋常客人交代,叫了館子裏養的那四個女人出來。
這些女人穿著西域服飾作風大膽,姿色雖然都很平庸,甚至從臉上皺紋中透出隱隱老態,隻是身材豐腴,很容易勾起男人的興致,這也是善居坊裏她家生意最好的原因。
可女郎卻看得分明,包括那名少年在內的這一行所有男人,在被她們刻意討好勾引時,眼裏都沒有半分欲念。
這讓她心裏一沉。
看來這夥人,還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爺,來喝酒吧~”
“爺,你長得真好看,親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