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榮都沒好意思跟三哥說,自己是徒步從攝政王府走回來的。

按照三哥這護短的性子,怕是要殺去攝政王府問個清楚明白。

她按捺住少年焦灼的心態,“三哥,是蕭懷燼帶我平安出宮的。烏魚骨我已經拿到了,給他泡上了。不用怕金蟾毒了!”

楚珩聞言,少年眉頭舒展開來。

此行凶險,不過幸好她沒事!

“小阿榮,你說說你!”

他伸手攫了下她的嘴巴,捏了兩下下巴,“為了一個男人,犯了多大險!老子都後悔幫你折騰。”

他雙手抱臂,轉過身去,一臉負氣。

她可是他最寵愛的妹妹,可他這妹子卻為了別的男人出生入死,他這當哥哥的,心裏也太不是滋味兒了!

他也是鬼迷心竅,受不得她的撒嬌,才一時糊塗幫她涉險。

楚昭榮微微笑著拉住哥哥的袖袍,“我現在不是平安無事的回來了嗎?這下好了,蕭懷燼因為我染上的毒也能解了,我不會再讓你操心了,三哥……”

她拿出從小一貫的殺手鐧。

每當這個時候,哥哥就會寬宏大量的包容她。

楚珩頓時鬆開手,少年哼唧一聲,“老子又不是你相公,別跟我撒嬌。攝政王吃你這一套,我不吃!”

一陣不悅,他不讓她碰自己,“反正女大不中留!”

楚昭榮一聽這話,笑著緩緩低下頭去。

“就算是吧。”

真好。還能再被三哥罵。

還能看到三哥意氣風發,囂張跋扈的模樣。

她嘴角緩緩露出一抹笑容。

楚珩瞧她這副模樣,他訝異的伸手摸她額頭,“你這丫頭,腦子壞了?被我罵還笑那麽開心。”

他無奈搖搖頭。

楚昭榮正想拉著三哥,哄他給自個兒烤地瓜吃,“三哥……”

可不遠處,二哥楚昀一襲白衣袍,翩翩如風走了過來。

楚昀掩唇咳嗽一聲打斷了兩人,他神色凝重。

“阿榮。父親他有事找你。你隨我來。”

他伸出白皙玉潤的手,握住她略顯冰冷的小手,並看向楚珩道:“阿珩,你去練功吧。”

楚珩神色微變,問道:“父親又有什麽事兒找小阿榮?”

楚昀抿唇不言。

“沒什麽要緊的事。有我在。”

他鬆了口,並未再說什麽,示意少年去練功。牽著妹妹的手,帶她離開。

楚昭榮回頭看了眼三哥,她隻好提裙跟著走了。

少年心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莫不是因為今日進宮的事?

不放心妹妹,楚珩跟了上去。

楚府的書房裏,桌席整齊的擺正。

筆墨的香氣彌漫,書桌上安置著一盆長壽花。

楚炳正臉色不悅,他的麵前跪著哭啼抹淚的小女兒楚芸淑。

“阿榮,你進來!”

一聲冷冷的嗬斥,彰顯著事情的不妙。

楚昭榮鬆開了二哥握著自己的手,她示意自己沒事,抬步跨進了書房的門檻。

“父親。”

她臉容平靜,掃了眼地上跪著的楚芸淑,隱隱有些預感。

瞧楚芸淑這副樣子,看來就是惡人先告狀來了。

楚炳火冒三丈,頓時猛一拍案牘,“嘭!”一聲響徹整個房內。

“阿榮,你簡直越發無法無天了!”

“你竟假扮宮外的郎中,混進殿下的寢殿裏去!你究竟想要幹什麽!勾三搭四、看著碗裏吃著鍋裏的,我楚炳沒有你這樣的混賬女兒!”

重重的拂袖,楚炳臉漲紅,氣得脖子粗。

地上跪著的楚芸淑,抽泣著說道:“姐姐,你千萬不要怪父親嚴厲呀……姐姐你既然不要殿下,也不能占著兩頭都不放啊。如今我就要嫁給殿下了,可姐姐今日這般作為,實在讓我好生為難……”

楚昭榮看著楚芸淑惺惺作態的模樣,她冷笑一聲。

果不其然,背後陰人,是楚芸淑的作風!

她看著白蓮般的楚芸淑,聲音冰冷徹骨,“妹妹,你虛偽的樣子,真讓姐姐我惡心。你明知事實並非如此,卻在父親麵前搬弄是非,你以為自己有多無辜?”

一句話輕描淡寫,不加掩飾,不拐彎抹角。

開門見山,直接罵。

楚芸淑卻哭著懇求楚炳,“父親!我知道我是庶女,從小不受寵。可是父親,女兒就隻有這一個牽掛了,求求你心疼心疼女兒吧。女兒非嫁給殿下不可,若是姐姐百般阻撓,女兒跟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活了!”

“不管姐姐怎麽羞辱我,隻要她能消氣,女兒怎麽樣都能好……”

一副溫柔淑女寬容的模樣,哭到暈厥,楚芸淑雙手伏在了楚炳的靴子上。

楚炳臉色發沉的厲害,便對楚昭榮嗬斥道:“阿榮!”

“為父自小教你的規矩,你都忘了嗎?你難道還要為父的顏麵**然無存嗎!”

他拂開了楚芸淑,斥責道。

楚昀見事情不對,他蹙眉,提步走走來,“父親。此事斷不可聽一麵之詞。不若讓阿榮好生解釋一番也不遲。”

他嗆咳了一聲,走得太急。

楚炳便冷笑一聲,質問楚昭榮,道:“你倒是說說,今日之事,究竟怎麽回事!”

楚昭榮冷睨著楚芸淑。

她淡然從容,言語譏誚道:“不錯,我今日的確假扮郎中入宮,進了蕭子燁的大殿!不過,我是去取烏魚骨的。烏魚骨對二哥調養身子有用,我尋遍京城未果,便尋進了宮裏。這有什麽問題?”

她說完,緩緩將暗示的目光看向二哥。

她萬不能道出是為了蕭懷燼,不能將蕭懷燼牽扯出來。否則蕭懷燼中毒的事一旦暴露,楚芸淑就會跟蕭子燁通奸謀劃。

但若說是因為二哥的病,關心則亂之下所犯的事,父親想必便不會多苛責。

楚昀立時明白了過來。

他咳嗽一聲,對楚炳道:“父親,孩兒可作證。此事的確如此,阿榮擔憂我的身子,便差人在京城四處尋烏魚骨。然而卻百般未果,這才……”

楚昭榮補了一句,說道:“此事二哥不知情,乃我一人謀劃。除此之外,我進宮倒沒別的事。況且,蕭子燁不過是一個被我扔掉的破鞋男人,我不喜歡再撿回來用。我嫌髒。”

她冷淡平靜的話語,帶著深深的嘲諷。

楚昀皺起眉頭,“阿榮。”

他不希望此事她將自己摘個幹淨。

具體的,他也不清楚究竟是為何。但阿珩看起來知曉此事。

他視線移開,無意間看見房門外一抹人影,感知是阿珩,便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進來攪和。

門外的楚珩緊緊捏拳,少年狠狠瞪了眼裏頭的楚芸淑。

竟敢又想栽贓他的小榮兒!

“好……好的很!”

楚炳卻沒由來的火冒三丈,“你們一個個……都把為父當傻子不成!”

“你……你處處偏袒你妹妹,才釀成你妹妹如今如此的局麵!”

他直指楚昀,又看向楚昭榮,“阿榮!你到底知不知錯!”

楚炳抬手,直接一巴掌狠狠劈了下去!

“啪!”的一聲脆響。

打的讓所有人猝不及防。

楚炳厲聲嗬斥道:“為父自小教導你禮儀規矩,就是教你這樣辱罵殿下的!你知不知道,不光是你妹妹告訴我此事,殿下今日找我更是促談許久!”

“難不成殿下會欺騙為父!會陷害你不成!分明是你想去刺殺他,殿下看在為父的份上,才不予追究,放過了你!”

“小阿榮!……”“阿榮!”

楚珩火急火燎,與楚昀一起過來護著她。

“父親!”

楚昀伸手阻攔,擋在她的身前。

楚昭榮的臉微側,她秀眸中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臉上火辣辣的疼,可身子仿若置於冰窖中。

她動了動唇,卻是帶了一絲諷笑。

“所以呢?父親信蕭子燁,不信女兒?”

楚昭榮眼裏帶著一絲譏誚,她渾身冰涼徹骨,聲音帶著一絲清冷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