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炳憤憤拂袖,對女兒說道:“為父隻相信事實!你二哥的病如今早已穩定,何需什麽烏魚骨調養?你當為父不知烏魚骨的功效是用來做什麽的!”

“你因妒生恨,假借取烏魚骨,實則為了取殿下性命!倘若再有下回,為父決不輕饒!”

他憤怒不已,狠狠斥責道。

楚芸淑假惺惺的勸道:“父親千萬不要責怪姐姐啊……父親,這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多嘴此事的!”

楚炳見此,拂開了楚芸淑。

他厲聲嗬斥道:“你姐姐遭殃,你就脫得了幹係?未經允許,你私自進宮!你當我不知你告發榮兒是何意?你給我回去房裏好生反省,沒有為父允許不準出來!”

言外之意,姐姐告發妹妹,又安的是什麽好心。

楚芸淑臉色一變,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隻得恨恨的瞪了一眼,訕訕的起身,回屋反省去了。

“阿榮,你給我好生反省!”楚炳冷哼一聲,甩袖就走。

房裏寂靜無聲,耳畔仿佛還有苛責之聲。

楚昭榮怔忡在原地。

她抿唇不語。

父親其實是為蕭子燁效力的,蕭子燁乃是日後的儲君,將來大啟國的皇帝。

今日父親打她一巴掌,便是警告她不要將心思動在蕭子燁身上,而她進宮別有用心,是否事實都不重要。

可是父親好生糊塗,蕭子燁不可能是明君!他就是個畜生!她絕對不會讓蕭子燁順利繼位。

她的秀拳緊握,眼眶微紅。

楚珩脾氣頓時就上來了,“老子去找爹問個清楚!他憑什麽打我家小阿榮!我從小被打到大也就算了,可是小阿榮是個女娃娃啊,哪裏經得起打!”

少年暴怒的就衝了出去。

她都來不及製止。

楚昀注視著妹妹臉上紅紅的印子,他牽起她的手,帶她去了後廚。

“阿榮,別怪父親。”

他去後廚的鍋裏,煮了個雞蛋,緩緩擦了擦上頭的水。

楚昭榮緩緩搖頭,“二哥,我不怪父親。我隻厭惡蕭子燁那惡心的嘴臉。他與楚芸淑一唱一和,就是為了報今日之仇!”

今日蕭懷燼為她大殿出頭,蕭子燁與楚芸淑像個落水狗一樣大氣不敢出。便尋了這機會,想向她報複回來。

蕭子燁就想看到她楚府支離破碎,內宅爭鬥,想看著她與父親親情破裂。她偏不。重活一世,她知曉唯有家人才是依靠。

隻有齊心協力,才能將那兩個畜生鬥倒!

“咚咚——”

靜謐無聲之下,楚昀看到鍋裏的水沸騰的跳動起來,不一會兒就燒開了。

雞蛋煮了半熟,楚昀便抬袖取了出來,他隔了些溫度。

抬手將溫熱的雞蛋在她的臉頰上,他緩緩滾動。

他聲音清潤,低聲問道:“阿榮要取的烏魚骨,可取到手了?”

手頭的力度溫柔,把控的剛剛好。

楚昀眼裏帶著溫潤,他的視線落在妹妹的臉頰上,隱隱帶有一絲心疼。

他隻得為她好好消腫。

楚昭榮抬眼看向二哥,心頭微暖,“烏魚骨我已經順利拿到,蕭子燁他沒發現,以為我是去刺殺他的。二哥,你不怪我嗎?此事我與三哥瞞著你。”

隻要能瞞下蕭子燁中毒一事,就不會讓蕭子燁趁虛而入。

這一次的事,她做的很漂亮。

悄無聲息,除了她信任的哥哥知曉以外,旁人誰也不知當朝攝政王身中金蟾毒,眼下她又悄悄為他治好,了卻她的擔憂。

楚昀抬手為她敷麵雞蛋的手,微微一滯。

他的指腹,改去輕握了下她光滑的下巴。

旋即緩緩,他的嘴角帶著溫潤的笑。

“怪你有什麽用?”

楚昀低首咳嗽一聲,他蒼白清俊的臉帶著溫笑,“二哥的阿榮長大了。再也不像以前一樣行事莽撞。這件事,你能瞞著不讓人發現,就算是因禍得福了。”

他伸手,捏了一捏她的小臉。

楚昭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握著二哥的手指,“我知道二哥寵我,是不會怪我的。我保證下次有什麽事一定與你商量。”

她的秀眸清澈,輕輕搖著他的手指,“好不好?”

楚昀咳嗽了一聲。

他鬆開了她的手,偏過身去,身形如玉。

“你慣會撒嬌。”

他收袖,將熱雞蛋放在她的手裏,令她自己敷去。

楚昭榮懶得自己動手,她就纏著二哥的袖袍,“哥哥,你幫我敷吧。阿榮的臉到現在還疼著呢……”

她的心頭既酸澀,又感動,深深的溫暖。

永遠溫柔包容她的二哥,這一世,她要好好護著他。把前世所有沒撒完的嬌,都給他。

楚昀看她一眼,他伸手撫了撫她的腦袋。

他冰涼的指尖滑落到她的眉心,彈了她一下。

“懶成這樣,今後怎麽嫁人?”

他眼裏的光暗淡了一瞬,聲音淡淡道:“往後嫁人了,就沒人會這麽包容你了。”

楚昭榮微笑了一聲,她伸手抱住他的袖袍。

她仰起頭來看他,半開玩笑似的說道:“那就不嫁了,二哥養著我。”

楚昀呼吸一滯。

他鬆開了她,偏過清俊的臉,“我可不敢與攝政王搶人。”

他從小養著長大的小丫頭,如今也到了這個年紀了。每每想來,都有些不舍。

小時候她尿褲子,便都是他給她換的。

他給妹妹洗澡,喂她吃飯。哄她一起睡覺。一切的一切,都習慣了。

楚昭榮笑著拿著雞蛋自己敷臉,她說道:“蕭懷燼也會像哥哥一樣,待我好的。”

雖然……那個狗男人現在還是有點兒狗來著。

但是她相信自己,早晚有一日,會**成功的。

楚昀動了動唇,欲言又止,看著她一臉笑著的模樣,他沒再說什麽。

他看見後廚的婆子進來了,便吩咐婆子道:“去燒些熱水,給四小姐沐身。”

婆子見兩兄妹一笑,“好,婆子我這就去燒水。”

楚昀低頭咳嗽著,後廚的風灌進來,有些生涼。

但近日用了千歲蓮,的確好很多。隻是偶爾還是有些不適,要好生調理。

“阿榮,二哥先回房了。你沐身完,早些歇下。”

他伸手撫了下她的臉頰,說道:“別與父親置氣。父親那邊,我會為你說話的。”

楚昭榮緩緩點頭,“我明白的,二哥。”

她送二哥一起回房。

隨後,再回到自己房裏。

天色不早了,她伸長懶腰,去府上的雜貨房裏取了些藥材來,點著燭火,動手做解藥。

這些解藥是活血的,能幫助蕭懷燼盡快恢複元氣。

楚昭榮把解藥往好吃了做,盡可能不苦,也不難吃。

她小心翼翼放在錦盒裏,打算明日一早就送過去。

“我這臉上的印子,最好不要讓蕭懷燼發現……”

她無意間看見銅鏡裏的自己,這到第二日想必也消腫不了。

蕭懷燼若是發現,不知作何反應。她起身去找了藥膏來抹一抹,明日再撲個粉,應該就看不出來。

她之所以不怪父親,是因為前世經曆過失去至親的痛苦……那午夜夢回都會撕心裂肺的感覺,她不願再體會。

她更不會中了蕭子燁挑撥離間的招。她的敵人,永遠不會是至親的家人。隻會是那兩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