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涼如水。

霍家逐漸安靜下來,隻有廚房裏的兩個人,還在搗鼓著。

明亮的燈光下,少女忙碌的身影,不停的躥來躥去。

“幾點了,幾點了?”她一邊小心翼翼的,往碗裏碼入,最後一步的肉絲碼跟配菜,一邊出聲問阿招。

站在她身邊的阿招,深深的吸了口氣,確認米粉的香氣、味道純正後,舒心的看了眼手機。

十點半。

“時間剛好,你趁熱送給三爺吧。”阿招像個少女般,開心的拍拍手:“快去,快去。”

秦蘇蘇緩緩放下湯勺,垂眸盯著,手中端著的米粉。

半透明的米粉,浸在濃白的高湯裏,光是看起來就Q彈可口。

上麵擺好的半個雞蛋、還有配菜,都是為了點綴,上麵蓋上一層,泛著微微油光的,厚厚肉碼。

這份量、這色澤、這香味……

跟餐館裏的,有什麽區別。

她沒想過,自己個廚房白癡,居然能做出,一碗如此優秀的米粉。

一時之間,居然很想誇獎自己。

看來,還是很有,做飯天賦的嘛。

看得她自己,都忍不住咽口水,信心十足的點點頭:“行,我給三爺送去。”

“快去。”阿招滿臉期待的,看著她離去,毅然化身為,三爺與她的,二號CP粉。

一號可是,江澈先生的。

秦蘇蘇端著米粉,滿心歡喜的來到,霍庭風的房門前。

咚咚咚——

連敲門的聲音,都輕快了很多。

不肖一會兒,房間裏麵,傳來一道冷清的男聲。

“進來。”

隨著聲音落地,秦蘇蘇緩緩推開房門,雙手捧著,香氣撲鼻的米粉進來。

抬眸,便看到坐在,辦公桌後麵的男人,低頭在看文件。

秦蘇蘇緩步來到,辦公桌邊上,輕輕的將米粉放下。

而霍庭風似乎,根本沒有聞到,米粉的香味。

扔在盯著電腦,在查閱文件。

秦蘇蘇精致的小臉上,揚著掩不住的開心笑意,明亮的杏眸裏,仿佛藏著一隻,活蹦亂跳的山鹿般。

可她也沒出聲,安靜的候著,霍庭風開口。

隨著時間流逝,秦蘇蘇臉上的笑意,漸漸消逝。

以往,她一進他的房間,他都會很快的,抬眼看她,跟自己說話。

而現在,他卻一直沒動。

好幾天沒見,他難道一點,都不會想見見自己嗎?

“三爺。”她忍不住氣,輕聲喚了句。

正在辦公的霍庭風,黑眸映著屏幕上,冰冷的藍光,稱得他的眸心,帶絲迷離冷漠。

他一動不動,麵無表情,近乎冷淡:“什麽事?”

她垂眸,有些失落的看了眼,親手做的米粉:“要不要,吃點宵夜?”

不知為何,隻是見他有些冷淡,她的心間,就被漲得酸酸的。

“放著就行,你出去吧。”

聞言,她那雙如琥珀般的杏眸,光芒減淡。

剛做好米粉時的,雀躍心情,瞬間被一盆冷水澆滅。

可是,幾乎花掉,整個周末的心血,就讓它放涼嗎?

這是對美食的,極大不尊重。

出於吃貨,對於美食的執著,她硬著頭皮,再次輕聲建議著:“還是趁熱吃點吧,吃完再看文件,會有精神些。”

話音剛落,宛若神抵的霍庭風,終於側過頭來。

一張輪廓分明的俊臉上,挺拔的鼻梁線條流暢,稱得一雙棕黑如墨的星眸,更加深邃,眸底覆著一層,久經不散的薄霧裏,隱隱席卷著慍怒。

自他那雙帶著,另世間諸人自慚形穢色澤的薄唇,一張一翕的緩啟,吐出來的話語,近乎冷冽:“你是出於什麽身份,來命令我?”

命令?

秦蘇蘇微怔,杏眸裏光影顫動,有些受傷。

她怎麽會命令他呢,隻不過是,出於關心,讓他吃點夜宵。

可他……為什麽會,忽然這麽冷漠?

不知為何,她的腦海裏,自動閃出,那日在後院榕樹下,看到他與表姐相處的畫麵。

他們兩人,相處似乎很好,單獨相處時,還會有說有笑。

難道說,在三爺心裏,自己再無地位了嗎?

“我……”

她那張白淨如玉的小臉,十分拘謹,兩彎柳葉眉下,秋水般杏眸,波光瀲灩,盈盈然仿似能滴下水來。

仿佛,她跟三爺認識這段時間,好不容易相處,拉近的距離,全部被抹消。

她現在看著三爺,就像是第一次睜眼,看到那個冷漠疏離的男人般。

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溫暖,隻能感受到,他周身長年而攜的冰冷。

她不明白,哪裏出了問題。

隻覺得心尖,抽痛的厲害,又覺得委屈,又沒有由來。

她微張的粉唇,終是合了起來,垂下眼簾,淡淡的應了句:“那,三爺先忙,沒我的事,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說著,她深吸口氣,轉身朝著外走。

她的身材很好,卻穿衣風格,偏自然舒適,所以背影就會顯得,她的肩膀很消瘦,纖腰更細。

仿佛十分單薄清冷,隨時保持著,隔絕常人的姿態。

霍庭風黑眸緊緊的鎖在,她的背影上,直至她離開房間。

他卻重重的往後靠去,黑眸下的隱忍與克製,在無人的情況下,才微微顯露出來。

就在她進房前,半個小時。

霍庭風處理工作上的事,心思總是有些飄忽,他不知道是因為,最近中藥喝太多,總是犯困,所以集中不了精神。

還是因為,想著秦蘇蘇,遲遲沒來見自己,而有些煩燥。

所以,他沒等江澈,周一去學校調查清楚,親自打開她學校的論壇。

上麵炒得火熱的貼子,都是關於秦蘇蘇,與學校教授的戀情。

這些沒證據的東西,一向理智的他,是不會信的。

直到,翻看到一張動態圖。

那是在顧北喬辦公室外,偷拍到的。

秦蘇蘇乖巧的坐在,男人的身邊上,而男人揚著手在半空中,她便主動的伸過腦袋,去蹭他的手心。

那種親昵與曖昧,是霍庭風都不曾,跟她有過的。

那些畫麵,都像是一幀幀,帶著鋒刺的畫麵,將他那顆隱忍的心,戳得千瘡百孔。

甚至由不得他,再細細琢磨,秦蘇蘇就進來了。

他才會,沒有控製好情緒,遷怒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