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發的濃鬱,冬季的山裏,寂靜如緲。
忽然,平地一聲炸響,整間屋院都為之一震。
刹那間,屋院內不多的幾間房,全部都亮起了燈光。
幾乎是同一時間,幾間房門‘唰’的一下亮起,從裏麵出來的人,都穿著睡衣,披著一件禦寒的外套。
隻有顧澤,連外套都沒得及套,一拉開房門,便聞到寒風中,攜裹著濃烈的硫磺的味道。
那雙沉玉般的碧眸裏,第一時間尋去,他最重要的溫室基地。
借著的瑩白的月光,他清楚的看到,溫室那處黑煙滾滾,在雪地裏像是被隕石,炸下的大坑。
就算是遠遠望去,仍有給人的視覺衝擊,帶來止不住顫動的驚心動迫。
他的身子驟然一栽,長手支住門沿上,才沒有倒下去。
瞳仁不停的打著顫,漸漸失焦。
是最後一股子執念,推動著他,朝著溫室走去。
這……可能隻是眼花吧。
等他走近,才發現並不是眼花,原本的溫室被炸毀得,四處都是亂磚,與分崩離析的栽盆,裏麵種植,擺列有序的植物,早就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衝鼻的火藥味,如同噩夢中的夢魘般,不停的將他包裹,讓他僵直在雪地中,動彈不得。
沒一會兒,其他房間裏的人,也都紛紛趕來。
沐依眸光閃動著波光,趕緊來到在顧澤的身邊,小手勾住他的掌心。
見他麵無表情,瞳心失焦,心裏像是被生生剜了刀般,說不出來的難過與心疼。
她輕輕的喚,像是怕驚到他:“師父……”
站在顧澤另一邊的潔雪,抬手不停的揮動著,鼻尖前的衝鼻氣味,眉頭半蹙著。
而眉下那雙眼睛裏,分明閃過一絲失望的光芒。
害,白忙活一場。
秦蘇蘇來得慢些,因為身份有傷,雪地的積雪絲毫沒化,所以走過來,比一般人吃力。
當她看到麵前,一片狼藉的現場時。
如琥珀般的杏眸,瞬間閃過驚愕的微光,隨著一陣強烈的寒風掠過,地麵上有些淩亂的植物葉子,隨著寒風起舞,在他們的眼前。
她眸中的驚愕,漸漸染上幾分惋惜。
多好的一間溫室啊,裏麵還有很多,稀少的植物,也看得出來,都是恩人精心栽培的。
沒由得她多感歎,腦海裏的問題,一個接一個的蹦出來。
好端端的,溫室怎麽會被炸?
是因為小隔間裏的火藥?
不對,火藥像是放了很多年陳的,溫室溫度控製得也好,何況現在是深冬,不會輕易的自炸。
說明是有人,特意去使用火藥。
思及此,秦蘇蘇眸光微斂,掃了眼顧澤身邊的沐依,跟另一邊的潔雪。
想來,這屋院就四個人,沒有人有動機,去炸恩人的溫室啊。
考慮到這些問題的,不隻是她一人。
沉浸在打擊中的顧澤,漸漸的低下頭,右側的手掌漸握成拳。
緩緩啟唇,潤朗的嗓意裏,分明攜著濃濃的怒火:“是人為的。”
“嗯,溫室不會,好端端的被炸。”沐依眉頭撇成八字形,眸中盡是擔憂,緊緊的盯著師父的臉色。
秦蘇蘇亦同樣關切的看著恩人,想著,幾顆罌粟果被咬,恩人都煩惱不已。
現在整間溫室被炸,恩人肯定更為心痛……
忽然間,沐依抬起頭,目光正好對上,秦蘇蘇的目光,頓時眸光轉冽,甚至迸出不知名的怒火。
秦蘇蘇被她瞪得莫名其妙,細眉長攏,還沒得開口說話。
偏偏沐依忽然伸手,食指正正的指著她:“肯定是你,是你炸了溫室!”
話落,給幾人心中,掀起軒然大波。
顧澤順著沐依的指向看去,看到一臉茫然的秦蘇蘇,粉唇微張,似要開口解釋。
沉玉般的碧眸中,頓生風起雲湧,仿佛漫天的月光,盡數落於他眸底,卻又瞬間**然無存。
四周,跟著一並暗了下來般。
秦蘇蘇感覺心頭微動,耳邊仿佛響起,脆裂的聲音。
她是不會,太喜歡去在意,每個人對她的看法。
一直以為,她都是隨心所欲的懶貓,最多隻能去在意,對自己重要的人。
可是這次,她說不上來為什麽,明明隻是昨天才認識的人,卻下意識的很在意,他的看法。
是因為,他昨天救了自己一命嗎?
應該隻是這樣吧。
顧澤瞳仁再次失焦,俊顏之上,毫無神態,仿佛了無生機的神像般。
他抬手壓下沐依的手,沒有說話。
沐依看出他是不信,急得跺腳,雙手緊緊扒住,師父的右手,眉頭緊攏著:“師父,真的是她,溫室裏的火藥,是她下午看到,再說院子裏就我們四個人,除了她還有誰?”
秦蘇蘇知道恩人很煩,本是不想開口多說的,可聽著沐依的理論,不由淡淡的揚唇一笑:“就因為你不喜歡我,所以我就得背鍋?”
“哼。”沐依揚起下巴,朝著她冷冷一笑。
轉而,她拉著師父的右手,轉過頭指著雪地上的腳印:“師父,你看。”
話落,一行人紛紛轉身,不約而同的看去雪地。
昨天堆積起來的雪地,部分凝著碎冰,部分還是完好無初,潔白到略為紮眼。
隻不過,中間的幾道腳印,顯得格外的明顯。
四個人,應該隻有四道新的腳印痕跡,可是沿著雪地看去,竟有五道新腳印。
其中有兩道,明顯兩隻腳力道不一樣,左右兩邊分明時深時淺,還有拖移的痕跡。
這些都指向一個人——滿身是傷的秦蘇蘇。
秦蘇蘇忽然明白,為什麽溫室會被炸掉,那是因為有人為了陷害她。
想來,隻有現在還在不停叨叨的沐依,才是始作俑者。
可是……為了陷害自己,而毀了師父的心血,這筆買賣值得嗎?
倒底是小女生,還不知毀去別人心血,是多大的罪惡。
“白天的腳印,已經被融化了的雪水,覆蓋了些,隻有今天晚上的腳印,才會很明朗。”
沐依眯著眼睛分析著,在她的幻想中,她猶如柯南附體般:“所以這裏有五道腳印,都是今晚的,多出來那道,必定就是,炸掉溫室的人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