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冷冷轉頭,再次看去潔雪,隻是此刻,眸底再無任何側隱之意。
啟唇,聲線冷到極致:“陳滾,叫護士過來。”
陳滾點點頭,出門去打電話。
黑豹又朝著秦蘇蘇,聲音偏柔:“你先到**去休息,你要吃的都買回來了,你先吃也行。”
達到目地的秦蘇蘇,轉眸輕蔑的掃了眼潔雪,眸底閃過挑釁的微光。
小姐姐,你跟我鬥,還是嫩了點。
轉而,眉頭低耷著,像隻病怏怏的小貓,聲音輕低:“我現在……沒有什麽胃口,我還是先去躺會兒。”
“嗯。”黑豹沉聲應著。
等秦蘇蘇爬上床後,黑豹仍沒有鬆開潔雪的手,聲音沉冷:“現在大家都在,我立個新規矩,除了秦蘇蘇,誰也不能再進我房間。”
話落,門外打完電話的陳滾,與站在一邊,瑟瑟發抖不敢出聲的阿澈,都暗自心驚。
看來,秦蘇蘇占據老大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了。
而被扼住手腕的潔雪,眼裏的淚水,不知何時幹涸,再也流不出一滴淚來。
她自嘲的勾起嘴角,猛得抬起眼簾來,眉眼厲翻,眸底猩紅,盡是不甘心。
“你隻知道,我用水杯砸她,你卻不問,我為什麽要砸她。”
話落,黑豹麵無表情,眸光平靜,毫無波瀾。
倒是剛爬上床的秦蘇蘇,被子下的雙手,略微緊張的攥起拳頭。
不管怎麽說,她先翻照片,有錯在先。
“不管她做了什麽,你都不能砸她。”黑豹聲線平坦,永遠不太情緒般。
潔雪也懶得抽回手,任由黑豹扼住,低眸苦笑兩聲。
再緩緩抬眸,眸底淌著幾分譏諷,又有幾分掩不住的失望:“為什麽我跟你大半年,你從未這番護過我?”
他到底有沒有愛過自己,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昭彰若明。
站在一邊的阿澈,眼看再下去,就是一場狗血的情愛電影。
急忙上前,伸手去掰開黑豹的大手,笑著解釋著:“有話好好說,老大你怎麽能,跟潔小姐過不去。”
說著,阿澈側頭看了眼潔雪,見她眸光如炬,帶著執念般,深深的盯著黑豹。
黑豹沒啥反應,阿澈倒是看得,替黑豹心虛。
阿澈又接著道:“潔小姐,是看到秦蘇蘇,把你最重要的照片,不小心摔壞了,所以她替你生氣,一時氣頭上,才會對秦蘇蘇出手。”
“不用解釋,還有什麽好解釋的,在他的心裏,秦蘇蘇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潔雪拔高聲調,冷笑著說道。
然後轉身,利落的離開房間。
正準備進來的陳滾,見她一臉決然,眼睛通紅。
下意識將眉頭,越皺越緊,直到她離開後,他的目光還是沒有,在她身上收回。
躺在**的秦蘇蘇,將他的眼神,悉數收入眸底,粉唇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看來跟少女失蹤案有關的,不僅僅是潔雪一人。
而立在一邊的黑豹,眉頭輕攏著,眸底隱有幾分不悅。
“照片。”
他想看看,照片現在什麽樣了。
聞言,陳滾收回目光,把手裏的照片遞過去,然後開口道:“照片上的人,臉蛋有劃痕,上麵還抹了秦蘇蘇手指的血,應該是修複不了。”
說完,陳滾跟阿澈,都緊張的看去黑豹。
他們還記得,當初有人不懂事,碰過這張照片,直接被黑豹驅逐出去,再也沒回過榕城。
所以幾乎所有的兄弟,都知道這張照片,對黑豹的重要性。
現在這張照片,不僅被人碰了,而且還毀壞了。
後果,他們不敢細想。
阿澈默默的回頭,表示同情的,看了眼秦蘇蘇。
躺在**的秦蘇蘇,也緊張的斂息摒氣,偷偷咽了咽口水。
她挺想解釋,照片摔壞的,還真不是她一個人的錯。
但是這個時候,擅自開口,說不定就是,往他的槍口撞。
在他們三人的摒息注視下,黑豹雙手拿著照片,沉黑如烏木般的長眸,半垂著。
前額的碎發遮住他眸底裏,情不自禁流露出來的傷感。
他們還以為,他的安靜,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片刻寂靜時分,大家都緊繃著神經,等待暴風雨的來襲。
良久,黑豹緩緩抬起長眸,目光淡淡的掃過阿澈跟陳滾,聲音平靜如靜止的湖麵:“你們兩個先出去吧。”
陳滾跟阿澈,兩人互看一眼,也沒多說,點點頭就離開了。
房間裏,一下子就隻剩下,秦蘇蘇跟黑豹兩人。
黑豹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低垂著眉眼,把手中的照片捏成團,然後又投向垃圾桶。
躺在**的秦蘇蘇,登時就坐直身子來,杏眸裏光芒流轉,有些不舍那張照片。
“你怎麽扔了?”
那是媽媽年輕時的照片,看起來挺古遠的,雖然毀壞了點,但是血跡是能洗的,還是可以珍藏的。
“沒有意義。”黑豹聲音沉冷,長眸裏,暗光琉璃卻透著冷漠如風。
聞言,秦蘇蘇困惑的看去他,知道他沒有生氣,自己把照片弄壞,不然要發火早發火了。
她便更大膽的好奇著,黑豹跟媽媽的關係,倒沒直接問,而是循循漸進。
“如果沒有意義,你就不會一直珍藏著。”
她真誠的說著,杏眸裏泛著星光,眨動起來,如同天邊最亮的那顆星:“今天是我的錯,我不該擅自動你東西,照片摔壞也是我的錯……”
話還沒說完,黑豹輕輕開口,聲音還是沉:“照片上麵有血。”
她微怔,沒太理解他的意思,抬手卷著發尾,愣愣的點點頭:“血是有血,對不起,我不小心把血弄上去。”
話落,黑豹那雙沉黑的眸,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看得她有些心裏發毛,雖然他的眼神,沒有之前那麽冷寒銳利,可還是讓人琢磨不透。
忽然,黑豹伸手,將她的右手握過來,另一隻手拿出絲巾,幫她擦幹淨手指處的血漬。
“手指被玻璃紮傷了。”
他的一連串動作,都會讓人覺得,照片對他來說不過如此。
比起來,他更在意秦蘇蘇的手指般。
秦蘇蘇任由他,幫自己擦著手指的血跡,杏眸卻一直瞧著他。
似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沉吸一口氣,認真的道:“不然,我再幫你拍一張,那個人的照片吧。”
聞言,黑豹手上的動作一滯,緩緩抬眸看去她。
兩人之間的距離,格外的近,彼此呼吸綿長而又交織在一起,可他們兩人,絲毫沒有覺得尷尬,或有男女之間的曖昧。
秦蘇蘇清楚的看到,他那雙犀利沉黑的眸子裏,幽冷的光微閃,眸底隱有絲絲顧及。
仿佛觸及到,他內心很忌諱的地帶。
可他也沒有抵抗秦蘇蘇,或厭惡她的意思。
他驀然低頭哂笑,盡量用著輕鬆的口吻道:“你連她是誰都不知道,你還要拍。”
“我知道。”秦蘇蘇不假思索的而答:“她是顧太太。”
也是她的媽媽。
聞言,黑豹猛得掀開眼簾,眸光驟然就亮了起來,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靠去,兩人之間的距離,隨著他的動作拉遠。
“你怎麽會認識她。”黑豹說話時,語調沒變,口氣略冷。
秦蘇蘇察覺到他的態度變化,自然不好說,照片的人就是她媽媽。
便笑著解釋道:“我不是說過,我是醫學生嘛,她是我一位導師的媽媽,前段時候,正好有事去導師家裏,所以見過。”
聞言,黑豹雙腿放鬆的疊放在一起,淡淡的講出導師名字:“顧北喬。”
“嗯。”秦蘇蘇點點頭,有些意外,黑豹居然認識哥哥:“是顧導師。”
話落,黑豹再沒有開口,一雙沉黑的眸,目光複雜的看著她。
房間一安靜下來,秦蘇蘇就覺得,四周空氣有些冷。
她抬手把被子往上拉了點,杏眸亮晶晶的轉了轉:“我上次去的時候,她還挺喜歡我的,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拍她的照片,她應該不會介意的。”
聞言,黑豹單手靠在椅側,手掌支著下巴,目光幽冷如同審視獵物般,在她臉上停留。
顧太太會喜歡秦蘇蘇,他也能聯想到原因。
他喉結微動,好久才開口說話:“她身體……好嗎?”
這是秦蘇蘇,第一次聽到黑豹講話,終於帶了感情,不似以往的平穩,終於像個正常人。
秦蘇蘇意外且激動的挑起眉頭,想來媽媽對他,好像很重要。
原先見過媽媽,她身體看起來還不錯,特別是皮膚狀態,都保養很好,根本看不出來,是近五十歲的女人。
可既然黑豹在意,秦蘇蘇靈機一動,眉頭輕攏著,有些憂傷的道。
“反正上次是顧導師的父親,感染了病毒,不方便讓外人知道,就把顧太太急壞了。”
她是故意提到,爸爸顧慈的,想看看黑豹,會不會也在意。
果然,聽到這話時,黑豹臉色凝黑,眼角眉梢仿佛都染滿寒霜。
秦蘇蘇又接著道:“所以那陣子,見顧太太飯也吃不好,睡也沒睡好,狀態很差。”
說著,她輕輕的歎著口氣,聲音轉輕:“也不知道,顧太太現在身體好點沒,當時見她好瘦,有時候還會咳嗽。”
話落,黑豹放在膝蓋上的另一隻手,緩緩的攥了起來,長眸裏光芒複雜。
這些細微動作,秦蘇蘇眼角的餘光,都有捕捉到。
她小腦袋晃了晃,一副天真無邪的眨眨杏眸,嘴角彎起,兩顆小梨渦顯現,稱得她嬌憨又可愛。
“這樣吧,顧太太的照片,對你很重要,說明顧太太對你就很重要,你應該很久沒看到她,現在你們都在榕城,不如我牽個線,單獨把她約出來,你們見見?”
雖然不知道黑豹,跟媽媽是什麽關係。
但是她估摸著,黑豹跟顧家關係應該不怎麽樣,所以隻留著媽媽單人的照片,媽媽是個例外,那就讓他單獨見見媽媽。
正好,她其實也想見見媽媽。
聞言,黑豹支著下巴的拇指,輕輕磨挲著下巴,似躊躇好一會兒。
才緩緩抬眸,做了決定般點點頭:“好。”
聽到答案後的秦蘇蘇,眼角彎彎,如同窗外璀璨的皎月,光芒明亮:“好的,我這幾天就去顧家,約顧太太出來。”
“嗯。”
提到要回去,秦蘇蘇想起重要的事,粉唇啟合:“對了,你答應我的,要把秘製熏香給我的,我要還給恩人。”
黑豹還是點點頭,坐在椅子上,雙腿屈伸,利落的轉身,拉開最底下的抽屜。
長臂完全伸進來,才拿出一小盒玩意出來。
秦蘇蘇這才看明白,原來抽屜裏麵,還有暗格,難怪她找不到。
“給你。”黑豹轉回身子,把香薰放在她攤開的手心。
她小心翼翼的雙手捧住,然後抬到,視線平行的位置,杏眸裏亮著微光,仔細的打量著香薰,手指沿著透明玻璃瓶,細致的摸索著。
是的,這個就是恩人的香薰。
拿到東西,她滿腦子都是恩人,在知道香薰丟失後,失魂落魄的模樣。
現在終於,能把香薰還給他,他一定很開心。
恩人開心,她也很開心。
思及此,她的嘴角微微彎起,露出衷心的笑容,稱得她那張靈動的麵容,榮光煥發。
黑豹默默的看著她,看著她明顯氣色都好了很多,不由的淡淡出聲:“你跟顧家人,好像都很熟,顧北喬是你的導師,顧太太你也認識,顧澤是你的恩人。”
聞言,秦蘇蘇笑容凝住,小腦袋僵僵的轉過來,杏眸光芒湧現,仿佛有煙花盛放在她眼前。
“你說我的恩人,叫什麽?”
“這香薰,不就是阿……”黑豹下意識說出阿澤的稱呼,又眉頭一皺,改口道:“顧澤的嘛。”
秦蘇蘇那雙黑白分明的瞳仁,越睜越大,略略顫動:“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吧?我說的恩人,是頂級調香師,剛來榕城的……”
原先,剛看到恩人,跟與他相處時,感受到他身上,特別的感覺時,她就懷疑過,調香師搞不好就是哥哥。
可是恩人,明明說他不姓顧啊?!
所以聽到黑豹的話,她不免有些質疑,好像他們談論的,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