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的原因,在於血隻流了一會兒,便止住了。
她拿著針又往下探了探,指間用力,一指長的銀針,探了一半下去,隻有幾滴血流出來。
皮膚下麵的淤血,仿佛是凝住了般,細小的針頭紮進去的孔,根本沒有辦法放血。
其他方法放血,又著實危險。
“為什麽,血放不出來?”喬茶茶不解的喃喃自問,針紮下去一大半。
縱然霍庭風是不怕疼,可針也不知紮到哪,膝蓋經過調養之後,是會有點知覺的。
他漆黑碎發下的額上,很快就布滿細密的汗珠,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硬是一聲都沒坑。
喬茶茶眉頭撇成八字,不經意抬眼看去霍庭風,才見他冷峻的麵容上,浮著一層自寒的冷霜,冷冽之意隱秘在他的黑眸之下,縱使看不見,卻也能感受到。
她手上的力道,就這麽止了下來,她慌亂而又無措的道:“我……我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血流出來,明明穴位都是對的,明明剛剛,還有血溢出來的。”
霍庭風淡淡闔著眼簾,伸手想去拉起被子,把雙腿蓋起來,就止結束。
沒有責怪,沒有起伏。
可喬茶茶算是半個醫生,她比他還要清楚,他的膝蓋不能再拖,不然也用不著,她用這種極端的手段,來舒緩他的膝蓋。
“不行!”她態度強硬的低嗬一聲,伸手把被子撩住,圓眸裏迸出綻亮無比的堅定。
“不能再拖下去,今天一定,要把血放出來一點!”
霍庭風沒有說話,拉著被子的手,緩緩垂下來。
喬茶茶轉頭,目光專注的盯著他的膝蓋,她的鼻翼微微翕合著,額上微微有青筋顯出來。
她一咬牙,心中已有想法,迅速抬眸,亮亮晶晶的:“我有辦法,但是可能會冒犯到你。”
說完,她也不是問句,直接又道:“但是為了你的腿,沒有別的辦法。”
話落間,霍庭風長眉輕蹙,正欲說話,黑眸卻猛然間放大。
房門外麵,秦蘇蘇一路狂奔上來,還沒到霍庭風房門前,就看到江澈,身形玉立,倚在門邊。
秦蘇蘇看到他時,他也看到秦蘇蘇,立即直起身子來,眼眸一亮。
“蘇蘇?你怎麽回來了?”
聞言,秦蘇蘇嘻嘻一笑,眼角彎彎,走過來,仰著小臉像是要邀功般,道:“嗯,事情處理完了,而且該請回來的人,我也找回來了哦。”
聞言,江澈揚揚眉頭,也跟著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說著,他抬手按住秦蘇蘇的肩頭,輕輕的拍拍:“你剛一回來,不先休息嗎?”
“不休息啊,我想見見三爺。”秦蘇蘇現在也不用,隱藏她對三爺的思念。
而且江澈也是自己人,想什麽就說什麽了。
說著,她就往他身後擠,想要去打開房門。
可江澈承在她肩頭的手,一直沒有鬆開,反而更加用力,有種不讓她進去的意思。
“三爺現在在休息,不方便見人我,等吃了中飯,你再來見他吧。”
聞言,秦蘇蘇靈動的杏眸,左右轉了轉,波光瀲灩,她懶懶掀唇輕笑:“現在是大上午,你說三爺在睡覺,你在騙誰呢。”
她實在是太想見霍庭風,好像胸膛裏,塞滿了對他的思念。
太想,太想見他,看看他現在氣色怎麽樣,看看他的膝蓋,有沒有好點。
江澈正要說話,房間裏忽然傳來,玻璃、鐵具之類東西,落地的聲音。
劈裏啪啦、嘩啦嘩啦,響得外麵的人,心頭一震。
“三爺!”秦蘇蘇下意識的,輕呼一聲。
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衝開江澈,抬手就扭開門把,身子敏巧的衝了進來。
隨即映入眼簾的畫麵,讓秦蘇蘇一度腦子發熱,氣血上頭將她的理智,迅速湮滅。
當即轉身,反頭就往樓下跑去。
一道常年冷清的男聲,破天荒的帶絲波瀾,響在二樓:“蘇蘇!”
剛跟著進來的江澈,還沒看到房間的情況,就被跑開的秦蘇蘇,猛得撞在門邊上。
他毫無防備,差點被撞倒坐在地上,捂著肚子,隻能捕捉到秦蘇蘇跑開的殘影,可見她的速度有多快。
江澈眉頭一攏,急忙進去,看看是什麽情況。
隻見**的霍庭風,跟坐在邊上的喬茶茶,兩人居然糾纏在一起,畫麵一度讓人臉紅心跳。
而地麵是一片的玻璃碎渣,還有被推倒在地上的,醫用器材。
本應該給霍庭風,紮針放血的喬茶茶,卻用嘴嘬著他的腿,那動作乍看之下,還以為是男女之間,不可言喻的畫麵。
而霍庭風正一手撐著枕頭,一手按著床頭櫃,似要用力起身的意思。
江澈看得一懵,如同被雷擊中,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應。
“你放開!”霍庭風冷俊的麵容上,浮著一層凝固的寒霜,冷氣自逼人心。
被他嗬住的喬茶茶,雙手緊按著他的大腿,眼鏡下的圓眸裏,迸出某種不可切割的篤定。
她抬開臉半分,唇角挪開,扭頭朝著,進來的江澈道:“幫忙按住三爺,他膝蓋的血,再不放出來,這雙腿就真的沒了!”
“你給我放開,我寧願不要這雙腿。”霍庭風黑眸緊眯,迸出淩厲的寒芒,薄唇隱隱帶著盛怒。
這會兒,江澈才明白,剛剛房間裏,發出的聲音。
應該是三爺受了驚,把水杯跟邊上的醫用器材,一並推倒的聲音。
可這一次,江澈並沒有應三爺的話,而是走過來,先觀察喬茶茶的做法。
走近之後,才清楚的看到,他們兩個人,什麽都沒做。
而喬茶茶的嘴角,還沾著青黑的血跡,看起來,著實另人心頭一驚。
她有察覺到江澈的目光,緩緩抬頭,眸中隱著幾分求助的微光,聲音壓低:“你知道的,三爺的膝蓋,如果不放血……”
多餘的話,什麽也不用說,大家都是學醫的,江澈看清目前的情況,一切都明了。
江澈攏著眉頭,抬手居然是,扶住霍庭風,讓他配合。
“事已至此,你再忍耐兩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