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於雲層後麵的月亮,漸漸顯露真身,灑下一地的銀輝。
初春將至未至,夜風依舊瑟瑟,小道上卷起的落葉,帶著秦蘇蘇的發絲,不停的往後飄**著。
安靜的深夜裏,小區樓下,除她之外,再空無一人。
站在樓上窗戶邊上,看著二姐的秦以南,緊張的墊起腳尖,心頭莫名的慌亂起來。
看著二姐狂奔的身影,那種衝擊的速度,給他一種即將抓不住她的恐懼,借由著夜色的隱晦,不斷的發酵。
“二姐,跑慢點,別摔到了。”秦以南擔心的嘀咕。
而在樓下奔跑的秦蘇蘇,跑到小道邊上,借著路燈想找到,剛在樓上看到的身影。
她天生的錦鯉體質,在這個時候失去作用,路燈偏偏這個時候熄滅,四周驀然暗沉下來,僅僅靠著月色,勉強看清地麵。
秦蘇蘇心尖猛然一跳,按著記憶的畫麵,來到樹木下。
夜風呼呼而過,樹葉沙沙作響,樹影重重,林風無意刮過,攜著泥土與樹葉的青香,卻仍吹得她臉蛋生疼。
樹下無空一人,她以為是記錯位置,直接鑽進樹林裏麵,繞著一顆顆大樹尋人。
穿著拖鞋腳,時不時踩下樹枝與落葉,發現突兀的聲響。
她的睡衣也很單薄,在林間才轉動兩圈,胳膊與手心凍得發僵。
可這些,她盡數全然不顧,杏眸裏泛著綻亮,而又略顯焦急的星光,不停的閃爍著,想尋到她想見的人。
在樓上窗戶裏,看到的身影,雖然模糊,但是可以確認的是,的確坐在輪椅上的。
大半夜還有誰,會坐在樹林下,正好對著她家的窗戶呢?
她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合適的人選。
一定是霍庭風,肯定是他。
她抱著這個想法,在不大的樹林裏轉了個遍,卻始終沒有看到人影。
在哪,他在哪?
隨著她逐漸跑遍樹林,而沒有尋到一人,她的腳步漸漸緩下來,蓄滿電力的雙腿,也終於感到一絲疲憊。
難道……是看錯了嗎?
樹影下麵的人影,可能是看重了樹影吧。
也對,霍庭風怎麽會在這呢,他還在霍家養傷,現在又是半夜,他更不知道,自己搬家的地址。
冷靜下來,仔細想想,秦蘇蘇便清醒了很多,偏瘦弱的肩頭,無力的塌下來。
被夜風吹得通紅冰冷的鼻頭,輕輕的吸了兩下。
算了,走吧。
她低下頭,轉身準備回家去。
卻在轉身的瞬,身後不停處,傳來一道樹枝被碾壓的聲音。
咯吱—
秦蘇蘇那雙杏眸,瞬間瞪大,無數的星光在她瞳仁裏綻放,猶如千萬朵梨花開,眼波搖曳生姿。
她猛得轉過頭,朝著聲響那邊喚道:“霍庭風?!”
聲音乍然響起,驚起樹林鳥類撲騰而起,發出聲音那方向,也有重影閃動。
她像是隻幹涸多時的小獸,終於捕捉到水源的蹤跡,忙不迭的朝著重影追去。
“霍庭風!”她邊跑邊喚,心慌意亂,杏眸裏不知何時,泛起酸意,弄得她的鼻尖堵堵的,隱有哭腔。
“霍庭風,我知道是你,你在哪!”
整片樹林,她清靈的聲線,混入夜風中,顯得格外的微不足道:“霍庭風,你出來!”
她明明追著閃過的重影跑去,直到跑出樹林,卻還是什麽,都沒有找到。
望著前麵空****的小道,她忽然雙腿一軟,重重的坐倒在草地上,神經與身體,像是一根繃緊的鉉,本就在忍著,被拉扯的疼痛,苦苦支撐很久,還是崩然斷了。
“霍庭風……”她低頭輕聲,念著他的名字。
話音剛落,滾燙的淚水,沿著臉頰而下,滴落在她凍冷的手背,如同這幾日壓抑的思念,終於成疾,在她的心頭,形成炙熱的火焰,不斷的灼傷著她。
也許,樹林裏從一開始,就根本什麽人都沒有。
隻是她太想要見到霍庭風,便偏執的以為,樹林下麵的重影,就是他。
良久,她拖著很是疲憊的身體,轉頭回到家裏。
剛一推開房門,就看到小南抱著一件外套,淡淡的眉頭,輕輕的擰成一團。
一見二姐進來,他就抱著外套走過來,掂著腳尖遞給她:“我看到你,一個人在樹林裏麵,到處亂跑,你怎麽了?”
剛在上麵俯視,下麵光景的秦以南,還以為二姐是著魔了般,很是擔心。
秦蘇蘇泛紅的杏眸,微微顫著纖長的黑睫,接過外套裹在肩上,衝著小南淡淡一笑:“沒事,我以為樹林裏有人,可能是我們看錯了。”
說著,她深深的舒了口氣,原來淡然道:“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嗯,你也早點休息,別想太多。”秦以南略顯稚幼的奶聲,用著大人般的口吻講話。
秦蘇蘇抬手輕輕,拍拍他的小腦袋:“嗯,你先回房吧,我去喝杯水。”
秦以南點點頭,一步一回頭,擔心的看著二姐,緩慢的回到房間。
而秦蘇蘇腳步同樣很沉,朝著廚房走去,打開冰箱拿了一杯冷水。
冰冷的水沿著喉道下去,秦蘇蘇全身打個激靈,由內至外都是寒意。
喝完水後,她轉身回房,路過大廳窗戶時,下意識的來到窗邊,目光落去樓下散步道的樹林。
借著皎潔的月光,樹影隨風而動,卻沒有再出現類似的人影。
至於之前她跟弟弟,看到的人影,到底是真是假,她都無法從而得知。
……
現在是寒假期間,但是顧北喬還是留在學校裏,一周四五天,都是呆在辦公室裏。
準備做明年的整年計劃,還有所規劃的項目。
不過對於他來說,假期在學校裏,會相對安靜很多。
所以,房門外麵響起敲門聲時,坐在辦公桌後麵的顧北喬,英眉微攏,略有一絲詫異。
這個時候,還有誰來找他?
“進來吧,沒有反鎖。”
話落,房門外麵的人,輕輕的推開房門。
隨之進來的人,是穿著一身白色薄昵的喬茶茶,她少見的把長發盤了起來,露出欣白的脖子,稱得她多了幾分貴態。
“顧教授。”